《招惹》声声声慢

9、抓住你啦

　　给我去死！

　　这一声有一定的发泄情绪，裴隅安本来感觉不是很明显，但他想到自己自己哪些跟他相关又不想相关的人，情绪来得尤为迅速。

　　“给我去死！”他也吼了一声，夹杂着其他三人的尖叫。由是江闲做好了准备，还是被从椅子上面的天花板掉下来的尸体吓得再一次抱住了裴隅安。

　　尸体穿着红色的的破裙子，红色的绣花鞋，一根绳子套在她的脖子上，还晃晃悠悠的晃荡了半天。披头散发，头垂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柳菁菁没错了。

　　“我今天真的要被你们吓出毛病来。”江闲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虽然知道可能从上面掉下来，但真的掉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害怕。

　　“现在把他放到床上去，他身上应该有感应器。”江闲放开，指挥着王磊。

　　“要去你去，一路就听见你吼啥也没干，快点，我花的钱！”王磊这个时候靠着角落，就想变成那个角落。

　　江闲拿起手机打开王磊的对话框，想给他转钱过去，但是一想想这好像不够帅，然后问裴隅安：“有钱吗，借两百，人民币。”

　　裴隅安摸摸掏出钱包，拿出两百给他。

　　江闲啪的一下把两张人名币拍在王磊胸前，“给你！我自己花钱，你爱搬不搬爱出不出吧。”

　　简言实在是看不下去，撸撸没有袖子的手臂，一直叫踩在了凳子上。“磨磨唧唧，老娘来！”

　　王磊没阻止，假人npc不重，就是有点难取，搞了半天实在是把简言耐心弄没了，她使了点劲一扯。

　　尸首分离。

　　不过尸体好歹是下来了。

　　江闲默默给简言点了个赞。

　　“这个头能装回去。”覃思年把头拿起来看了看，把颈部塞进洞里，然后和简言一起把她放到了床上。

　　床下轰的一声掉下一块木板，紧接着响起了警报声。

　　“这个故事背景还有这音乐？”王磊纳闷儿道，简言和覃思年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背景音乐。”

　　“是真的报警器。”

　　裴隅安与江闲两人同时说话，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开门进来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店里下午检查消防设施，所以要闭店了，您这边时间还没有到，这样，我先带你们走完这个主题，然后下去给你们几张券，可以下次再来，你们看行吗？”小姐姐长得可爱，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王磊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情况已经这样了，其他人不答应也没办法。

　　工作人员小姐姐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骷髅来，放到镜子前面的一个圆里，又对着它的嘴吹了一口气，他们身后的门就打开了。

　　“这是李念的头，她最恨的就是李念了，所以放在这里让她看到，里面有个小机关，要吹气才能打开。”小姐姐说着，又拿着头颅带着他们从刚开的门出去。

　　“这边是审判台，柳菁菁化作厉鬼杀死了甲乙丙丁和李念，把李念的头颅藏在床下，其他四人五马分尸喂了狗，也犯下了了杀人罪。现在把李念的头颅放在审判台上，先前那几块甲乙丙丁的牌子呢？”小姐姐问。

　　“还在那边，我去拿过来。”王磊跑得飞快，一分钟不到就拿着牌子过来了。

　　“按照你们先前分析的顺序，除李念外，将甲乙丙丁四个人按那个顺序放进去。”小姐姐把牌子斜插进凹槽里。“这一步是由阎王来惩罚他们五人，对面墙上也有个镜子，是柳菁菁在看着。看到他们五人死后不得轮回，柳菁菁的怨恨差不多也消了，最后一步就是看着阎王头上的那四个字，大声念出来就好了，这一步就给你们自己来吧！”

　　阎王爷头上的四个字是“善恶有报”。

　　江闲觉得人家都告诉答案了还这样喊有点傻，但是抵不住傻子多，就连裴隅安都开了开口。他也不好一个人不说话，跟着他们的节奏，喊了“恶有报”三个字。

　　最后一道门终于开了，江闲第一个走出去，看了看外面的阳光，觉得人间真好。

　　“我们下去拿券吧！”小姐姐领着他们下楼，一人给了一张券，“两个人只能用一张免费券，一个人来的话只能打五折哟。”

　　“那这不就是每人一张半价券嘛！”简言把券给裴隅安，后者接下放包里了。

　　小姐姐笑着说：“是这个意思。”

　　“半价就半价，下回我们还来啊。”王磊笑得开心，他开场之前就和小姐姐相谈甚欢，这下肯定是小姐姐说什么他应什么。

　　江闲把票塞王磊包里，拉着他的背包带将他扯出去。

　　“拜拜！”简言跟他两告别，江闲头也不回的走，只有王磊边走边回头对她挥手，“下回再一起来啊！”

　　还下回？最好不要，他现在脸特别疼。

　　晚上十点多江闲和王磊从网吧出来，王磊心情尚佳，毕竟今天基本上没输过，他一手搭在江闲肩上，闻着旁边的香味儿，“吃烧烤，我请你。”

　　江闲推开王磊，“不吃，再不回去没地铁了。”

　　“要不你别回了，住我那吧，反正我爸妈也出去玩去了。”

　　“你脑子呢，你家跟我原来住的地方就对门儿，你想让我怎么去？”江闲一巴掌拍在王磊脑袋上。

　　“我忘记了对不起嘛！”

　　“别跟我撒娇我求你了，真受不了你！”

　　江闲抬头看了看，夜里还是灯火通明，但是他已经觉得累了。告别了王磊，他慢慢的走去地铁站，下地铁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此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住的地方在郊区，这个点儿平时都没什么人。但是他从路口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人摇摇晃晃的一脚踢到门上，大概是关好了没踢开，然后又是砰砰砰几脚，旁边的住户已经开始骂街，好几声之后门终于开了。

　　看来是喝醉了的醉鬼。

　　江闲无心去看别人的家事，但是他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他妈怎么不喝死，天天喝天天喝，还回来干什么，死外面去！”

　　“你个狗东西，你居然叫老娘去死，你还是我儿子吗？啊？你跟你爸一样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死在外边儿，我生你养你你是怎么对我的！”

　　啪！

　　这一声耳光听得江闲都心惊。如果女人手上是把刀，裴隅安这会儿人头都落地了。

　　那是裴隅安。

　　“你就生了我，养我是你养的？我从小过什么样的日子你知道吗，我只不过是你拿来讹钱的工具，你以为我想回来，我巴不得你死外边儿。”裴隅安嘴上这样说，但是面对阮蓁的巴掌，阮蓁的棍棒他从来不还手，能躲就躲再躲不掉就受着。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矛盾，他想阮蓁自己死在外面，永远也别回来，但是他又害怕她真死在外面，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他害怕这个唯一愿意承认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人真的消失。

　　那么他在这世上，便再没有亲人。

　　屋子里的动静挺大，最后裴隅安出门的时候门口还飞出来一个东西，他回头一看，那东西正好砸在他额头上。

　　裴隅安捂着额头，狠狠的把那东西踢开，不过掉地上碎了一地，他一踢没踢中几块，然后又狠狠补了几脚。

　　愤怒像是无法发泄，他踢散了地上的碎片，径直的跑了出来，江闲就站在原地靠着树，看着他拐弯消失不见，过个几分钟从路的另一头跑过来，就这样继续跑，跑了估计有五圈。

　　最后一圈从那边路口出现时，没有再跑，慢悠悠的踢着一颗石子儿过来，江闲没有刻意躲避，他也不信跑了这么几圈裴隅安没看见这里杵着这么个人。

　　裴隅安一个人走着，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雾气似的，让人看不真切。

　　路灯并不亮，夜风吹得树叶哗啦啦的，他踢的石子儿不知道踢哪里去了，又踩着树叶一步一步往前挪。树叶落地上有的近有的远，特别近的他就踮着脚尖上去赶紧蹦到下一步，远的就直接一步蹦过去，也不知道地上那么多树叶他是怎么选的，反正江闲从那边看他走到这边，左一步右一步，走得跟个会跳的螃蟹似的。

　　江闲没忍住拿着手机拍了一张，正好拍到裴隅安起跳，张着两条长腿，跟个神经病一样。

　　会跳舞的螃蟹。江闲想。

　　不知道如果让学校那些为了他的盛世美颜嗷嗷叫的人看到了会不会滤镜碎了一地。

　　裴隅安跟江闲相遇的那个点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江闲在这边，裴隅安在那边。

　　不过这两边的人都没说话，裴隅安也没打算回去，路过门口都没停，左拐往人工湖那边去了。

　　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裴隅安看着不是这样受不起打击的人，但是换位想想，如果是江闲自己遇见这事儿，现在指不定在哪躲着哭然后想想要不死了算了，省得心烦。

　　江闲过去的时候，裴隅安就蹲在湖边，似乎知道有人来了，立马站起来，结果刚站起来就往湖里跳。

　　一只手拉住了他。
　　还是暖的。
　　只是相比起自己来说而已。

　　“这么不想见到我，看到我就跳。”江闲把裴隅安拉回来，由于裴隅安不轻，还保持着拉起来的惯性，往江闲身上一倒，抱住了他。

　　“我会游泳。”裴隅安站稳放开江闲，拉着他的手也迅速放开了。

　　“我不会啊！”江闲皱着眉看他，有点生气的样子。

　　裴隅安的意思是就算他跳了也淹不死，但是江闲说出来的明显就是不想理解他这意思。

　　“你要是跳下去了，我哪知道你会不会游泳，我难道见死不救吗，这半夜的上哪叫人去，那我下去了我救你，我不会游泳，你要是不管我就成我死里面了，你是恨透我了吧啊，明知道我一直看着你。”

　　裴隅安被江闲这一通强词夺理给说得没了脾气，“你才是恨透了我吧，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闲站着俯视了他半天，又坐下和他一排，“她进门的时候。”

　　“她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