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恋》晓苑春笙

4、第 4 章

　　第四章
　　“公子，公子，该起了。”御奴敲敲门进去，却看见柔然呆呆地坐在床上，眼圈是黑的，一看就是彻夜未眠。
　　“御奴？”芮柔然回神发现竟然已经是白天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您这是怎么了！”瞧瞧他脸色不好的样子，今天可是大日子啊，顶着这副样子出去，他御奴的小命可是危险啦！
　　“我睡不着。”自从那天申琅琊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消失了，直到今天都没出现，以往老是在旁边和自己说话，戏弄自己的人突然不在了芮柔然怎么都不习惯，觉着就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整夜的就睡不着，“你说他去哪里了？怎么都不来找我了？”柔然拉着御奴问。
　　“啊，这个小的，小的怎么知道。”御奴自然是晓得柔然说的是那个心思难以捉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帝陛下，不过圣意岂是自己可以猜测的。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他不喜欢了。”努力想着那天晚上他说的话，“难道是，他不想我保护他。”是啊，怎么说申琅琊也是个男孩子，说什么要保护他，被别人保护他当然会不高兴，看来他是不会理自己了，但是他哪里知道申琅琊听到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
　　“什么？”御奴也是惊讶于这孩子竟然说出要保护陛下的话，真是，他该说什么好，“好了，公子，快起来梳洗了，今天要去殿上呢。”
　　“殿上？”柔然被拉起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
　　“今天是皇上赐见你们的日子啊！您不记得了！”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御奴真是要抓狂，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可以忘记。
　　“啊！我光记着琅琊的事情了。”柔然恍然大悟，御奴虽然是很受不了他，不过还好他脑子里面想着的不是别的什么。
　　“好了，好了，小的现在去给您准备衣服了。”说着从柜子的最下面取出一件衣服，不华丽却是很好的料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青色的翠绿上点缀着淡金的纹路，有种高雅的感觉，再说那双鞋子也是绣着金丝的，这一身穿上去还真是，惊艳了。本来只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容被御奴打扮了一下就变得不一般了，怎么说都是上等之姿了，芙蓉面色当然是用脂粉掩饰了一下，不过男孩子多用了耶不好，因而仔细看还是会见到微黑的眼圈，朱唇轻咬，长长的秀发被一根紫色的簪子固定住，因为未满12所以不能用发冠，却别有一番风流意味，御奴突然觉得自己的前主子，是不是选到了个宝了。
　　“御奴，这衣服是哪里来的？”柔然看着身上的衣服，他不记得是自己的衣服了。
　　“哦，那是申公子送的啊。”申琅琊为了不暴露身份一直是这样称呼的。
　　“啊？他什么时候送的？”怎么自己不知道？
　　“那天申公子送你回来走的时候交给小的的，说是今天交您穿着的。”其实陛下就是想看看你漂亮的样子。
　　“是吗？”扯了扯衣角，他倒是不自在穿这么好的衣服了，不过既然是他送的自然是要穿着咯，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一天穿倒是不知道了？
　　“公子，该走了。”御奴在前面提醒他，两人出了院门。

　　要说不惊艳那是假的，就连一向是定力极强的兰卿都吓了一跳。因为起得晚了，再则是大家都早早的去殿上为了选个离皇帝近的地方，柔然就姗姗来迟了，当他一进来大家的眼光就粘在他身上了，所有人都惊讶于这个一直默默无闻又没什么背景的孩子怎么今天穿着一般人都穿着不上的水绣的衣衫来了，那可是皇家的贡物，再说就是富家达官里面有这料子的也是上上之人，他一个小小的西地之子，还是个明摆的被抛弃在这里的庶出，怎么会有？不过实在是，不得不说芮柔然的确是变得不一样了，还处于孩子一样的肤色白皙，大大的眼睛胆怯又好奇的看着四周，那种感觉怎样都觉得心痒痒。
　　“兰哥哥。”终于在人群里面找到自己认识的人，柔然急急地跑过去。
　　“柔然。”兰卿从自己的思绪里面回神，“你慢点。”
　　“这里，好多人。”即使有兰卿护着，他还是觉得有很多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各样的眼光。
　　“不怕，不怕，兰哥哥在。”拍拍他有些抖的肩膀，兰卿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得离他这么近，柔然身上竟然会飘出淡淡的香味，他哪里知道那是申琅琊特地在上面做的熏香，淡雅不浓郁，悄悄的飘散，如果不是近闻根本就闻不到的香气萦绕起来。
　　“及冠的公子请站这边，其他的请站到另一边。”太监总管福安尖细的声音吩咐着，在黎国十二岁被称为及冠，男子可以以发冠束发，兰卿有十三岁，而柔然只十岁，也就是说他们要分看站着。
　　“柔然不怕，哥哥在这里，你站到那边去哦。”将柔然安置在前排的位置，因为他是兰家的孩子没人不认识他，即使柔然后来也没人敢把他从前面赶出去。兰卿安置好他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自然他站在及冠的最前面。
　　“皇上驾到！”众人都跪下来迎接，柔然也只是看到有个明晃晃的金色鞋子从他身边过去，然后上了帝座。
　　“平身。”众人都起来，大胆一点的就偷偷的看看上位的皇帝，大多是都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当然兰卿属于前者，柔然属于后者。申琅琊嘴角一弯，看到柔然那怕怕的样子还真是好玩，不过一想到他有时会和自己顶嘴也蛮可爱，“今天朕是要见见诸位公子，你们一个个的低着头，是不愿见到朕吗？”话语间有些不怒自威了。众人听出他的话意，统统抬起头来，见着了真龙天子的样子，少年的年纪样子，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笑着的样子却给人一种亲切带着压迫的感觉。
　　“那边那位，为什么不抬头看朕？”说的正是站在前排的柔然。这小子，暗卫说的明明是想念自己了，怎么现在又不抬头看自己了？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人家芮柔然根本就不知道申琅琊就是皇帝的事情。不过被点到名的柔然，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在说自己，倒是吓坏了他身边的那些孩子，一个个的被皇帝陛下的噬人眼光看得心惊胆战。
　　“放肆！陛下和你说话呢！还不抬头！”福安厉声喝道。柔然被戳到很疼一下子抬起头来，一脸惊吓外加委屈。
　　“你刚才在想什么？”申琅琊一看他这样就心软了，口气就软了下来，再加上他今天实在是太漂亮了，看来自己选的衣服还真是适合他了。
　　“啊？”本来眼神没对焦的柔然渐渐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是谁时更是吓得半死，怎么自己多日不见，每天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而且，而且，还坐在龙椅上，穿着黄袍，“申，申。”柔然的舌头都打结了。
　　“哈哈哈，哈哈哈。”申琅琊竟然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得眼睛弯起来。真的是好好笑，没想到他的脸上还会同时出现那么多表情，惊讶，害怕，恍惚，欢喜，怀疑全部出来了。还有那结结巴巴的大舌头，简直是笑死人了。
　　“陛下？”福安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严肃的陛下怎么笑成这样。
　　“呵呵，”申琅琊只是笑笑，再看看柔然呆傻的样子，“怎么？”
　　“你，你，我。”柔然发现眼前的是事实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
　　“放肆，你竟敢妄称陛下！”福安看着他的样子觉着是冒犯了皇帝陛下，一声吼真的是吓坏了刚刚回神的柔然。
　　“陛下，芮柔然不知礼数，还望陛下宽恕。”兰卿在一边看着也是冒汗，突然就出来说情，一下子就跪在地上，这下子倒是令申琅琊的脸色暗下来不好了。
　　“兰卿，你与芮公子交情很好？”申琅琊的话怎么听都是醋意盎然。
　　“小人只是想陛下是心胸开阔这人，当然不会计较这小孩子的不知礼数，小人想他只是因为突然得见陛下容颜受宠若惊才会如此。”兰卿急忙说。
　　“是吗？”申琅琊心里想着这个兰卿还真是对他好啊，面子上说是自己会理解柔然的失礼，其实就是说要是自己不放过他就是心胸狭窄了，“看来朕还真的是要宽恕他才对，否则，”习惯性的挑眉，“朕不就是坏人了？”
　　“小人不敢！”兰卿也是想着这陛下的心思还真是细腻的很。
　　“兰哥哥。”两人剑拔弩张之时，芮柔然突然呼唤了一声，这声也令申琅琊不满。
　　“柔然。”兰卿也担忧的看他一眼，在申琅琊看来这两个人就是含情脉脉的样子。
　　点上的气氛突然一下子就凝重起来，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生怕触着了这陛下的逆鳞。
　　“看来我得和芮公子好好说说了。”示意下面的人通通都出去，于是在兰卿不舍和担忧的眼光中，众人离开大殿剩下的就只有申琅琊和芮柔然两个人。
　　“陛下。”当然还有一个贴身在的福安。
　　“福安，你也下去吧。”等到福安也被赶走了，整个空旷的屋子里安静得可以听到心跳和呼吸声。
　　“过来。”依然和以往一样的冷硬的命令口气，但柔然却觉得里面多了份戾气。怯怯地不敢过去。
　　“你，我，那个，不是。”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在眼眶子里面打转，闪闪的要流出来。
　　“你！”本来要发火的某人见着这样子，“好了，别哭，别哭。”顿时就熄掉了。
　　“刚才，你是不是很生气？”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被现在的情况所吓晕掉，在天下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那个龙椅上，坐着两个人，这个从古至今就只可以坐一个人的位置上面，出现了两个身影，准确的说是一个坐在另一个身上。
　　“你说呢？”申琅琊抓住他一缕头发，闻着上面的香味，果然是特制的密香，只是这么一下子就连发丝上都弥漫着这种淡淡的香气。
　　“那你真的是皇帝？”唯恐着他是骗自己的，就算是坐在这个位置上柔然还是不相信。
　　“你现在和我就坐在龙椅上，你说呢？”继续诱骗。
　　“恩？”柔然不安的扭扭身体，想了想，“你真的是皇帝！”说着就挣出他的怀抱跪在地上，这使出的力道还真是大得惊人。
　　“你！”失去了温度的怀抱突然变得空虚不少，申琅琊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虽然终于找回了些做皇帝的威严，不过总是觉着他这个样子很不舒服，“过来，叫你过来。”说着就拉着他的手臂用力的拉到自己身边来。
　　“陛下。”芮柔然知道皇帝的怒气一向都是很恐怖的存在，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杀头的大罪，至少这是母亲告诉他的，所以只敢乖乖地呆在他身边，瑟瑟发抖。
　　“你就这么怕朕！？”既然被称为了陛下，申琅琊也就顺势拿出自己皇帝的威仪来，“站好！”
　　“陛，陛下，小，小人。我。”芮柔然更是吓得半死。
　　“你说我该那你怎么办？”无奈的叹口气，他发现自己还真是不喜欢芮柔然这么畏畏缩缩的样子，还是原来那张总是笑着带着点忧郁的脸比较好。这边芮柔然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涟涟地就哭了出来，“好，好，好。你怎么又哭了？”申琅琊看他这样不敢发脾气了，只是按着他的头在自己肩窝上，完全不关心鼻涕眼泪的沾湿了高贵的龙袍，温言细语的安慰他，“别哭，别哭，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啊。”手上还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陛，陛下。”
　　“叫我的名字。”第一次他厌倦别人对自己的那个称呼，只想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那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同。
　　“琅，琅琊。”其实芮柔然知道申琅琊是个好人，至少原来他们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很好的，即使样子有些凶了，口气又是会不好，但是总是护着宠着自己的。
　　“恩，那别哭了。”掏出来丝绢给他擦擦眼泪，都红了。“要茶吗？”
　　“不用。”摇摇头，柔然抽抽了下慢慢倒是停歇了。大眼睛溜溜地到处看看，“那个，就是，你最近是不是很忙？”的确是看到有很多奏折什么的。
　　“还好。”申琅琊笑笑，伸手给他拿了个糕点，“吃。”
　　“是吗？”柔然嘴上不说，但是手里握着的芙蓉糕半点没动，这可是他平时最爱吃的，今天是就这他要来，申琅琊特地准备的，看着小脸上不高兴的样子，他发达的脑袋运转起来。
　　“怎么？是因为这几天都没去看你不高兴了？”揪着他脸上的一小团肉，留下个红红的印子。
　　“哪有！”矢口否认，拍掉那个吃豆腐的手。
　　“呵呵呵，呵呵呵。”申琅琊只是笑，笑得很贼，他怎么不知道柔然所想，他的一举一动还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据报柔然这几天的食欲都不是很好，看来是有这么些事了，“最近没怎么吃饭？”刚才摸到的脸上的肉也少了一些。
　　“啊？”怎么连自己没吃饭都知道，摸摸自己的脸，御奴的妆画得很好啊，应该不怎么明显的。
　　“瞧你的肉少了很多。”申琅琊露出担心的表情。
　　“少，少很多吗？”柔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明天开始到我这里来。”突然就这样说了。
　　“什么？”干嘛要自己搬到这里来？
　　“我好照顾你啊。”申琅琊说得理直气壮，“到这边来我教你读书习武啊。”
　　“可是兰哥哥也有叫我读书。”没看到对方眼中出现的无名火，柔然继续说着。
　　“叫你过来就过来。”申琅琊狠狠地说。
　　“是，是。”柔然又被他吓到，不过他习惯了这人反复无常的，过了一下就没在意了。
　　“这才乖。”摸摸他的头，像是宠爱的小宠物一样。
　　可是两人在里面的相谈甚欢到了外面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红红的眼眶和鼻头，以及脸上手臂上留下的印记，在所有人看来，芮柔然就是被教训了，还是狠狠的教训了。所以当皇帝陛下的圣旨下来的时候，众人竟然没有嫉妒只是为他的命运感到可怜罢了。
　　“柔然，你没事吧？”刚刚好似被欺负了的回来，再加上皇帝突然下来的圣旨叫他到御书房侍驾，兰卿总觉得事有蹊跷。
　　“没啊。”虽然开始时吓着了，不过还好啦。“兰哥哥你没事吧？”刚才似乎是和陛下有了冲突，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耶？
　　“呵呵，我能有什么事。”笑笑，他兰卿可不怕。不是说别的，至少他还有个宰相爷爷在后面护着他，可是这个没什么后台的芮柔然就不一样了，不晓得皇帝陛下叫他去御书房是要怎样处罚他，据说这个陛下可是性子奇怪的很的一个人。
　　“那就好。”柔然脑子里面都想着明个要带什么东西去申琅琊那里倒是忽视了兰卿关怀的眼神。
　　“那，柔然我先回去了。”看着他神游俄样子，兰卿也知道现在他估计是在震惊之中也没多说姗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