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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别君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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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玻璃窗边,一株鲜花悄然凋谢,正如窗内坐着的女孩。她在等着一个消息,但她知道这个消息多半是失望的。
“咚咚咚!”
“妍熙!公主来看你了!”
“哦!”许妍熙把满脸愁容藏起来,笑着打开房门,王明玺正在客厅里等着她。
“姐姐进来吧。”许妍熙转身去,领着她进了房间。
王明玺把帽子摘掉,把裙子整理了一下,坐在了床边。
“姐姐,他怎么说?”
“他——”王明玺很不情愿地说道,“他当然是非常意外了,他非常生气,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但他也没有做什么决定,看起来也很不情愿。”
许妍熙只是很平淡地点点头,说道:“换了谁都不会很快接受的,毕竟莫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那你准备怎么办?”
“靠自己吧。”
“明年冬天!问天大教堂!”
“明年冬天!问天大教堂!”
李永川低着头,一人穿梭在大街上,念叨着这惊天的信息。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追了那么久的女神,其实早就被家里找好了人家。
失望透彻,他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身体像不受控制似的,在城中乱逛。迷离的眼神看着地上,不知多久之后,他的眼睛里才又有了神情,一抬头,问天大教堂就在他的面前。大门敞开,头上金灿灿的吊灯,两侧是白茫茫的窗户,比人都要高,一排排的坐凳前的高台上是一位金发碧眼的老者,戴着圆眼镜,低在桌上写着什么。
李永川四处张望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老者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慢慢摘下眼镜,用别扭的口音问:“年轻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来祷告呢?”
老者笑了笑,说道:“天到深秋,变冷了,没有人愿意来了。”
“妍熙,我上个茅房。”王明玺站起来,出了许妍熙的房间。
下了楼,刚好遇见送信的把一封信塞进了许妍熙的邮箱里。王明玺先进了茅房,再出来时,由着好奇心,偷偷地打开了邮箱的门,将信件取出。
一看寄来的姓名把她给吓个不轻——李永川的,幸亏这没有让她姐姐先发现,于是她将信件偷偷收起来,打算单独给许妍熙看。
“坏了。”王明玺自言自语,“这里面写的不会是……”
她怀着不安的心情,斗胆将信封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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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君书:
我似穿云鸟,君似崖头岩。
状美欲衔君,相携游四边。
奈遇西风狂,携君难致远。
羽弱风劲广,一生躲且藏。
我自苦至此,愿君安无恙。
此事无奈何,岁流自相忘。
——李永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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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人看着心砰砰直跳,王明玺在原地呆了片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不能让她看见!”刚要准备把信藏起来,只感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许妍熙伫立在后面,双目无神。
“妍熙,别着急,再让他想想吧。”
“不不……不必了。”许妍熙颤抖着声音,“回去吧。”
“你先控制一下情绪,再回去。”王明玺一手搭过她肩膀,抱着她……
这天许妍熙借口太累,早早地关上了房间的门,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前的花盆。
太幸运了吗?幸好早早看清了他的面目,一个懦弱不敢担当的人,而她将被迫选择一个优秀且温柔的男人。这样想也不对,正如他信中所说,违背了大世家的意志,就要一辈子东躲西藏,他并无过错,错的是她的出身罢了。如果她没有这样的身份,那世间又是一个比翼双飞。和不喜欢的人平安一生,和喜欢的人东躲西藏,哪个更幸运?十七岁的她也不知道。
然而无论怎么想,事实是:她无法改变任何事实。她不能选更好的,她只能判断哪个是更好的。
想到这里,她与他曾经的一切都化为灰烬,诺言没有了意义,曾经的经历多么感动,现在看来就多么可笑。生活的本质难道就是给了你数不清的曲折后结局仍然不变吗?
天亮了。
“妍熙!”门外的姐姐在喊她。
“什么事?”一天的第一声显然是拈不好轻重。
“莫公子来信了,说下午来接你。”
“去哪?”
“没说哦!可能是秘密吧。难道你们上次没有偷偷讨论吗?”许妍馨的语气很轻快。
许妍熙一动不动,长呼一口气。
一天下来,她都闷闷不乐,而这些事情,除了她是没有人懂的,午饭没有吃几口,姐姐却是调侃她:“吃这么少,是公子请你吃好东西吧?”
傍晚时分,楼下传来马蹄的踏步声。
“妍熙,公子来了,你走吧,不用他再上来了。”
许妍熙打理好自己,打起精神来,下了楼。
铁门外是胡乱飘着的枫叶,马儿对着夕阳点着头,莫龙身后披着黑色的大披风,正在抚摸着马。
许妍熙看见门口有两匹马,显然他并不打算让她和自己同乘一匹,这个男孩子还是太礼貌了。
莫龙微笑着走上前,看了她一眼,却皱了眉头,问:“不是昨晚早就睡下了吗?怎么有黑眼圈呢?”
许妍熙侧过脸,问:“有吗?没关系,不妨碍的。”
“那就好,上马吧。”
“吱——”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秋风瑟瑟,门口是一位显贵的姑娘——王明玺,她看到大厅内零散的乞丐们正围着一位提篮的蒙面人,众人都看向他。
王明玺跑上前去,一头栽在那蒙面人的怀里。
“怎么了?我的公主?”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在颤抖着说:“你在这,你在这。”
“我会一直在你能找到地方。”
许妍熙被带到了一家餐厅中,除了他和莫龙两个人,只有一名男子是掌柜在这里。
掌柜兴奋地说道:“今天兄弟和弟妹随便吃喝,不用付账!”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好酒好菜伺候上来。
许妍熙听到这话很茫然,莫龙怎么说也是莫家大公子,倒不至于连顿饭也请不起。
莫龙摆摆手,推拖道:“不,该付的我一分也不少。”
掌柜笑着摇摇头,向许妍熙说道:“弟妹你不知道,我这兄弟是个可怜人。”
许妍熙问:“为什么说他可怜呢?”
掌柜道:“这小子从小就是莫家夫妇手中的宝,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但好归好,对他管的也是相当严,大到继承大事,小到吃饭穿衣,都要插手。就这一顿饭钱,他还真不一定付得起。”
许妍熙听到这话就有点不高兴了,“你怎么当着我的面说他坏话呢?”
莫龙在一旁将她打住,笑着说:“不必着急,这哪里叫说我坏话?孝顺是美德嘛!说出去又不丢人。”
掌柜摇摇头,感叹:“哎!你们家的事我是管不着的,我只是提醒弟妹一声,你们家是这么个情况,可不要到时候过了门没有心理准备。”
莫龙轻轻地说道:“这样挺好的嘛!要什么心理准备?你说是吗?妍熙。”
许妍熙默默地点点头。
掌柜一看这样,便一拍手,道:“既然这样嘛,那就不说了。来吧,干一杯!”说罢,他将三个杯子倒满了酒。
莫龙转过身问许妍熙:“你喝得了吗?”
许妍熙点点头。
“那好,少喝点吧。”
掌柜呵斥:“什么少喝点?既然弟妹表态了,那当然是得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