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戒指 ...
-
不能指望一个磕多了的家伙脑子有多正常。对此经验丰富的布加拉提淡定地看了眼阿帕基，后者心领神会地伸手作势想把看上去被吓到了的纲吉从流浪汉的面前拉到自己身后。
结果他抓了个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纲吉在他的手准备碰到他肩膀的时候往前走了一步。
“你，叫什么名字？”丝毫没察觉到身后阿帕基诧异的目光，少年低着头去，有些过长的棕发为其的脸上投下阴影。
站在四周的几位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以趴伏的姿势抬头仰望的流浪汉，却能从那细碎的发丝间瞥见那悲悯与温柔交杂的目光。（注：这里有忠犬的滤镜加成）
“我叫赫鲁，”流浪汉诚恳地回答道，“赫鲁·波尔特。”
于是他的神祇蹲下了身，蜜色的柔光落在他身上：“那么波尔特先生，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诶？”赫鲁的瞳孔微微睁大，显然没反应过来少年那突如其来的问题是指什么。
“为什么想要死去？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少年轻声问道。
“因为，因为我想要保护您！就像刚才所说的我的性命本就一无是处，但是如果能以此换取您的安全的话…………”卑劣者重复地诉说着自己那一套说辞，急迫地想要在神明面前证明自己的忠心。
“不对，不对哦波尔特先生。”少年用洁白双手捧那张起满是污垢的脸，认真地注视着他，“不可以撒谎，我不是想听这个。”
“您、您在怀疑我的真心吗？”一直在絮絮叨叨的青年留下泪水，“可是我真的是认真的啊……”
“虽然我老师说过要是有意大利的男人这么跟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可以信，不过现在的我并没有怀疑波尔特先生想要保护我的心意。”少年温柔地笑着对他说道，“但是啊，同自己说谎是不对的！”
“？”
“因为波尔特先生很聪明（阿帕基：聪明的家伙才不会跑去xidu！），”少年正色道，“仅仅是想要保护我并不需要牺牲你的性命，你只需要拒绝我的治疗，然后请求我们把重伤的你送去医院就可以了。这是像我这样一个迟钝的中学生都能想到的办法。”
“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使你放弃了最合理的方法，或者说有什么令你感到恐惧的东西，使你宁愿放弃自己也想要逃跑？”
少年一改平日软糯的模样，一字一顿地问道，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在那一刻似乎也带上了严厉的神色。
在一旁眼看着的纳兰迦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他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眼前比自己还小上2岁的纲吉，有这么一瞬间让他想起了当初他提出想要加入“热情”的时候布加拉提火冒三丈训斥自己的模样。
“噗，哈哈哈哈哈……”愣神了片刻的赫鲁忽然笑出了声，他肆意地敞开自己那沙哑的嗓子，笑得像个年久失修的空调机在嚯嚯作响。
“噫～”着实被吓了跳的纳兰迦嫌弃地躲到福葛身后。
虽然皱着眉却任由他躲闪的福葛则恶声恶气地训斥着那个发羊癫疯似的流浪汉：“笑什么笑闭嘴！”
“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实在没忍住………”赫鲁深吸一口，再次看向纲吉的神情中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清明。
他硬撑着发酸的脖子，认真又虔诚地望着那个名为纲吉的少年，就像在仰望黑暗中唯一的星星。
“您明明很聪明，也很敏锐。倒不如说我才是那个愚蠢又迟钝的家伙，就像旁边那位长头发的先生刚刚说的那样。”没有计较阿帕基发出来了啧笑声，他咧咧嘴做出了个自嘲的表情，“不仅傻傻地在遭到他人陷害后自甘堕落成为了白末的奴隶，甚至到刚刚还企图用荒谬的谎言来欺瞒设计您。”
“我不想去医院，”他咬咬牙沉声道，“因为去到那里治疗必然会需要经过抽血化验，不管是那个医院看到我的化验结果都会选择报警。我身上半毛钱都没有，想收买医生掩盖事实都做不到，等待我的只会是监狱。我从前同jing局一个高层的人渣儿子有过过节，我会落到今天的下场成立我自己蠢信错人以外基本都是他的手笔。要是我进监狱的消息被那个变｜态知道了的话，我的未来就会只剩下生不如死的选项，这么一想现在就赶紧死掉或许还能轻松一点。我本就穷途末路，现在的死亡居然还能换取您的安全，已经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这家伙，说这么多不是还是急着想死吗？！”米斯达见这人兜兜转转又把话题绕回了原点边，便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自己的队长，“呐，布加拉提？”
被问起的布加拉提揉了揉眉心，看起来也是颇为头疼，他想了想后决定：“虽然很同情你的经历，但是我们不能接受你的要求。先不提纲吉只是个普通人，我们也不是什么杀手。你的说法并不能成为我们杀掉你的理由，我反而比较认同纲吉说把你送到医院的提议。至于会不会被警方逮捕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们可不会因为你那不知道有几分真实信的故事就帮你说话。”
即便本质上是再怎么好的一个人，十二岁就混迹于□□之中的布加拉提自然不会天真到去相信一个ying君子的空口白话。他的决定可以算得上是最为合情合理的打算，毕竟“热情”又不是什么福利组织，转手送医院已经是仁义至尽了。几位队员听后也接连露出了赞同的表情，只有纲吉………
“多少钱？”小孩忽然发问。
“诶？”
“只要买通医生就可以了吧？那样的话需要多少钱？”纲吉咬咬牙接着问道。
“喂喂纲吉，你不是吧？你想帮他付那笔钱吗？”对此感到无比震惊的米斯达把自己的嘴张得老大老大地冲纲吉喊道，“那可不是你打工挣的那点零钱可以解决的事情哦，是即使你辛辛苦苦泡1000杯咖啡也付不起的价钱！”
阿帕基显然也极其反对： “米斯达说得对，纲吉你太天真了！先不说钱你打哪来，就是他说的那些话你怎么就信了？！”
被朋友们的反应给吓了跳的纲吉习惯性地瑟缩了一下，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
“1000杯咖啡？？”那得要多少钱？数学也不怎么好的小孩微微嘟起了白嫩的小脸，认真地盘算起来。
在场的人看他踌躇的样子，还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异想天开。结果布加拉提几人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终于大致估算完价钱的小朋友忽然把手伸进自己的衣兜兜里摸索了起来。
“现金，是真的没有，但是这个的话可以吗？”纲吉有些不确定地把手里的物件伸到人前小声问道。
小孩手里拿着的，是枚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戒指。
“……………”待所有人都看清楚他拿出来的是什么的一瞬间集体选择了战术性黑脸，沉默片刻后才不约而同地看向曾经接受过全面贵族教育包括鉴定技能的“队内移动百科全书”福葛身上。
被‘委以重任’的福葛僵硬地伸手接过那枚戒指并对着光辨别起来：“戒身是纯银浇灌。天然的蓝宝石，成色中上、不到一克拉。虽然成色、克数都一般，但是考虑到蓝宝石的市场价格…………”
福葛说了一堆，抬眼却看到全场一水溜似懂非懂的表情，决定还是直接报个数比较直观一点：“价格大概在2000万里拉上下。别说1000杯咖啡，就是10000杯都买得起。”
“！！！”兔兔震惊，“这么多的吗？（明明只是枚C级的戒指！）”
“你自己不知道的吗！？”福葛一秒暴躁。
“阿这，”纲吉无辜地挠着自己的褐毛，“因为是家那边的人送的，我平时没注意过……”
【什么样的人家才会给个小笨蛋把这么贵重的饰品当塑料玩具一样随便放兜里到处带啊？！】
“所以这个的钱够吗？”小少年睁着对蜜色的大眼睛“piking～pi king～”地看向福葛。显然，这位在得知戒指昂贵的价格后依旧没有放弃原计划的意思，更没有表现出什么舍不得的地方。
“………”福葛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开口，只能扭头看向自家队长寻求帮助。在得到布加拉提无声的眼神示意后才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够，怎么不够？2000万里拉，绝对够付这家伙的医药费和让医生闭嘴的费用了。”
“那太好了！”小少年开心地笑了起来，而后一脸期待地看向布加拉提，“那我们现在可以去叫救护车了吗？”
布加拉提沉着脸盯着那亮晶晶的大眼睛看了两秒，最后捂着额头败下阵来：“去吧，去找鲁伯借下前台的电话，记得让他告诉你附近医院的电话号码……”
“嗯～那我先去了！”小少年得了吩咐后转身屁颠屁颠地开门直奔前台而去，徒留下一干□□和个半死不活的流浪汉面面相觑。
“布加拉提，你还真让他去啊？！”纳兰迦有些不解地看向布加拉提。虽然他当初患眼疾的时候布加拉提也有送当时还是个流浪儿的他去医院过，但是这个ying君子………
“本来的打算也是把他送医院，现在也只是让纲吉去打电话而已，没什么区别。”布加拉提边揉着眉心边解释道。
“纲吉这家伙，真的吓我一跳啊！”反应过来的米斯达习惯性地抓着自己的针织帽子，“不会是被鲁伯猜对了吧？那家伙真的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少爷之类的……”
“啊，这么看真的很有可能，我都怀疑那家伙对钱有没有个概念！刚刚可是一点都没心疼这个戒指的意思，大概是对珠宝之类的东西接触过很多所以习以为常了也说不定。”福葛捏着那戒指，表情若有所思。纲吉太急着去叫救护车了，完全忘记了把这昂贵的物件要回去。
“好了，纲吉的问题以后再讨论。那个戒指等会他回来就同他说医院那边我会打点好，医药费也由我出，这枚戒指就当报酬给我收着。”布加拉提想了想说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总不能真的让那傻孩子把枚钻戒就这么直接怼到医生的鼻子前。
“到头来还是要救这个家伙吗？”阿帕基拧着眉瞪了眼那个流浪汉。
“这还得看他本人怎么想了，”布加拉提低头看向那个从纲吉掏出戒指后就一言不发的赫鲁，“是给我有点感恩之心地接受纲吉的好意，还是继续无脑地寻死？我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咳咳，我想……”赫鲁咽下口口水小声回答，“我想我还是继续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多一段时间比较好些。”
“呜哇，这么快就回心转意了吗？”米斯达在一旁夸张地问道。
被人调侃了的赫鲁顿感尴尬，他有些别扭地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吐露自己内心的槽点： “在目睹了刚刚那一幕以后，我简直难以想象那孩子如果遇上了那些恶徒会有什么可怕后果！这么一想别说毫无责任感地死去，我现在已经担心得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了啊！”
………………………………
………………
………
后来纲吉心心念念的救护车总算是停到了鲁伯餐厅的大门口前，医疗队伍把半死不活的伤患在众目睽睽下抬上了车。可以想象在那一刻，纲吉那治愈系能力被盯上的所有可能性都烟消云散。
“感觉布加拉提心软的事迹又要有新素材了呢……”问题算是解决了，米斯达看着车门一关扬长而去的救护车，面无表情地同伙伴吐槽道。
“嘛，好过纲吉那臭小鬼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事情出来………”一想到那个跟着布加拉提上了救护车一同远去的纲吉，被留下来‘看家’的阿帕基就头突突的疼。
“我原本以为布加拉提就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啦！”望着那辆熟悉的救护车，纳兰迦在一旁嘀咕着，“结果纲吉也是这个样子…”
｛所以心软这毛病也是会传染的吗！？｝这是来自躲在门里面往外看的鲁伯先生的无声吐槽，｛妈妈，感觉我们店里奇怪的客人又要增加了啊！！｝（鲁伯家母上：大家都是好孩子，欢迎欢迎～^?_?^）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戒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