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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妖娆的雾气里,那个人踏雪而来 ...

  •   青碧宫。
      上次她烧了颜掬轩,回崖后,便只能住进井兔公子的碧宫里。
      她喜欢折下桂枝,在雪地上一笔一画划着。有时候,一划便是一整天。
      在这崖上,她本就是这样孤寂的人。五年前还有流荒当歌陪着,他走了以后,她便坐在未名居的屋上陪着那个活了两百岁却依然孤身的男子看上一整天的云,他在看云,她看桂树。那棵种在崖边的桂树下,总站着一个月白长衫的白发男子,唇边含着半朵桂花,指尖抚过,一片桂香。
      五年后流荒当歌回来,却依然不上青碧宫来。
      他从小,便讨厌这桂香四溢、寒气泠泠的宫殿。所以,他不愿意来,不愿住在这里。她也就无人陪伴,无人说话。她执着桂枝蹲坐在雪地里,一片落雪打下来,压低细枝,那枝头的残花一朵一朵卷下来落在她的衣上。
      一只手挡在她的眼上,接下一朵小小的桂花。那月白的小花安静地躺在他纵横交错的掌心纹路里,在他的气息下,缱绻轻动。
      她的心尖突地那么一疼,掌心掩额,仓皇避开眼,不敢看他。
      “白妖。”他轻唤她,好似没有发现她的狼狈,眼里一片安静的祥和。
      “嗯。”她低声应他,手上的桂枝划乱了雪地的字。
      “我煮了桂花茶,你喝么?”他虽在问她,人却已慢慢踱进屋去,好似笃定她一定会跟上来。
      以前,她一定会跟上去的。那时候的她,舍不得放过一点点同他亲近的机会。
      这一次,她甘愿放过。
      他停在积雪的台阶上,回过身来问:“你不喝么?”
      “我、我去找小当子。”她以袖掩心,站起身飞快地走开,步履凌乱,很是慌张。
      他看着她走,似乎想到了什么,睫毛轻颤,指尖缓缓收拢,捏碎了掌心里一朵小小的桂花。
      她已经跑出青碧宫很远,却仍一步不停。她朝前跑着,却不是去未名居的方向。
      直到一株长在崖边的桂树挡在眼前,她恍然一顿,跌坐在雪地上。
      连掌心上,也长出额间那种腥红的颜色。
      我怕我看着你,会舍不得死。
      她的眼底凝着瓷光,映着崖上一朵一朵、小小的、纷落的桂花。

      流荒当歌要走了。
      这可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他不会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走了吧?虽说有些担心,但流荒当歌要走的消息还是令织墓崖的人笑着睡下又笑着醒来。
      总之,那是天大的喜事。
      天光熹微,流荒当歌挑着两个大酒坛在崖口等着那人来送。
      平日避他如蛇蝎的崖民破天荒全来相送,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当然,那是他们开心的表现。
      妖娆的雾气里,那个人踏雪而来。
      洁白的长发,月白的长裙。井兔公子来送井歌少爷下山。
      “那是什么?”井兔公子轻蹙眉头,淡声问他。
      “啊,哥哥要喝吗?那是刺啬老头给我的梅花酿。”流荒当歌孩子似的跳起来,献宝般的要去揭坛盖。
      井兔公子适时挡住他的手,明知他不喜欢酒,井歌他却偏要跟他作对么?
      “啊,哥哥不喜欢喝,那我抬走了。”流荒当歌一脸遗憾心痛的表情,挑起两坛酒便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井兔问。
      周围的崖民一听皆倒吸了一大口气,心下猛摇脑袋。
      流荒当歌头也不回,跑得飞快:“等赵老儿的棺材铺重新开张,我就回来。”
      织墓崖众民心下一致决定,无论使出什么手段一定要阻止老赵开铺。
      待流荒当歌没影了,众人大松一口气,一口气还未全部吐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从远处传来。惊得众人一阵抽搐,回头一看,老赵疯了似扑上来喊:“我的祖宗哟,一把火烧了我的棺材铺,往后我可怎么过活啊?”
      众人心下齐齐一阵凉意:果然没有那么好应付啊。
      流荒当歌带着两坛子酒走了。老赵的棺材铺烧得灰烬不剩,牛家的媳妇追着他私奔去了,王大娘家的鸡齐齐跳了井淹坏了……
      他依然整得惊天动地才离去,这个人哪,连神都得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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