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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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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的门开了,方仰立刻迎了上去。
“沈叔叔……”方仰见沈寻楼面无表情,而眼中却有笑意,不禁朝里面张望了一眼,然后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沈叔叔,你竟然打了他们屁股?”方仰话刚一出口,立即有一根毒针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还敢动手?”沈寻楼扭头冷喝了一声,眼里却不见真的多大怒气——崔亦笑终究是怕了他了,只是吓吓方仰而已,没敢真把毒针对着他放。
崔亦笑冷笑了声:“方仰,嘴巴管好了,别逼我杀你灭口。”
方仰看着昨天还意气风发、四处挑事的三人,如今都一个个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不禁又是一阵想笑,于是急忙跑到远处,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也早该猜到,你们父亲是让你们几个来找我的吧?”沈寻楼问。
季拈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干脆装死。他季拈商被别人打了屁股,这种奇耻大辱叫他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崔亦笑也不愿意理会这个让自己感觉非常不舒服的男人,于是也把头扭到一边,一言不发。
只有沈怀弃抬头用大眼睛看了那沈姓男子一眼,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沈寻楼眼中不禁一阵恍惚,这一幕,真是熟悉啊!
“崔方无和季啸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明明知道我这二十年来封闭得连虫楼都快忘了,还敢让你们几个来把我逼出来。”沈寻楼故意看着崔亦笑说,“你爹可比你狠多了,是拿你的命在赌。”
崔亦笑又是一哼。
“沈前辈,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沈怀弃问。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沈寻楼老实地说,“不过方兴已经去了益州,等他回来,我才能知道那两个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所知道的,就是他们让你们几个来方家,目的是想把我逼出来。”
“既然如此,干嘛软禁我们?”季拈商抬起头来看着沈寻楼,听这个家伙的客气似乎和自家老爹很熟,还是熟到和崔伯伯差不多的程度。
“免得你们几个出去胡闹,”沈寻楼语气中带了些严厉,“你们几个若是放了出去,恐怕整个扶城都得被你们掀翻。”
“多管闲事。”崔亦笑冷冷地说。
“我都二十年没管过了,手痒。”沈寻楼微微一笑。
二十年了,除了每天等着那人的消息,他二十年来都处在和外界隔绝的个人世界里。每天和自己说话的,只有方家父子两人,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见他从来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也不再和他讲江湖中的事,甚至连平时都很少说话了。
而今天一天,他说的话竟然比整个二十年还要多,甚至还不时的想笑——这几个小家伙,和当年那三个人实在太像了。
“沈前辈,我的那把剑……”沈怀弃小心翼翼地问。
“我保管,”沈寻楼淡淡道,“你用你爹的那把重阙。”
“重阙?”沈怀弃迷茫地说,“是我爹的武器吗?”
“重阙没在你手里吗?”沈寻楼也露出一丝惊讶。
沈怀弃摇头,然后问:“你也认识我爹?”
沈寻楼点头:“认识,你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十年前江湖上是人都认识。”
“你……胡说!”沈怀弃睁大了眼睛,顿时有些生气。他所认识的人,谁不说他爹沈楚义薄云天,侠骨正气,而眼前这人竟然说他爹“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寻楼一笑:“我爱怎么说是我的事,在我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见沈怀弃气得快强行站起来找他理论,沈寻楼摆摆手说:“不信你想想看,说你爹是好人的,包不包括他几个好兄弟?崔方无和季啸风可曾说过沈楚是好人?”
季拈商听得心烦,立刻插话道:“当着儿子说老子坏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爹他们哪有那闲工夫矫情,他们没说过怀弃的爹是好人,也没说过他是坏人。你会把你兄弟是好人是坏人这种问题整天挂着嘴边吗?”崔亦笑也冷冷道,“我和这两个人做了二十多年兄弟,也没说过他们是好是坏。你这老家伙想挑拨,也先去长个脑子好吧?”
沈怀弃立刻感激地看了两个大哥一眼。
沈寻楼却又是一阵大笑:“三个人感情不错!”
“疯子!”崔亦笑冷笑了声,不再说话。
沈怀弃也埋下了头,不理会沈寻楼。
沈寻楼见三人都不愿再答理自己,一时有点失落,又觉得有些好笑,于是转身离开,说:“你们就好好反省一下,等我知道那两个老祸害的打算之后再来找你们。”
“亦笑,快想个招出来让我们逃出去。”待沈寻楼走远,季拈商用手肘推推崔亦笑。
“你以为我没想?”崔亦笑没好气道,他难道就不想逃出去?!
季拈商扭头看沈怀弃,正见沈怀弃一副想要爬起来的样子。
“怀弃你干嘛?”季拈商不解,对于刚被打得屁股开花的人来说,趴着似乎是唯一能做的比较舒服的事了。
“找透气孔。”沈怀弃扶着墙站了起来。
季拈商和崔亦笑立刻眼睛一亮——不错,这个密封的石室必然会有透气孔,否则他们几个肯定早窒息而死了。
季拈商不禁笑道:“聪明!我都没想到!”
“因为你笨。”崔亦笑不冷不热道。
“你还不是一样没想到?崔大少爷?”季拈商学着崔亦笑讥讽的表情。
崔亦笑哼了声:“赶快爬起来跟怀弃一起找,然后招你们季庄的鹰来,带人把我们弄出去!”
江南东道,苏州,虫楼仁字号分舵。
成看摸了摸下巴,把一块青白玉石放进池子里。
整个鱼池子至少有十人围坐大小,里面欢快嬉戏的红鲤下,铺满了各色斑斓的石子。
寻常普通人见了,大概就是不止地赞叹羡慕,而识货的人见了,则会大吃一惊——这些石子尽是成色不凡的胭脂玉,猫儿眼等宝贝。
“崔夫人也到扶城了?”成看问。
身边那一看就武艺非凡的侍从道:“恩,昨日就到了,想必现在已和小姐会面了。”
“救子心切啊……由她去,保护好人,免得小邪神要怪我连个人都看不住了……”成看笑了声,“崔方无这老混蛋,林秋音嫁给他真是太受委屈了!”
“崔夫人她……不是疯了吗?”
“楠飞啊,”成看望着这个自己最器重的年轻人,“有些事不能看表面。说不定我们都疯了的时候,林秋音都是清醒的。”
“那她……为什么要装疯?”
“嫁给崔方无的女人,除了装疯,就只有真疯了。”成看拍拍萧楠飞,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萧楠飞想不透这些话的含义,也就索性不再深究,于是问道:“舵主,那我们该做些什么?”
“你姐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萧楠飞的姐姐,正是红叶院院主——萧楠月。
“各门各派都在找那玉坠子,和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存在的玉如意和玉扳指。”
“还有一把玉钥匙……”成看轻笑了一声,“一座连底细都不知道的第十楼,又要让江湖翻次天吗?”
“大姐也说,这几样东西和第十楼有关。但是第十楼到底在哪里,里面有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传闻中还说,当年沈楚沈大侠也是因为第十楼丧命的。”
成看仅仅是一笑,不置一词。
“那三个小祸头子被困在方家,益州那边有什么动静?”成看淡淡地问,那两个老家伙该不会倾巢出动,要踏平了扶城吧?若是这样,成看就要偷笑了。
“季庄主和崔舵主都按兵不动,甚至没派一个人去扶城……不过方家的方兴倒是赶到益州去了。”
成看望着鱼池,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沉思片刻之后,成看沉声道:“楠飞,你去扶城一趟,把小姐请回来,如果有可能,把崔夫人也带回来。轻霜若是问缘由,就直接说我有要紧事要她去趟北方。”
“是!”
季拈商垂下蝉翼,显得有些沮丧。
这石室的墙壁到底是什么材料,连蝉翼这种削铁如泥的神剑都弄不烂?
“别白废力气了,等季庄那只笨鸟带人来吧。”崔亦笑斜靠着墙,脸上写满了不悦。
季拈商招来的那只笨鸟,对它讲了半天,最后竟然叼了只野兔子回来——原本崔亦笑还想弄只季庄的鹰来养养,现在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才不想被一只笨鸟活活气死。
“大哥,有人来了。”沈怀弃冲季拈商低声道,季拈商也已听到,于是点点头,手里的蝉翼顿时收了起来。
只听得石室门外细微的声响突然消失,接着,“轰”的一声,那石室大门竟被震得粉碎!——三人一见来人蓝衣如水,气质如兰,立刻呆住。
“娘?!”崔亦笑一愣。
“亦笑,跟我走。”林秋音冲进门来,拉起崔亦笑就往外走。
崔亦笑有伤在身,又被沈寻楼“教训”了一顿,于是被强拖就几步就顿时变了脸色。
“亦笑,谁欺负你了?”林秋音美目圆睁,敢欺负她林秋音的儿子,不要命了?!
“崔夫人,别来无恙啊,”沈寻楼的声音懒懒地响起,“二十年了,崔夫人一见就又送‘碎门’,又安排个小姑娘陪沈某过招,真是太客气了!”
林秋音看着沈寻楼,脸上竟满是疑惑:“你认得我?”
沈寻楼一扬眉:“沈某二十年的变化当真就那么大,让崔夫人都认不出来了?”
“我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关我儿子,还欺负他?”林秋音抬起手里的乾坤玉环,“欺负亦笑的,都得死!”
“娘!不要!”崔亦笑慌忙拦住林秋音,林秋音虽颇有修为,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若和这个沈寻楼相拼,绝对是以卵击石。
“崔夫人,你当真不认得我了?”沈寻楼皱眉。
“说了不认得,便是不认得!”林秋音一瞪眼,拉了崔亦笑就要走。
“崔夫人,恐怕亦笑还不能离开,否则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可就得替他留下了。”沈寻楼淡淡道。
林秋音冷笑一声:“她留便留,成家人的死活也该成看去关心。我林秋音只在乎我儿子!”
沈寻楼盯着林秋音,突然笑出声来:“崔夫人执意不认得沈某,也罢,但你要带走崔亦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倒想看看,我林秋音是不是连个人都带不走!”
乾坤玉环上紫光一闪,却被沈寻楼轻松扣住:“崔夫人,你问问崔亦笑,他会丢下兄弟二人,跟你一走了之吗?”
“我会。”崔亦笑突然冷笑,接着发出了百阵毒针。趁着沈寻楼躲闪之际,崔亦笑同林秋音一道瞬间跃上院墙,消失不见。
躲开了毒针的沈寻楼微微一笑,并没有追的意思,而是轻笑着:“不愧是崔方无的儿子!”
季拈商却急忙问道:“喂,你把成姑娘怎么样了?”
沈寻楼并不答话,浅笑着上前把季拈商和沈怀弃一左一右地提了起来。
“林秋音把这里毁了,你们得换个去处了。”沈寻楼浅笑着,他还得好好准备准备,崔方无那个“好”儿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救人加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