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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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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申琅琊听着下面的汇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怒的是有人敢在销阁里欺负他的柔然,笑的是那个兰家的小公子似乎有心要护他,也省着自己出面了。这个时候的申琅琊,已然将芮柔然纳入了自己的羽翼里面。
“继续观察。”销阁的一切他都要掌握,“特别是芮柔然和兰卿,还有。”自然是那些要找他麻烦的人。桌上的蜡烛一闪,屋子里顿时消失了一个人的气息。
散发着兰花香气的屋子,整理得干净的房间和那一大书架子的书籍,不似一般富家公子的奢华,简单中却透着不一般的气质。这是御奴一进屋的感受,这个宰相家的小孙子,果然是书香世家出身,连屋里的摆设布置都讲究着;而不懂这些的芮柔然进去就没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感觉,他只是觉着舒服,安详。
“兰公子的屋子,好漂亮。”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只是这样说,换来兰华的一瞥,这什么孩子?
“漂亮?!”兰花哑然。
“不对吗?”害怕地看了眼兰华,“也许,或者,不是吗?”从来没有人形容自己布置的房间漂亮,没什么漂亮的摆设和家具这房间怎么会漂亮呢?少爷一向喜欢简单,所以一切都从简了。
“没什么。”兰卿摸摸他的头,“没人这样夸过他布置的屋子。”的确是这样,大家总是用其他的词来形容,不过其实兰华心里是想要被这样赞扬的,谁不想屋子漂亮呢?
“是吗?”柔然看看兰华求证。
“是啊,是啊。”被宠坏的兰华就是在主子面前也没什么顾及的,这倒是件有趣的事,主子不似主子,下人不似下人。
“好了,你刚才疼吗?”兰卿倒是比较关心他的手。
“没事,不疼。”虽然开始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这点小伤对他算什么,过去他老是被家里人欺负,不只是大哥,小弟,甚至是那些姐姐妹妹们,没有一个不指着他骂杂种,然后打他,还有那些仗着主子势力的下人们,谁叫自己没地位呢?
“我看看。”作势要拉他的袖子,却被柔然躲开,兰卿也是个聪明人,转而问,“你叫什么?从哪里来的?”
“俄,”柔然看他笑得善意,“我叫芮柔然,从西地来的。”
“柔然,好名字。”这纤细的人和这个名字还真是配着了。
“是我娘起的。”柔然脸色亮起来,提起娘亲他就感到高兴,但是又有些伤心见不到她。
“哦。”应着,但是兰卿心里难免是有些为他伤感,不是父亲而是母亲起得名字,可以见得他是多么的不受重视,看来即使是他死在这黑暗的宫廷斗争中,除了他的母亲也没人会在乎点吧,“我叫兰卿,你可以叫我兰哥哥。叫公子太拘谨了。”
“兰,兰哥哥。”柔然怯怯地叫了一声,得到一个大大的笑容,兰卿看着眼前这个饱受了伤害的孩子,有些心疼的搂住他,不禁的就想要去关心他,如果自己的爹娘不死的话,弟弟也应该有他这么大了。
“柔然,你几岁了?”
“十岁。”兰卿愣住了,原来和自己相差无多,还以为只是七八岁,看来他吃过的苦可不少,“我长你三岁,叫声哥哥也不辱没你,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可好?”意思是收了这个弟弟了。
“哥哥?”在柔然的脑子里都是那个芮家的长男欺负自己和娘亲的样子,那个人是他的哥哥,但是对自己很坏,可是,再看看眼前这个人,真的对自己好好。看到他的犹豫,兰卿再给他个笑容,“兰哥哥,兰哥哥。”连着叫了两声。
“好,好,好。”得了这么个弟弟,他怎么不高兴。
话说兰卿和芮柔然结了兄弟,申琅琊收到消息,一面庆幸柔然有了这么个保护者,一方面又不悦于兰卿的献殷勤,又得知柔然不是没受伤,手腕上确实有了瘀伤,更是坐不住。
明亮的月在空中挂着,又是一个十五,以往的今天自己都会在母亲的怀里看月亮,虽然家里面的人会聚在一起看月亮,可是没人喜欢他们,所以母亲总是抱着自己在属于他们的小小院子里面看月亮,虽然不热闹,但是很安逸,很温暖。柔然开始想念母亲了,才告诉自己要坚强的话,都不起作用,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
“娘,娘,娘。”呢呢喃喃地坐在湖边上喊着母亲的芮柔然没有发现,他含着泪脆弱无助的一幕极其强烈地激起了某个人的保护欲。
“你在干什么!”从旁边窜出个人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想什么事情差点栽倒湖里没感觉?申琅琊如此想着,本来只是想去看看的心一下子就飞了过来截住他。
“俄?”芮柔然也是吓了一跳,他知道这里是没什么人来的,这几日里他就是在这里打发睡不着的时间,但是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暗卫看得一清二楚,一一向申琅琊回报了。
“吓着了?”申琅琊把他放到比较远的地方,坐在他身边,也不管自己身上上好的缎子被草上的夜露和泥土弄脏。
“是你?”再次见到这个人,怎么他老是用这种方式出现,做些自己不是很理解的事情。
“怎么,不想见着我!”一挑眉,明明见着兰卿是那个笑容满面,怎么见着自己是见了鬼一样,但是谁叫你半夜三更的突然出现,十是个人都会吓着好不?
“不是,不是。”柔然摇摇头,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御奴说有人送自己来的销阁,怕打扰自己睡觉才把自己托给他照顾,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好人了,帮助了自己。不过有些人是这样的,表面上对你好,实际上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谁知道呢?(琅琊:拖出去砍了! 小编:那不是,那不是为了故事情节撒。)
“手疼吗?”说着撩起他的袖子检查,一个个不算是深的淤痕赫然的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怎么回事?”口气有些凶恶了。
“不是,我,那个,是。”柔然见他这样不敢说话了。
“他们欺负你!?”他怎么会不知道,每天这孩子受着多少人明的暗的欺负,兰卿虽能保他一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看来还是疏忽了。
“不是,他们。”柔然不想惹祸,娘亲说过在这里要忍。
“你就是这么个性子。”申琅琊先是生气,后来倒是软下来无奈地口气望着他,“好了,给你上药。”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塞子一开,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就四散开来,“喜欢?”着小家伙凑过来好奇的样子真可爱。
“好香。”那是当然,这是上好的伤药,只在皇亲中供应,给他用可真是宠着他了,“疼。“小脸皱起来。
“知道疼了?”对着御奴一直就说不疼,逞强的家伙,“别乱动,一会儿就好。”吹了吹,凉意散开。
看着他的侧脸,认真的表情,柔然觉得这个人虽然口气是不好了些,但是实际上是比谁都担心自己的,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这么好,他是要感谢母亲的庇佑,还是要感谢上天呢?柔然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他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
“恩?”突然伸出来的手吓他一跳。
“吓着你了?”柔然收回手,感觉是吓着他了。
“我?怎么会?”他是谁,怎么会被这种事情吓到,“弄疼你了?我会轻点。”以为是弄疼他了。
“请问,我要怎么称呼你呢?”上完药,由着他抓住自己的手,柔然问。
“我?”望了望月亮,“叫我琅琊。”第一次,除了逝去的父皇母后,他将这个名字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琅邪?”柔然默念,“很好听的名字。”
没有说话的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着看着月亮,那些刚才还萦绕在心里的两人的心事,似乎在彼此的氛围中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皓月和彼此的呼吸心跳。
看着床上的人,御奴不知道作何感想,虽然他知道作为帝王,不需要什么在乎的人,或者是在意的人;但是作为一个人,这些东西是必要的。身为帝王,站在高位总有些不得已的事情,可是几乎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御奴明白,在那些生生死死之间,勾心斗角之间,陛下渐渐失去了洁白的心,但是他总是想着或许会有个人成为他内心洁白的一处,带个他失去了很久的一些感情。刚才见到陛下亲自抱着他回来轻柔地放在床上,为他拉下窗帐,还给了自己皇家伤药,吩咐不要打扰他休息。这些举动,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人就是那个人了呢?这个孩子很纯洁,如果他一直纯洁下去,那么说不定就真的成为那个人了。
虽然心中是百般不愿,不过柔然还是换好衣服出去,因为今天是去书院学习的日子,从前他都只能在外面偷听夫子上课,因为他们都不让自己上课,现在虽然是有了老是可以学习,可是那些人本来就不喜欢自己,会不会有要刁难自己,他不知道。再则,他的学习本来不是很好,他害怕被再次无情的嘲笑。
“柔然,怎么还不出来!”兰卿突然出现在他的屋子前面叫他。
“就,就来。”系好最后一根带子,芮柔然开了门出来。
“等等。”兰卿抓住他要跑的身子,“整理好,这个夫子可是很严的,要是衣着不整,可是要打板子的。”教他们的是曾经教授过皇上的夫子,现在因为陛下学习其他的事情而被派来教他们了。
“谢谢,兰哥哥。”
“好了,走吧。”像是牵着自己的弟弟,兰卿牵着柔然的手走了。
果然不出柔然所料,这些人真的是处处要捉弄嘲笑自己,虽然夫子表面上没说什么,不过面上的颜色变得很不好。幸好还有兰卿在自己身边安慰一下,不然他一定会当场哭出来。
“好了,好了。”拍着他抽抽的背,“以后我来教你,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学习不就好了。”兰卿笑着说,以他的智商,要辅导这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再说柔然只是基础不好,并不是不聪明不好学的。
“真的?”柔然一喜,“但是会耽误你学习。”
“不碍事。”兰卿拿定主意要帮他了。不过有个事情是兰卿帮不了的,那就是习武,不知道是为什么,皇帝下的命令他们每个人都要去学武,除却兰卿,据说是他的身体根骨不好不能习武,所以兰卿纵是再聪明也帮不了他在这方面。芮柔然犯难了,他从没有拿过什么刀剑,实际上他连菜刀都没拿过,鸡都没杀过,还要他去舞刀弄剑的。
“怎么了,愁眉苦脸?”申琅琊是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柔然才烦恼。
“就是,其实我的功夫,我不会。”他完全是个门外汉。
“呵呵,是习武的事吧。”申琅琊笑着,“不难,不难。”
“什么叫不难,明明很难。”和他熟稔了以后,柔然竟然不是很怕他,有时还会耍些小脾气,开些小玩笑笑他,难得的是他申琅琊竟然也不生气的任他闹着。
“我教你啊。”他申琅琊的功夫是暗卫的总管教的,当然和宫里面那些家伙的不一样,柔然只要是学了,还怕什么。
“你会武功?”柔然惊异地看着他。
“我这么壮,你觉得我不会?”拍拍胸脯,哪里还是有些肌肉的。
“是吗?”翘翘小鼻子,柔然做出不信的样子。
“小家伙你不信我!”手一捞,竟然带着他就上了树,还是在树梢上面站着,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到大半个皇宫。
“那里是哪里?”有个很大很大的琼宇在那边,外面看起来也不一样。柔然指着那个最大的宫殿说。
“那里?”申琅琊眼光一暗,“是座监狱。”
“监狱?那么大的监狱?”柔然更是不相信。
“又不相信我了。”点点他的眼睑,申琅琊笑着,但是笑容没有尽到眼底。
“是,是,我信了。”柔然窝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胸口,那里有颗心跳得好厉害。
但是谁也没有发现暗处的一双眼睛,一支疾箭就这样射过来,对准了那颗跳动的心脏。一下子,一瞬间,申琅琊闷哼了一声,柔然耳边的心跳停了一下,然后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再收紧,接着他们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倒在自己身边的申琅琊脸色不好,柔然忙扶他,就触到湿润的一片。
“嘘!”申琅琊捂住他的嘴巴,“别叫。”自己遇刺的事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去叫御奴来。”
“可是你怎么办?”柔然吓坏了,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就流了这么多血。
“快去!”现在可以指望的就只有他了。
“好,好。”跌跌撞撞地跑远的柔然小脸上都是眼泪。
一声蜂鸣细小地响起,只有高手和经过特别训练的人才听得见,申琅琊没想到他遣退了暗卫想和柔然单独呆着时会遇到刺客,不过幸好柔然没事,这竟然是他第一感觉,看来真的是疯了。
“陛下!”暗卫赶到的时候吓了一跳,陛下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属下该死!”
“不用死了,去,告诉宰相我得了急病,朝事暂时交给他了。”吩咐着,“还有找些药来。”面对生死还可以镇定自如,真的是要佩服他了。
“是。”这边才走,那边柔然已经带着御奴来了,御奴也是吓着了,尊贵的陛下竟然受了伤,这可怎么办。
“扶我回你那去。”对着柔然招招手,对方像个小狗一样的跑过来,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的,“丑死了。”还用手刮了刮。
“快!快!”现在重要的是不要被什么人发现。御奴扶着申琅琊快步的回去芮柔然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