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再就业第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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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得到伊莱放行的许可，夏利逃似的跑出了那片意识之海。
“请您稍等一下。”
小妖精搓了搓手，晶莹的金色闪粉从他手掌中飘向裂开的墙中央悬浮着的占星盘，墙面上绘制的粉色蔷薇活像被漂白粉洗过的衣服，层层褪尽色彩。
当蔷薇花彻底变为纯白时，占星盘就成了一条稳定的空间甬道。
“主人，里面就是白蔷薇工坊的核心区域了。薇薇安花了好多金磅向真理殿堂定制的稳固异空间呢！征集名字的时候，大家给它起名为花房。”
夏利说着，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瞬的幻相，就好像白蔷薇工坊还是薇薇安在的时候那样，学生们抱着厚厚的书和更厚一本的笔记，在这条甬道中来回。
“只不过，请您做好准备吧，里面已经是连书籍都没有几本了。”
伊莱之前就没对这个秘密空间有多少期待，故而也没有太过失望。
但同弗洛伦多跨过运行平稳、体感舒适的空间甬道后，伊莱可算觉得，薇薇安在挚友阿黛尔身上欠下的那一大笔账务是情有可原了。
“不可思议。”
固然弗洛伦多与伊莱分享了自己长久漂泊以来大部分的记忆，可他们一日没有回归彼此，从感性上来说就一日不能算是同一个个体。
伊莱是拿弗洛伦多过去所经历的冒险当作第一视角的影片来看的。
影片确是沉浸式体验，但就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白蔷薇工坊是伊莱第一次亲眼目睹的、高等世界人类智慧文明的高妙建筑。
森林魔女抛弃了与生俱来被赐予的天赋序列，转而选择了智慧与真理那无解的、没有止境的路途，可是薇薇安对自然的亲近没有被她从自我中剔除。
白蔷薇工坊的核心，是一座分割成八块区域的立方体。这些立方体被称为‘八分之一花房’，编号从1到8。构成这些区域分界线的，则是同一空间中的八种微缩生态圈。
仿生炼金术打造的生态圈大约是自然生态的千分之一大小。
这其中包括了不死鸟栖息的火山，雪妖精和狼人共存的极地，人鱼和鱼人交战的热带海岛，未曾北渡的格恩菲尔精灵生活的月光之森，小妖精们繁衍生息的【芙洛拉之园】。
甚至人迹罕至的巴尔塔沙漠、科伽勒海沟，巨龙盘踞的天空岛。
被命运庇佑的北大陆和死亡庇佑的西大陆则以壁画的形式描绘在前厅的墙上。
能主持建构起堪称静止的艺术的薇薇安，会是什么样的女士呢……
伊莱赞叹地以上帝的视角注视着森林魔女这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
晶石化的魔植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白蔷薇工坊笼罩在魔法阵之下，在能量循环上形成了损耗率低于千分之一的闭环。
工坊内部设计的主题并不繁复，晴绿翡翠色调的魔植温润柔和，墨翠的却冷然幽远。这两种不露锋芒的青绿奠定了基底，而珠光润泽的深海贝母和似露水清透饱满的珍珠点缀于各处。
另有橡木、柚木、黑胡桃等致密质感的深色木纹地板，盖压住了满室的光华。
“薇薇安女士的审美与格调，比人更添一分恣意、一分自然，比精灵又少一分苛刻的精致华美，多了点烟火气。”伊莱对夏利说，“说是浑然天成都不为过。”
夏利既高兴又有些感伤，“可惜，存放在工坊里的薇薇安的智慧已经没有了。”
那才是薇薇安遗留给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礼物。
“恰恰相反。”
伊莱并不认可夏利的忧伤，“我认为白蔷薇工坊才是薇薇安认知到的全部的真理。”
覆盖了整座工坊的闭环魔法阵是白蔷薇炼金学派所探索到的至高智慧。层层嵌套、环环相扣的闭环魔法阵，它的底层逻辑和高层概念，无一不是来自于学派自创的知识体系。
“没预计错的话，夏利，在工坊建成之后，也在修修补补地小范围翻修是吗？”
小妖精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对呀。”
“我想，他们在炼金领域上对真理的探知成果都实时地编入了魔法阵中，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就是白蔷薇炼金学派活的历史。”
伊莱建议道，“或许，夏利，你有振兴白蔷薇的想法吗？”
薇薇安会乐于看到这样的未来的吧……
夏利整个身体向上拔高了三寸，往后仰了仰，“我、我？我也可以吗？”
小妖精和魔女一样，仰赖于自身的天赋为立身的根本。薇薇安是古往今来唯一放弃森林魔女序列转修炼金术的魔女，她的勇气可想而知，而夏利，他从未设想过这条道路。
但是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不可以呢？
夏利陪伴着白蔷薇工坊从草创初建到鼎盛，亲眼见证了国王街的繁荣，又因变故沉寂至今，在炼金学派传承断绝之时，作为工坊之灵再次苏醒过来。
“虽然字面上的书籍没有了，但是你还在，夏利。”伊莱劝说道。
弗洛伦多喵喵笑，“不是他不想喵，恐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组成部分。”
就像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四肢，但却不能单独控制肌肉束。
“我会学的。”夏利大声说道，“薇薇安说柯恩都比不上我呢！”
学习掌握自己的身体，事半功倍，而不会像探明未知一样，事倍功半。
“就这样说定了哦，等我学会了，我要给工坊收很多很多的学徒。”
小妖精就差指着天空对自然之神发誓了。
伊莱颔首，“如果你好好为我工作的话。”
他的路和白蔷薇工坊探究的方向不能说是没什么联系，只能说是毫不相干，但是伊莱并不介意白蔷薇炼金学派的传承继续在这座工坊延续下去。
夏利可热情地要当个好管家。
小妖精拍拍手，把空间的投影映射在自己身前。
“呐，这里是主人的起居空间和工作室。”夏利放大了立体空间的一角，“其实主要是工作室，因为卧室、待客厅、休息室和书房都很小——比起薇薇安的私宅来说。工作室占据了5号花房五分之四的大小。您现在居住的阁楼，以前是给工读生住的地方。”
薇薇安的一天，不算两个小时的授课，从早上九点到晚间八点，都会在工作室工作。
她的学生们向助手预约答疑的时间，陆续拜访5号花房。年轻的炼金术士们也在工作室协助薇薇安做过许多猜想验证、原理推演。
“1号花房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其余七个花房空间的传送枢纽，薇薇安说为了应对紧急危机，从安全考虑，来往任何两个空间都必须经过1号花房。”
伊莱放眼望去，千盏明灯照耀下的殿堂中间竖立着擎天般的圆柱形水晶屏障，其内有滴翠的绿植、汩汩的溪流和含苞待放的花朵，或嶙峋或小巧的石块，还有苔藓覆在其上。
紧紧挨着水晶屏障的是一排一排错落有致的长椅。
贴近1号花房边缘的，则是七面粉色蔷薇墙绘——没有开启占星盘前，工坊前厅的墙绘上也是粉色的蔷薇。
“粉色的蔷薇，是指尚未启动的传送甬道是吗？”
伊莱踱步到最近的一面墙边上，屈起食指，用指关节敲了敲。
嗯，从手感上来看是实心的。
他还感知到了墙壁上密布着的肉眼无法看到的灵性网络。
“我可以操控它打开。不通过我操纵的话，主人也可以直接使用意识控制。不过这样就太累了。”夏利解释说道。因为白蔷薇是夏利的一部分，和伊莱则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
说这，小妖精搓了点金粉撒到墙绘上。
金粉与灵□□融，蔷薇花由粉转白，墙壁由实转虚，显出星图。
“这扇门通往2号花房，是教习的地方。”
白蔷薇炼金学派创立的序列自【园丁】往上一共有五阶，薇薇安的首席弟子柯恩即是第二序列的强者，一步之差，柯恩就能触摸到半神的门槛。
有一件极为尴尬的事情，由于大部分已存在的序列顶端都有从神压制了后进者，如非被【芙洛拉】等四柱神垂青，是没有后来者居上的说法的。
因凡俗的天才，无法匹敌神明的威能。
而到了第一序列后，再想获取神的知识，升入灵界，不是选择渎神，在界外旧日堕神的引诱下扭曲真我，就是亲手剥开自己的灵魂，取出最无瑕的那一点，抛弃地位、能力和财富，重头再来，去开辟自己的道路。
又或者，就是成为神的侍从。
可都是辛苦一世，除了四柱神创造的眷属，谁愿意成为神国中的蝼蚁呢？
权柄已经被先到者占据了，很多的路，走到尽头，才会发现自己的努力就是笑话——当然，不努力更是笑话，而绝大多数沾惹了神秘的人，都不奢望自己能走到没有路的地方。
白蔷薇炼金学派探索出来的，是一条没有神的路。
薇薇安女士困于魔女之躯，作为先行者却无法成神，但柯恩是有这个机会的。要是他也不行，一代一代的学生中总会有一个天才登上神座。
老实说，炼金工坊能在两百年前大放异彩，不是没有各方势力的忍让和投入。
谁能对神的权柄说不呢？
只是白蔷薇工坊遭遇的变故实在莫测。
“这里，本来是新的花蕾的产房。”
夏利遗憾地说道。
2号、3号是第七、第六序列这些处于十年基础教育中的学生们的空间，包含了二人宿舍、图书馆、工作台。4号是公用的实验室和训练室，几乎都是学生们在申请使用。
5号是薇薇安女士的私人空间，后来的主人则变成了柯恩。
6号、7号是工作区，第五、第四、第三序列的炼金术士们在其中开展自己的课题。
8号花房则日常没有活人踏足。
“那里是和旧日堕神相关的危险品的囚牢，也有工坊意外制造出来的高危残次品。还有封存的炼金术士们的重要遗物以及需要保存起来的特殊遗体。”
夏利介绍完毕，伊莱好奇地探出意识的触角‘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8号花房里现在什么也没有。
“就说嘛，什么都没有了。”夏利用两只小手比划了一下，“就还有几本书，杂书，什么游记呀、老套的爱情故事啦这种。”
伊莱把空空荡荡的花房大致看了看。
这个可以容纳近三百人的工坊核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填满。
弗洛伦多同伊莱密语，这下他总算可以很骄傲地说自己没做亏本生意。
与此同时，处于物质界的白蔷薇工坊门口，来了位老朋友。
“没有人……是在楼上吗？”
游侠走进敞开的大门，“快下来，我给你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他身后跟着个小萝卜头，还有位熊腰虎背的壮汉。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再就业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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