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做个闲人 ...
-
裴隅安没有多说,江闲也没有多问。他们两就排排坐这,夜风有点凉,不过还是挺舒服的。
“你等下,回去吗?”江闲看着湖面问,手肘托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
“不回。”裴隅安简单两个字,也没说要去哪。
“那你有地方去吗?除了酒店?”江闲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也从来没见过裴隅安,也或许这个时候,他们两从来不在外面晃悠。“你还有钱吗?”
“……”裴隅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手里的钱总是有一点用一点,没有了再去挣,自从住到这里来后他身上基本就没放过多少钱,包括手机里,卡里的钱他并不想动,那是以前他自己攒的钱,够他读完高中。
但是江闲问他有没有钱的时候,他就想说没有,要是没有,这个见义勇为的少年会怎么办?还是像上次那样,再帮自己一次?
“没钱。”裴隅安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就像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迷茫且无助。“不过你还欠我两百。你要是还我,也够住一晚上的。”
江闲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毕竟他是见识过裴隅安微信里六十块都拿不出来的人。
“我那笔筒你还没还呢!”
裴隅安没说话。
“你冷吗?”江闲又问。
这跳转有点快,裴隅安还没明白怎么就从有没有钱跳转到了冷不冷。
“不冷。”裴隅安说。
江闲转过头看他,突然借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又对他伸出手。
“我冷了。”江闲挑了挑下巴,“走,回家吧!”
从路口走进去十五分钟就是江闲奶奶家,回去的时候屋里黑灯瞎火的,一看就知道奶奶已经睡了。
江闲蹑手蹑脚的进屋,带着身后的裴隅安。
“小点声哈,我家隔音不好,我奶奶这会儿睡了,她觉浅,别吵醒她啦。”江闲压着嗓子说话,在衣柜里翻衣服。
裴隅安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刚刚从深夜还没关门的便利店里买的牙刷和毛巾等东西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江闲的卧室不大,但是床挺宽的,因为床大所以占了卧室很大空间,除了衣柜和一个桌子,这房间什么摆设都没有,简单整洁。
“我家平时也没人来,隔壁其实还有一间卧室,不过被我奶奶堆成杂物间了。现在也没空收拾,今晚我就将就下让你挤挤。”江闲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来,“刚刚看你好像是没买内裤,这新的,衣服和裤子是我的,你拿去穿吧,我两差不多,应该不会小。”
衣服被塞到裴隅安怀里,“出门左转那个小房间就是浴室,你赶紧去,我收拾一下屋子。”
被江闲推出门,裴隅安在门口找了好一会儿,拿起手上的衣服闻了闻,有一种洗衣液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
不知道江闲用的那种洗衣液,他开学买的那袋洗衣粉都没什么香味。
浴室很简单,厕所,洗漱台,一个淋浴,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都是按老年人的眼光买的,一大瓶一大瓶的,只有沐浴露有一个小瓶,放在大瓶旁边显得特别娇小。
牛奶味儿的,裴隅安闻了闻。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额头被砸破了,肿起好大一个包,很难看,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等上学的时候也就没了。
“你是死在里面了吗?还不出来?”
估计江闲是收拾好了,这会儿趴在浴室门外对裴隅安压着嗓子说话。
“马上就好了。”裴隅安赶紧擦了擦头发,穿好衣服裤子,不过内裤稍稍有点紧,穿得慢了点。江闲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又开始在外面说话。
“我家水不要钱呐,洗这么久搓掉一层皮了吗,你是不是个姑娘啊还要洗香香,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免得你死在里面我这就成了案发现场。”
里面已经没有水声了,江闲靠在门口,絮絮叨叨的,“要是我奶奶知道我洗澡洗这么久,现在门都被破开了,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一场什么大戏,生怕我在里面摔倒了突发脑溢血爬不起来,或者是骨折了不喊,又或者是缺氧晕过去了,超过二十分钟他就得拿斧头来劈门,你这都半小时了,你不会也突发脑溢血倒地不起了吧?”
江闲还准备说,门锁咔哒一声开了,浴室里雾气升腾,湿热的空气一下扑倒江闲脸上。
裴隅安看着江闲的眼神里充满不解,“为什么你在学校能够把我当空气人一周一句话都可以不说。”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话唠?
江闲一愣,挥了挥手,把面前的雾气扇开,“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对江闲来说,学校只不过是一个牢笼,困住他在里面变成别人想要他变成的样子。
尽管他从小都很聪明,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但是家里的大人从来看不到,他们只有要求,要你怎么样,而当你做到的时候,他们又会告诉你,你又要怎么样。
还好现在他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他们有了新的目标,而新目标,也不像当初的自己,挺好,他想。
“你这内裤有点小,勒得我蛋疼。”裴隅安拿着自己的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扔那,他现在累得很,不想洗。
江闲的目光从他的脸打量下来,最终停在了他的腹下,“你等我洗完澡给你想想办法。衣服先扔这篓里,明天起来再洗,现在太晚了。”
其实对于他们在学校里来说,十二点一点都不算太晚,但是在家里,又有一个老人,这个时候就已经等于深更半夜了。
江闲拿着衣服进去,裴隅安自己回到了房间里,床上多了一个枕头和一床薄被。他不知道江闲喜欢睡那边,就坐在他写字桌边,一眼就看到了江闲的字。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他之前就看过江闲的字,飘逸洒脱很好看,但是这句话的笔迹却是随心所欲豪放不羁,内心的狂野全在这上面。
这张纸都兜不住他的野。
江闲洗澡确实很快,裴隅安感觉自己还没坐多久就听见外面的响儿了。江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裴隅安坐在桌子前面,两只平行手放在胸前,看起来就跟幼儿园的小朋友被老师教坐姿一样,乖得不行。
“你怎么坐那啊。”江闲擦着头发,做到床沿儿。
裴隅安站起来问他:“你睡哪边?”
“我都可以,你睡里面吧,我睡相很好的,不乱滚。”江闲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蹲下身在旁边的小箱子里翻东西,边翻边问已经坐到靠墙位置的裴隅安。“你刚刚坐这干啥呢?”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突然背书干啥。”
“你的字,很好看。”裴隅安侧躺,面朝着江闲。
他这么一说,江闲想起来这一句了,就在他桌子角边贴着。“怎么就好看了?”
江闲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老师,学生说这句诗好,老师就问好在哪里。
“狂野!你当时写这一句的时候如果不是纸张限制,你估计都能写银河系去。”
“我那时候就想这样的生活多好,不过那会儿我爸妈天天逼我练字,稍微写得不好就骂人,这纸条,我那天边哭边写,写完欣赏了好久,真觉得自己贼牛逼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等我死了应该也能卖个几千万。”江闲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剪刀,“不过写完就没敢让他们看见,搬过来后收拾的时候突然看到才贴这儿的。”
“我不止一次发现,你挺会装逼的。”裴隅安也没看手机,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电量就不多了,现在应该已经关机了。
“你头上的伤要不要处理一下?我感觉不管也行。”
裴隅安摇摇头:“不用管了,他自己会好。”
江闲把手里的剪刀开开合合,又剪了几剪刀纸,觉得还不错,拿着它向裴隅安走来。
“你刚刚好像说我很会装逼对吗?马上你就会发现,我会的更多。”
“你要剪什么?”裴隅安心里有点不安,好像羊入虎口,这会老虎正磨刀霍霍向自己而来。
“你不是说我内裤小了勒着你蛋了嘛,喏,剪了就不小了。”江闲嘴角的笑容让裴隅安看出了一丝丝变态,那两个小酒窝甚至都不忍直视。
“我劝你别冲动,不然等会就不知道谁剪谁的蛋了。”裴隅安咽了咽口水,江闲真是个危险的人物,毕竟打起架来和自己不相上下。
“噗,哈哈哈哈……”江闲刚刚放肆的大笑几声,立马又用手捂住了,“鹅鹅鹅鹅……你说你一天到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裤子小了我剪裤子不就行了,剪蛋,你当我打蛋高手?”
估计是听见的声音了,奶奶那屋里有动静,过了几秒就听见开门声,奶奶站在她自己房间门口喊:“闲闲吗?”
“诶奶奶,是我,我马上就睡啦,你赶紧去睡,不然美容觉就没了,不能断的。”
“那你早点睡啊,别熬夜。”奶奶说完又关门睡去了。江闲乐了半天,跟裴隅安说道:“你别看我奶奶,嗷你没见过,我奶奶六十来岁的人了,跟个小姑娘似的,要早睡睡个美容觉,周边几个一起打麻将的邻居不是姐妹就是集美,紧跟时尚。”
“挺潮的。”裴隅安点头,虽然没见过江闲奶奶,但听声就知道,她很喜欢她的孙子。
“快点儿的,裤子脱了,我给你在那剪一刀就不会那么紧了。”江闲说着直接蹦上床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裴隅安下面让他脱裤子。
裴隅安死死的摁住自己的,不,江闲的穿在自己身上的裤子,那灼灼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裸了。
这氛围着实是太奇怪了。
“快点的啊,还睡觉呢!”裴隅安实在是不肯脱,江闲剪刀都准备好了,就等他脱。
“我现在觉得不紧了,赶紧睡吧,我好困。”裴隅安说着用被子给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江闲还是没忍住笑,裴隅安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和他结茧的动作简直太可爱了。
“感情你这蛋,正常情况下还可以自由收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