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HP斯内普同人）》无悔女公子

4、Chapter 3

　　1984年，1月13日。
　　霍格莫得，三把扫帚酒吧。

　　假期里午后的霍格莫得，在银装素裹下显得格外冷清，就连平时每个周末都被霍格沃茨学生挤得水泄不通的三把扫帚，如今也只剩下零散的三两身影。

　　在房间的最后，靠窗的一张小桌旁坐着两个人。

　　“我还以为，你会假装看不见我，转头就走呢。”湘•南宫似笑非笑，两指捏着半满的高脚玻璃杯，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斯内普撇着嘴懒懒道：“原来南宫教授认为自己的样貌如此可怖，我深表遗憾。”

　　湘•南宫“嗤”地一笑，仿佛对他的冷嘲热讽已经见怪不怪，睨了他一眼后便将杯中的白葡萄酒仰头饮尽，然后转头望向窗外。

　　斯内普看着桌上半打空空如也的酒瓶，思量着眼前的女人在他坐下前已经喝了多少。

　　“还在找人么？”半晌，他淡淡地问道，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他不知道这样问是否妥当，但他还是问了。

　　湘•南宫却还是安静地望着窗外，没有作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斯内普差点怀疑她根本没有听到他问的话时，她开口了，声音迷离而落寞。

　　“我等了他2年，找了他3年…… 他告诉过我，他是来东方游历的英国巫师，于是我就从中国找到日本，再到印度，到埃及，最后来到英国……

　　今时今日，如果不继续找他，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不过几句话间，她便已又三杯下肚。

　　她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眸中的光芒如摔碎在地的水晶，映出盈盈的破碎。

　　此刻，轮到斯内普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而她却自顾自说下去，不徐不疾，“今天，邓布利多对我说了一句话，”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在唱一首古老而忧伤的诗谣，“他说—— 人不可能没有过去，但也不能只活在过去。”

　　说到这里，她兀自一笑， “我对他说——”她定定地看着斯内普，黑眸中莹莹流光，“道理我都明白—— 可我做不到。”

　　说罢，她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举杯仰首的瞬间，优雅而决绝。

　　当她的手握住酒瓶想再斟酒的那刻，一直沉默的斯内普伸手拦住。

　　湘•南宫看着他用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拿着魔杖一挥，酒瓶缓缓升起，稳稳地把他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后，笑了起来，好像发现了眼前这个男人很有趣。

　　“那你呢？”或许她喝得真的有点多了，需要眯着眼睛打量他，“我敢说，你的故事不会比我简单。”

　　“我没有故事可以供你消遣。”依旧是听不出悲喜的语气，斯内普淡淡地把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

　　然而，是她喝醉看错了吗？还是灯光折射得太迷离？为什么她看到他眸底的光在微颤？

　　湘•南宫慵懒地用手支着下巴，像斯内普在她面前惯常的姿势一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谜一样的男人，”她对他说，“真不敢想象你10年后会是什么样子。”

　　斯内普听罢，用标准的斯内普嫌恶表情白了她一眼，像她往常一样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银装素裹，纷飞的雪花承载着此时共望穹苍的二人那各自的思怀和惆怅，翩跹而去。

　　*

　　1984年，4月13日。
　　霍格莫得，三把扫帚。

　　“你知道吗？我哥……来了……”

　　同是午后，同一间酒吧，同一张桌子，但斯内普没有想到，换上四周嘈杂的喧闹，面前的同一个女人，今天遇上时已经酩酊大醉。

　　他不知道这三个月里在她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是什么让这个在城堡中依旧对人客气疏离的异国术者在此时此地这样放浪形骸。

　　他记忆中的她，总是笑着——客气的，疏离的，冷淡的，温柔的，迷离的，伤感的，落寞的…… 但他从未见过如眼前般的她。

　　她如今也在笑，但笑声好像是从胸腔中爆发出来，笑得歇斯底里，比哭声更凄厉。

　　他不想插话去劝慰，却不知为何，想陪着她。

　　“他对我说——他说……”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斯内普看见她的脸色绯红，身子开始摇晃， “他说如果我再不收手…… 南宫家以后就再没有……湘•南宫这个人……”

　　“哈哈哈……”她仰天大笑，“你知道吗？我三年没见过他，如今他都有妻子，有女儿了……”

　　转眼间，她却已痴痴地趴在桌上，声音渐轻，落寞而忧伤，“他过了三年，我过了三年—— 现在他什么都有了…… 我呢？我有什么……”

　　话刚落音，她又大笑，直起身子，端着酒杯，晶莹的泪水沿着白皙清丽的脸颊一串接一串掉下来，落在高脚杯中与无色的酒水融合，发出盈盈的光华。

　　“哈哈哈…… ”她的笑声伴着泪水落在斯内普眼中显得格外扎耳，他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或痴，或狂，“或许他是对的…… 既然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那世上何必又再有湘•南宫这个人？”

　　“哈哈…… 哈哈哈……”

　　此情此景，斯内普居然想闭上眼睛，但他知道，湘•南宫撕心裂肺的笑声与四周的嘈杂声仍然会一起肆虐他的耳朵。

　　他垂目。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想看，还是不忍看。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子，他觉得她在这世上的每一分执着与落寞，他都能清晰地感同身受。

　　她的哭笑声，如钟，如铃，如风，如刀，一下又一下地印在他的心上。

　　那天的三把扫帚，似要掩饰她的哭与笑，不知为何格外喧闹。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但我就是不甘心，不想放……”

　　在听到这句话时，斯内普终于再抬眼，看着湘•南宫。

　　她在对着酒杯喃喃自语， “他不会回来了……”，她的声音渐次低下去，“不会，回来了……”，双眼似合未和，似睁未睁，颊上还挂着泪痕。

　　在斯内普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的双眼却突然一睁，定定地望着斯内普，“她也不会回来了，是吗？”语气很平淡，像是差不多醒了，但眼睛里却闪着有点异样的光芒。

　　斯内普轻轻颦眉，不知道她究竟醒了多少，有点狐疑地问，“谁？”

　　许是太久没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嘶哑。

　　“你不用不承认了，”这丝嘶哑落在脸庞红得快要沁出血的湘•南宫耳中，却使她有点得意，“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

　　她的嗓音很轻，很柔，配上她眼底异样的光芒，让斯内普心底有点发紧。
　　“我看见了…… 那天晚上，漫天漫地的火百合…… 你在天文塔上。”

　　斯内普的脸色一分一分苍白起来，一双黑眸却紧紧地盯着湘•南宫，“我不知道你还喝了胡瓜饮料。”

　　湘•南宫的破碎的笑容在她醉醺的眼神下漾起，她用手撑着有点摇晃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把头凑到斯内普的耳旁，轻轻说道，“你对花瓣施的隐形咒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她的气息呵在斯内普的耳中有点发热，“我用法眼看见的……”

　　斯内普全身一颤，涣散的神色慢慢对上湘•南宫的眼睛，眼底渐渐蓄起不可置信和哀怒，他推开了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往门外大步走去。

　　湘•南宫稳住身子，看着他衣袍的后摆急速翻飞飘扬，含糊地高喊：“她不会回来了，是吗？”

　　斯内普闻言一震，不自觉停了下来，仿佛四肢百骸的力气都被抽干，浑身微颤。瞳孔里没有焦点。

　　她继续在他身后恍惚迷蒙地道，“可你偏偏还记着……”，声音渐低，落寞，迷离，“为谁呢？”

　　最后一句，不知是问他，还是自问。

　　斯内普的双手紧握成拳，面无表情，眸底的光却在不停颤动。

　　也许是过了一瞬，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斯内普又大步向门外走去。

　　大街上，繁华如梦。从不歇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