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简思·弥

7、突变

　　那两人认识的地方是莫断和陆钰公司附近的一家小小的日式拉面馆。面馆的名字别致些，叫“照旧”。面馆的老板是一个旅日归来的中国人，在日本学习相扑六年。开面馆几多年来，由于食材地道，味道正宗，常有在沪工作的日本人光顾。这两位不算这里的常客，一个月会来一两次，但每次都点同样的食物，老板倒是对她两位相当熟识。

　　“好好谈，别错过了。”莫断早到了，坐在这家日式小面馆的最里面的位置。无聊地翻看手机，突然就来了这么一条，季安发来的。莫断突然想到前阵子，季安来家里帮忙整理旧书报时，莫名地吼了了一句：“你就不能和陆钰好好爱一场吗?！”莫断只能觉得好笑，无奈地笑了笑，合上手机翻盖放在一边。

　　陆钰笑呵呵地到了，连连抱歉让莫断久等了，并询问是否点单了。莫断摇摇头。陆钰忙招手要了两碗“照旧”拉面、什锦天妇罗和一瓶梅子酒。

　　“果然‘照旧’。”莫断笑着说。

　　六年前，莫断去蓝夜软件开发有限公司应聘，巧遇同来应聘不同部门的陆钰。两人眼神交汇时，便发现对方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但两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立马热络起来。午饭时，莫断正在吃着拉面，老板来问，座位紧张是否能让另一个人同桌。莫断表示愿意，抬头一看竟是陆钰。两人的应聘上午笔试，中午公布面试名单，下午便开始面试。晚饭时，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陆钰身上。一星期后，两人都被公司录取，又在晚饭时在此相遇……

　　“我们和这家面馆真有缘分，总是相遇在这里。” 莫断轻声的找着话题。在嘈杂的环境中那样的声音刚好只能被对方听见。等上菜食的间隙，两人有些冷场，或许都在回忆吧。

　　“是啊！”陆钰的话通常不多，在偶尔的时候会开始龟毛。于是眼看又要冷场了陆钰继续说，“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在应聘公司的时候在这家面馆偶遇3次。第三次，为了庆祝我们同时获得了自己希望的工作，喝了梅酒！”

　　“记得啊！那还是我第一次喝日本的梅酒，后来就喜欢上了。”莫断说。

　　“我想你当时一眼就看出我喜欢女孩子吧？”陆钰切换话题，率真而纯粹的眼神，如同和莫断目光交汇的第一眼。

　　“是啊！应该是彼此彼此。你也看出了我，不是吗？”莫断眼带笑意，她喜欢陆钰的这个眼神。

　　“啊！说明我城府不是别人总说我的那么深。”陆钰摇头自嘲，莫断捂嘴偷笑。

　　酒和饭食上齐了，两人动筷。陆钰用筷子轻抚了肉片，让它浸染了汤汁，然后夹起来送到嘴里。莫断则夹起了一块莲藕天妇罗蘸满酱汁，没有立刻夹起，反而呆呆望着。

　　“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呢！担心自己看你的那眼神，会让你觉得像是个男人在窥视你的美丽！”陆钰望着沉思的莫断说。

　　莫断猛抬头。陆钰的眼神灼热，仿佛要把自己烫伤一般。莫断觉得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也无需逃避，但她还是重新低下头。

　　陆钰眨了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微笑着说：“其实一直以来，能在你的身边陪伴，一起上下班的朝夕相处，甚至让你的女朋友嫉妒……这都让我很满足了。我愿意一直就这样。”

　　莫断夹起了被自己逗留在酱汁小碗中蛮久的藕片，没有去回应陆钰的话语，把藕片递到陆钰的碗里说：“来，你最喜欢的藕片。”

　　陆钰长呼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然后夹起藕片吃起来。吃的样子就像个受了委屈赌气的小孩。

　　“你打算一直让我的女朋友嫉妒吗？如果我现在有女朋友的话。”莫断觉着陆钰吃东西的样子可爱，故意逗她说。

　　“什么？你是说你又有女朋友了？！”陆钰很吃惊。

　　莫断大笑，摆摆手说：“没有，没有。”

　　陆钰舒了口气，莫断继续说：“不过如果我再有女朋友，我是一定不会让她吃那样的醋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陆钰说，然后大声吃起面来。他觉得自己被再一次婉转的拒绝了，还不想马上显露出自己的伤心。

　　莫断微笑得淡淡说：“陆钰，明天我们一起去买张大床吧。你的双人床太小，天天睡，我会怕我睡的不舒服！”

　　“嗯？”良久陆钰才明白莫断说的是什么，抬起头大笑着说，“好啊！感情刚才是耍我呢，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哼！你敢！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莫断也大笑。

　　晚饭后，两人牵手散步在蓝丝绒般的夜幕之中，看这座城市流动的光影，觉得比往常的都要温暖。

　　“床小多好，可以紧紧靠着，感情也会更好。我们不买大床了，好不好？”陆钰拉着莫断的手说，口吻听起来像是撒娇。

　　“哈哈，这样的话就听你的好了。”莫断保持本色得说，“不过有个条件！”

　　“跟我还要讲条件啊！好吧！说来给你老公听听！”陆钰回答。

　　“第一，以后家务你要承担三分之二，体力活都归你干；第二，得把你的所有感受和心里话都说给我听；第三，不许叫我老婆，真肉麻听的不舒服。”

　　“嚯！条件还是挺……”陆钰假装面露难色。

　　“挺什么？”莫断佯装威逼。

　　“哈哈哈，挺合理。挺合理。只要你高兴，我都答应。”陆钰说。

　　“本来就是！还有不许多看漂亮MM一眼！”

　　“啊！那是人之性啊！”

　　“得和我一起看！”

　　“哈哈哈，好。”

　　“哎，你看那个怎么样？”

　　“就粉色连衣裙的。”

　　……俩“色T”就这样，手牵手，沿着原本去家俱店的路，原路返回，她们爱的小窝。

　　九月的上海热得堪比火炉。这些人原本要去滨江森林公园的计划改为在陆钰公寓搞个小聚餐。呵呵，现在应该说是陆钰莫断家搞个小聚餐。

　　饭后，嘉惠帮陆钰去厨房洗盘子。其她三人坐在客厅。

　　“季安，你怎么又一个人？我们差不多都三个月没见着小叶子了！”莫断拽着窝在那张酒红色沙发里的无精打采的季安。

　　“是啊？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奕轩放下手头翻看的杂志，关切得问。

　　“小叶子最近的情绪好像很低落，只在我的博客留过言，说她生病了。真让我着急。”季安无奈的回应。三个月来，叶澜失踪了一般。每次朋友询问，季安总为叶澜造出种种托辞。

　　“除了说她生病了，就没有再说什么吗？”奕轩问。

　　“嗯……”季安很沮丧。

　　“那你就没去看看她？”莫断问。

　　季安不作声。

　　“这样真让人奇怪……”莫断思忖着，她想到了那些早就给叶澜设想过的命运。

　　“你么瞒我们什么吧？是不是吵架了？要不要我们做和事老？”奕轩再问。

　　“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季安情绪变得很冲动，她站起身向厨房方向大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厨房里的两人诧异得探出头来，莫断也没能拦住她。

　　“事情看起来真挺严重的！我们有必要和小叶子的家人联系。”季安走后，四人召开紧急会议，奕轩首先发言。

　　“恩恩。”嘉惠附和。

　　“我同意。季安这小子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活泼着，还没见过有什么事让她如此低落。”莫断说。

　　“我有小叶子家的地址。上次培训会让她留的。”陆钰说。

　　“好，我们这就冲过去看看。”奕轩说。

　　“恩，买点水果什么的去，就当去看看普通朋友。别让她爸妈觉得我们奇怪。”嘉惠说。

　　四人达成共识立马行动。由陆钰驾着新车，四人很快到了徐汇区湖南路叶澜家的别墅。

　　只见叶澜家的大门敞开，里面有一拨人谈论着什么，却不见叶澜和她家人的影子。

　　四人走进去，便有一白衬衣的男子迎来询问：“来看房子吗？这样的老别墅要被出售的可不多了，性价比很高。”

　　莫断刚想开口被陆钰拦住。陆钰说：“哦，看起来不错。原来这家人呢？为什么不住了？”

　　“放心吧，这别墅虽然有年数了，但风水很好，原来这家人住的可好了。他们家是做生意的，生意可旺了。这不，女儿要嫁去台湾，他们就举家去台湾发展了。”

　　“嫁到台湾？！”嘉惠、奕轩意外得惊呼。

　　“就是不会回来了？”莫断问。

　　“这个我们做房产经济的就不知道了。”白衬衣男子走开了。

　　四人只能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陆钰默默地开着车，其她三人也不说话。谁都相信那个房产经济说的话八成是真的，谁都不知道如何把这件事跟季安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