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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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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李渊察觉有人跟踪自己,这几天行事越发谨慎 ,李渊也是可怜人,少年丧母,后母族惨遭陷害,诛其九族,儿时也从不得宠爱,好不容易立功封了太子,却又被皇帝有所防范,巴不得时时刻刻找机会废了那太子之位,这才迫使他只好先一步远离皇宫,躲避那些威逼的眼线。想从外围入手,却又被宫内的人时刻紧跟。捏造了假身份在乡安城,却躲不开宫中眼线,还想趁此灭他。
杨月虞倒不同,她出身尊优,位于杨氏儿女排行第四,亦是最小的,自幼受父母疼爱,虽杨氏不是书香世家,但杨氏主却是大庆的守边疆太将军,权势地位完全不在话下,二哥又在朝中任官,受新帝赏识,三姐还是东宫太子妃,李渊的妻子。
如今杨月虞帮友人照看茶楼,结识新友却又用了她的名字顶替。
杨月虞多次想向那公子解释,被打断后,也都不愿再继续道了。
六月初六,是乡安城的逢闹节。
李渊主动邀请杨月虞,来了乡安城也以许久,希望她能带自己好好观光一下,杨月虞本是一脸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答应。
“将军,你说你不是来这检查巡逻的吗,我看你整日清闲,倒不像那个意思。”杨月虞挑衅道。
“也不知哪位小姐让我给她买粟子。”他耸拉着脑袋故作一脸委屈,但清晰可见从他脸上飘过几丝丝笑意道。
他们去买了栗子,又去河过滑船。
刚到河岸,杨月虞未查觉身后有个六,七岁的孩童,刚想转身,未转过时,却听见“扑通”一下落水的声音。
还没等杨月虞反应过来,狠狠的一巴掌就落到了她那挚白的脸上,透过面纱也清晰可见到脸角瞬间泛起红丝。
打她的人是四十岁左右的中老女人,着装普素,像是附近河岸的住民。
不服气的杨月虞反手就是一巴掌,咧着嘴怒叱道:“你凭什么打我!”她不断渐高地仰头,不只是想施展怨气,更…但顾及礼节,迟迟没有骂出口,满腔怒火全都化作眼神的杀伤力。
刚想叫住身旁将军凭理,左右却不见他的身影,却见等他救出河中的孩子,早已浑身湿辘辘的。
“ 禹渊!!我没有推那孩子,你不是朝中的官嘛,这种事也总要评评吧。”杨月虞眼角微泛泪光道。
禹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对那老女人道:“孩子也没事,您看,我们给您些赔偿,就不记过吧!”
那女人自知尝了甜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公子识事,怕失贵不怕失金。”
公子本来舒缓的脸色瞬间挤满了褶皱,挤起眉毛,又一字一句清楚的道:“您需要什么赔偿?”
那女人笑了,倒不是感激的笑,那笑仿若是锋利的,但也只是手下拦着孩子说:“倒也不是什么,公子给我们些饭钱便罢了。”
他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便应。
当回来路上,杨月虞问他为何要问第二次作答,他只告诉他一句话。
真假难辨,高处越寒。
她倒也不懂。
他又在此后添了一句。
皆如泡沫,只需无念。
无念的意思可以是没有任何感觉,也可以是不再思念。
可惜她一字未懂。
他们最终还是去闹市上看了打火圈杂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来如此热闹的地方。
那琳琅满目的物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那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人回味无穷。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
“将军,你看那火球,哇哦!!他竟然穿过去了诶。”杨月虞连拍手叫好。
他也被这样热闹的气氛熏陶。
拍手叫好。
宫中那些阴诈之事,霎那间,仿佛是被眼前的欢喜淹没了般,隔绝在外界,这一切的美好恍是梦里。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他们壮胆攀上了乡安城最高的城楼,倚靠在上面,望着天与地,二人似夹其中。
“禹渊。”杨月虞提着裙摆,微微侧着头用低沉柔和的呼唤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唤他大名。
他往上攀爬时,不停眺望四周,好像是快速搜捕着什么似的。
杨月虞冒昧的一问才将他左右旋转的脑袋拉回归正。“你家中有妻么?”
他对于她这样冒昧问出的问题,犹豫了好一会儿,像是思考,道:“未有。
“我也没有。”
他也遂着她提及的问题故作认真的问道:“将来,你愿嫁什么样的入家?”但极快的语速,显然他有些敷衍。
但杨月虞却丝毫不理为然这种细节上的东西,仍旧认真的回答:“我阿娘说我任性,将来若有人喜欢任性一点的,便也受了。”她说时,嘴角一直含着笑意。
他也笑了笑。
“我和你讲个故事。”他像是想要弥补刚才的敷衍似的道。
这恰好挑起了杨月虞的兴趣,闭上眼帘,享受着胶洁月光的沐浴下,静静等待倾听着故事,这种雅致的事情,最惹人喜欢不过了。
“王小姐,你当真我有雅致给你讲故事。”他调戏道说,目光却不断往下眺望。
“哼。”她抿着嘴有些生气的道。
“小姐,小姐,你别生气,会折寿。”他尽管从未安慰过人,但也试图去换她展笑颜。
他见她继续转过身不理自己,只好脸倏忽往下一沉,满脸哀求:“我给你吹笛子。”
“当真?”
“真。”
“你会吹什么?”
“《浮生若梦》”
“我可以为你一舞,若你完全和我的舞相配,我便原谅你。”她语气中流淌着源源不断的期盼。
“好!”他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她在笛声回荡时便开始舞,她的舞当真很美,笛声也很悦耳。
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衣袖舞动,似有无数白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
白衣舞裙在夜里格外挑中。
悠扬的笛声也格外相称。
待笛声落入尾声,舞步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小姐舞步矫若游龙,甚是好看。”
“将军,笛声余音凫凫。”她说着笑容越来越灿烂。
又接着问道:“将军可会吹《为何几欢》?”
他摇了摇头,视线从城楼下事物真正的彻彻底底的挪到她身上,专注的望着,这一瞬间,他眼里只有她还有背后层层激起上飞的烟花。
“我们虽只认识了几日,但是,我觉得你这个人总喜欢开玩笑惹人生气,不过,如下次,你若又惹我生气,便为我吹,我定笑逐颜开。”杨月虞是真心喜欢听他的笛声,才有了这狗血的约定。 这不是浪漫吧。
不是的。
但他笑语中流有喜悦的道:“好!”
好在后段时间的相处里,他们也一直都融洽,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她都以真心相称。
但不幸的是,听闻东凉国军在边疆也都蠢蠢欲动,好在,李渊早就知道他们按耐不住,才未雨绸缪。
但对于李渊而言,双方夹击,一方是东凉的百万大军,一方是虎视眈眈的君主。
自从在乡安城多次刺杀的失败,皇帝早已瞄准李渊此次“东凉之战”战败后,好因风吹火了他的太子之位。
清闲时,杨月虞收拾乱物无意间发现一个信筒,那信筒不像是杨家的,也不像是这茶楼里的,打开看时,杨月虞内心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随之狠狠的咯噔了一下,本以为是闲人的恶作剧,确在信尾发现了朝廷的印章。
“王氏王首、王清父女,因在长安散传毒茶,毒害宫中太子妃,九月初四斩。”
九月初四,至今日已经是九日十六了,难道说,他们二人死于前十二日?可谁又将这种死诏放入信筒扔这茶楼呢?当真是有人故意为之吧。
若是一直都未曾发现这诏书,都不知为何一直等不到她。
可杨月虞心生疑惑,太子妃是自己的亲姐姐,王清生性善良,同自己又如亲姐妹,二人幼时也相识,又为何要毒害。
杨月虞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她一方面担心他姐姐,另一方面,又担心王清和她阿爹。
王清的阿娘早年产王清时难产而逝,如今只剩得她阿爹与她相依为命,若他们一死,王家便空荡了。那茶楼,总不能让杨月虞孤首一辈子吧,更何况,到时,又如何向她的禹渊将军解释。
多日后,她趁白天时,假装去打探一下王家情况是否有贤人知晓,却不料,卜数只偶,城中恰好有外来长安人:
“早斩了,告诉你他们那父女死时可惨喽…小娘子,看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情少打听好。”那人边说边打量着杨月虞,又不停的劝告着。
杨月虞没等他说完便转头就走。
她还是如初般很难置信。
她内心乱七八糟。
回去时,禹渊告诉他,自己后日起乘去边疆先驻军,等做好充分准备,东凉军一有动静,便打过东凉国境,破了东凉国防。
“可攻打东凉,东凉境地处处都有军营,你们不熟知东凉境地,就这样贸然攻打,取胜几率何少何多呢。”杨月虞漫不经心道。
“所以,我想请小姐帮个忙可愿?”
“什么?”起初她好奇地问道,却被后一句回答浸湿了眼眶。
“去东凉内境侦查看地形布防和境内国库各项储备量。”
“你求我,你求我,我就考虑一下。我当真考虑一下。”她望着天边落日那好看的余晖,心中仿若有千言万语,但也化作强撑着泪水不让落下的倔强。
他许久没有作答,像是斟酌了许久。
她不理解,求她一下而已,也这么困难,那也许是他没办法放下的尊严和高贵,还有几丝丝倔强吧。
最终他迫天慌的还是求出口了。她倒也应了,但很迁强,多数还是念及王清一案给她造成的巨大困扰,心想区区几日散散心也罢。
她阿娘应该不会发现的。
她觉得以她的办事速度很快就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