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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扫兴 ...

  •   其实你一直在活给别人看。
      小时候家里让你读书,你为了和姐姐比较,硬是把没有批注的三国演义读了两遍,大字不认几个,五虎上将使的兵器样样记得,大人夸一句“这孩子读书比她姐姐是厉害点”你当做圣旨。上学了没考第一就不想念了,一个人坐在操场旁边怨自己为什么那个改错没有加句号。你念了初中,是尖子班,天天逃课也能年级前十。高中保送了本部,你为了故作轻松,一个月上万的补课费只字不提。稍微吃力点就放弃,所有人都说你聪明,只是不肯学。只有你知道,你即使努力也回不到从前了,不如彻底烂掉,还落得个曾经的好。你是享受与知识交手的乐趣,但你更沉溺于放榜时所有人羡艳的目光,享受“第一”的名号,你是人群中的特例,天才里的疯子,是别人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榜样。可只有你知道,在和老师顶撞之后停课的那一个月,你自学后面三个月的课程,才勉强稳住了班里前二十,你拿着成绩单回家时,父亲不屑地笑笑,“你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管理这么大个厂。”
      你不漂亮,甚至偶尔还会被嘲讽。你小时候穿着父母实验的样衣,不符合你年龄的老成和同龄人格格不入。他们嘲讽你的黑白外套,嘲讽你的干瘦黝黑的身材,嘲笑你因为缺锌黄一块白一块的脸颊。你没有灵动的大眼睛,没有双眼皮,没有挺翘的鼻梁,没有光洁白皙的皮肤。在所有小女生追求成为公主的年纪,你在球场上风吹日晒,紫外线带来健康的身体之余还有晒斑和黑红的臂膀。你因为优异的成绩成为学校的大队长,却在少先队干部的合唱比赛里成为唯一不能露脸背对观众的指挥——你的声音干哑低沉,实在不堪入耳。当老师侧过身和其他家长嘲笑你素白的礼服显得你又黑又脏时,你摸了摸妈妈给你梳的辫子,他们太忙了,忙到不能来参加你的每一次活动。你不高,球队里最小的孩子也能欺负你,你总是坐冷板凳,偶尔和队里的姐姐说话也是“喂那个谁捡下球”。你不喜欢篮球,不喜欢跑步,因为你讨厌一切会出汗的运动。你记得你小时候是穿着蓬蓬裙在有空调的舞蹈教室跳芭蕾的,可是家里人说你身体太差了得运动晒太阳硬把你塞到篮球队。从此你的衣柜只有运动服,偶尔穿上学校的校裙,后座的男生就会说,“你怎么还会穿裙子。”你不觉得自己漂亮,因为除了妈妈没有人夸过你漂亮。而妈妈是会永远夸你的。你上了初中,因为没有继续打球白了不少,个子也在那个夏天一下子高了。刚入学就有人狂热的追求你,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是美丽的。你开始学习化妆,学习如何将校服穿成不同模样。你剪了短发,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教室最后,学着在经历人群时微微抬头,于是越来越多人知道你,学习你。但只有你知道你要提前一个半小时起床做造型,才能在校规允许范围内维持这样的完美形象。班主任看不惯你,终于在一次检查上说你刘海过眉,揪着你的马尾到洗手间,把你的头按在水池,用剪刀一点点剪掉你精心修剪的卷翘发尾。你被抓着头皮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发誓再也不留短发。你担心人家笑你被家暴,说自己脸上的淤青都是玩滑板摔的,为了圆这个谎你真的学会了滑板,不过你从没摔过那样狠。你总是一个人,永远一个人,你不屑于和别人为伍,但谁都忘了一开始你总是笑着和别人说“你好”。因为别人一个闪躲的眼神,一句呛声的话,你就要跑八百米外裹上黑色的外套,再用无神的眼睛撇向远方——“谁在乎你们呢。”其实没有人在意你的,谁会在意一个疯子呢。
      你没有现实朋友,就在网上找存在感,你叫素未谋面的人“知己”,称呼不知男女的人“至交”。你因为别人说了几句漂亮话就能交付所有,你把这当做真性情。你说你不在乎任何人,但没有人爱你就会发狂。你太弱了,弱到可怜你都是浪费时间。你又不想别人可怜你,所以你拼命告诉别人你过得多好。你口口声声高考,但一百天的奇迹又是你能创造的吗。你忘不掉过去,看不见未来,其实你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两个月前的手术台上。
      如果你够好是一定会有人爱你的不是吗。
      又在无能狂怒卖惨发疯了是吧。
      真是条又丑又蠢的傻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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