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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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熙熙攘攘，刚得了货的店主纷纷推销自己的产品。
“玻璃器皿？不景气啦。我们本土的亚麻似乎更有前景。”
“恩……木材，枪炮……这些东西是从赫尔辛基运过来的呢。不，不，我们不能卖这么少，这是大宗货物，大宗货物您懂么？”
“这是杭州的丝绸，王宫里的贵族小姐们才能拥有的东西，价格比正正经经的那些奢侈品店低多了，快来买啦！”人群围着一个摊主，那个肥胖的摊主正在向人们兜售丝绸，克利福德走过去，停在摊位前。抚摸着那些细致的布料。
“你的丝绸是假货。”熟悉的声音突兀的插进叫卖声中，克利福德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不要乱说话！我在这里卖了几个星期了，还有很多老顾客，你单凭一句话就想要砸我的牌子么？”摊主毫不客气的指责那个出声的人。
“杭州丝绸的颜色不会这么鲜艳。”克利福德突然出声，他捧起布料，仔细打量着，“它应该触摸起来感觉光滑却十分有弹性，而且……”克利福德放在鼻下嗅了嗅，放下布匹“杭州丝绸要运到这里必须要用被檀木封存，所以散发的也应该也是檀木香。你这个布上的味道是山樟木的味道，所以它大概只是东南亚某个国家的仿品，染色也是在阿拉伯和非洲进行的，至于价格嘛……如果是杭州丝绸的五分之三你就很赚钱了。”
“这……”摊主用手里的绸布擦着冷汗，他是个来英国做生意时间并不长的法国商人，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看着眼前这个打扮的并不像是有钱人的青年，咽了咽口水，口气再一次硬了起来“你买过杭州丝绸么？这种高贵的东西像你这种人连摸都没摸过吧！”
“这个才是真正的杭州丝绸，远渡重洋而来。最近市场上有一批人在到处倾销这种丝绸。”克利福德将兜里的丝绸掏出来丢在摊桌上，转头，“我说的对吧，柏格斯统？”
“克利福德提督，你真的没有去过东亚么？”柏格斯统问道，他在这里遇到克利福德并不惊讶，让他讶异的是，克利福德从未到过东亚，却能用各种令人想象不到的方法辨认出东亚国家特产物的真假。
“克……克利福德提督……”摊主看着貌不惊人的年轻人，难以置信。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因为每一个外国商人经过伦敦港口关卡的时候都要接受克利福德家的盘剥，同时也受他们的监督和保护。
克利福德淡漠的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柏格斯统拿起克利福德丢掉的白绸折叠好，跟上他：“这个颜色不适合你，看来你的副官并不是很会为你选颜色。”
“柏格斯统提督选错献殷勤的对象了。”克利福德很警惕的和柏格斯统保持着一段距离，双手抱臂，毫无意识的做出了防卫的姿态。
“是么？我还以为克利福德提督是为了调查市场上出现的丝绸而来的”柏格斯统像是故意没听懂他的意思，“如果您真的是为此事而来，那我献殷勤的对象就没有选错。”
“柏格斯统提督，我印象中您不是一个喜欢绕弯子的人。”
“人是会变的。”
克利福德又沉默了下去，他和柏格斯统始终隔着一臂的距离，再难靠近。来往的行人在他们中间穿梭而过，两侧店主和摊主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克利福德突然感觉到身侧的一道目光，含着他不懂或者根本不想懂的一些复杂情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那种痛彻心扉的哀伤和刻骨的思念，怨到极致，恨到极致，也爱到了极致，最终却化为淡淡的无奈。
克利福德突然站住，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宣战？”尽管他知道柏格斯统根本就不会正面回答他。但是他只是受不了这种沉默和注视而已。
“我很珍惜我的船。”柏格斯统只回答了一部分原因，他伸出手，抓了一把香料闻了闻，又扔了回去，“我不是当年的柏格斯统了，自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正义感就能称霸全世界。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将伤害降到最低点。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击，将敌人一网打尽。”
“这些香料也是你带回来让它们流入市场的吧？”克利福德讽刺，“利用商业挤压来获得占有率固然不如大炮打开通商口岸直接贿赂官员获得市场来的快，但却更稳固。”
“克利福德提督更拿手的是用阴谋夺取城市势力……让自己的人以顾问的名义潜伏在别的舰队中，逐渐获得信任和权力，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以毁灭性的打击。”柏格斯统目光幽邃，“比如说李华梅小姐麾下的理查·回森。”
“理查·回森啊……”克利福德似乎才想起来这个被他害死的人，“他很可惜啊，本来已经快要成功了，却遇上了你这头狼。”他耸耸肩，“是我派人毒杀他的，那又如何？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他们穿过广场，习惯性的向安静的地方靠近，走进了行人稀少的小巷。
“为什么要把他派到东亚？他曾经是你最信任的副官。”
“信任值多少黄金，嗯？我曾经最信任的朋友是你的第一冲锋队长啊，柏格斯统提督不会是忘记了吧。”
“你的意思是……理查·回森背叛了你，所以你才把他调去了东亚？”
克利福德放慢了脚步，他们走的太远了，小小的巷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每一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柏格斯统咄咄逼人的问题勾起了克利福德最想忘记的那一段回忆，他并没有回答，并且干脆利落的结束了他们的谈话：“柏格斯统提督，恕我不能奉陪。”
柏格斯统强有力的手臂揽住克利福德的腰，迫使他转过身正面朝着自己，一只手按住克利福德反射性挥出的重拳，将他压在了墙上。
克利福德的后脑磕在砖石上，疼的眼前一阵发黑：“柏格斯统！”
“回答我的问题。”
“滚开！”
“是因为克利雅·波福特小姐？”柏格斯统几乎是笃定的问话止住了克利福德的动作，“波福特小姐从英国出发前往法国的途中遇到了西班牙海盗，险些被杀。那伙西班牙海盗被跟在后面护航的你全部剿灭，英国王室更以此为名将你晋升为子爵。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自己排好的戏，西班牙海盗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那是理查·回森假扮的，我说的对么？”
克利福德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他挣脱开桎梏的双手，抓住柏格斯统的衣领将他拉到眼前：“谁告诉你的？”
“一手带出来的副官预谋杀掉你的恋人，可是他接受的是王室的授命。你不能反叛王室，只能迁怒到理查·回森身上。”柏格斯统冷笑，“詹姆斯·克利福德，你甚至不敢去追究发出这道命令的元凶，你的女王。因为她是这个国家意志的代表……”
“你没资格评论我！”克利福德怒吼着挥出拳头，打在柏格斯统的脸上。
“终于还是激怒你了。”柏格斯统侧头吐出一口血沫，俊挺的眉动了一下，像是瞄准猎物的猎豹集聚着最后的力量随时准备突袭。他的口气变得森冷而沉郁，“看来我说的没错，这才是你真正的弱点。”
“不可理喻！”克利福德试图撞开柏格斯统，从这种危险的境地中逃脱。
柏格斯统没有再给克利福德任何攻击的机会，他迎上去用身体再一次将克利福德禁锢在墙上，捉住了他的手腕拧到了背后用力一翻。克利福德痛哼了一声，柏格斯统趁机吻住他的唇瓣，舌尖撬开了闭合的牙关，霸道的勾起对方闪躲的舌，逼迫与其共舞。
狭小的空间让身体有了更大的接触和摩擦，情欲被轻易的挑起，隐藏了十年的热望被一瞬间激发出来，让柏格斯统恨不得就现在将怀中的这个人拆骨入腹。
他真的很饿，饿的发狂。
克利福德扭动着身体让被卡住的双腿脱困，然后使尽全身的力气抬腿用膝盖撞击在对方完全没有设防的侧腰。
柏格斯统放开了克利福德，向后退去，两个人都喘着粗气，肩膀上下起伏。
克利福德从震惊的晕眩中回过神来，怒火燃烧着他的理智，他失去了一个提督应该有的冷静和智谋，将最真实的一面完完全全的袒露在柏格斯统面前，他疯狂的大吼着：“你是我最尊重的对手！”
柏格斯统平复了紊乱的呼吸，整理好衣服上的皱褶，很平静的说：“我也是。”
“那么你又做了什么？！”克利福德真的很想再冲上去跟他打一架，“你把我当什么！”他的声音开始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委屈。
柏格斯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帕，走上前：“克利福德，我没有想过要侮辱你，我发誓。但是……我究竟把你当什么，我也不知道。”。
克利福德看着他的动作，后背紧贴着墙面，眼神充满了敌意。而柏格斯统只是执起他握拳的手，将手帕绑在被他攥出青淤的手腕上：“我只知道，这次回北海，我要让你看到真正的我。我想打败你。我不要你上缴的黄金，不要你的船，不要你的假意臣服或者是出让的城市。”
他停顿了几秒，认真的看着克利福德，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将伪饰的和平假象撕的粉碎。
“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