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桥》雅于希

25、（二十四）（下）

　　盛云开要求去她从前的学校看看，延慈便做了向导。她读书的高中在叙江西郊，他们自然是开车去的，盛云开今次开的是辆奥迪Q7，说是上次闯了红灯芷乔收了罚单，所以拒绝再出借车子，他只好借了他舅舅的。
　　阿乔曾说盛云开过成人礼生日的时候，他们舅舅送了辆奥迪R8，盛云开还载过她试车，别看他平时斯文淡定的谦谦君子模样，开车那速度简直狂飙，阿乔说她自己是下车就吐，于是再也不敢坐她哥的车子，说他开车简直不要命。结果后来没多久，盛云开就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好家伙撞的还是辆大货车，最后居然还让他捡了条小命回来。
　　“你上次出车祸，很严重吗？”延慈问。
　　“也还好，断了几根肋骨，撞破了脑袋，不过现在早都好了。”
　　“云开，你以后都不要开快车，好不好？”
　　他睇她一眼，眉眼都沉浸在无尽的柔情里，回身就在她颊畔偷得一吻：“我答应你，不开快车。”
　　延慈脸上一红：“专心开车你！”
　　等到了学校，延慈告诉门卫自己以前在这里读书，回来看看老师，门卫便欣然放行。暑假期间，学校空空的，并没几个人。他们下了车，缓缓走在幽静的校园里，延慈上前牵起盛云开的手，她想做得自然些，可是看到盛云开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慌然介绍起学校的景致来。
　　“这个露天操场，以前不是这样的，没有塑胶跑道，我那时还参加过学校的运动会。”想起高中时代的旧事，她打开了话匣子。
　　“结果你得名次呢？”
　　“才没！倒数还差不多！800米长跑，我同桌跟我说要一开始就抢优先道，我也傻，听了她的话，一开始就没命地跑，结果后来就跑不动了，垫了底，还差点跑吐了。”说起自己的糗事，她俏皮地伸了伸舌头。又介绍起每一栋教学楼，有实验楼，有教学楼，有图书馆，还有宿舍楼。说着说着，等发现，已经走到梧桐树道。这时节，正是梧桐枝繁叶茂的时候，每一片叶子都油绿地令人心动，顶上是无限天光，或许有些毒辣，可是只要走到这处来，茂密的树枝，投下巨大的阴凉，只有些微缝隙稍稍透出灿烂的阳光，落到地面是个个圆形的光斑，然后随着渐起的和风轻轻晃动，树叶也随之发出簌簌的声。
　　延慈立住脚步，回转身，看见一旁的人，是的，她身边的这个人是盛云开，他也正带笑回看着她，真是比星光还灿烂的眸子，她懂他这样的表情，叫做含情脉脉。
　　她忽而笑了：“我从小就喜欢梧桐，以前的家里院子就种了两棵，我们院子里的孩子都会在树下做游戏，会假装自己是唐僧师徒，让一些小朋友拌妖怪，然后我们就会正义地去降服妖怪。有时也会假扮武侠电视剧里的角色，那时大家喜欢看梁朝伟的《绝代双骄》，然后就会扮作里面的人，我最爱演移花宫主，现在想想真是幼稚的孩子！”
　　“我想看。”
　　“什么？”
　　“我想看你的每一个成长过程，会想延慈小时候该是多么可爱的小女生，然后长大成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盛云开说，“有时候真是感谢徐爸徐妈，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好女儿让我抢走！”
　　延慈顿顿：“说什么了，说得我好像就许了你了！”
　　“所以说是抢，我可是不会问你的意见的！”
　　“你这样长得可真不像土匪！”
　　“你见过坏人头顶上会写坏人两个字？”
　　“那我也没见过有像你这么乐于承认自己是土匪的！”
　　“现在不就见到了？当土匪多好，见到喜欢的就抢，难道把你留给别人？我可没那么大方。”
　　“说的我跟宝似的。”
　　“那可不是，我的小活宝！”
　　“盛云开，你敢笑话我？！”这家伙，骂人也不带这样的吧，她气急，一把扑打向他，他则呵呵大笑，顺势抱她在怀。
　　“看你个儿小，力气还真大！你还真舍得对我下黑手啊！打内伤了你可负不起责！到时心疼死你！”
　　“谁要心疼你？谁要对你负责？！”
　　“不带这样的啊！打了人还不负责！”
　　“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延慈羞恼，正要挣扎开来，盛云开已然将她转到跟前，一个吻罩下来。
　　风里是梧桐树叶清新的味道，可是这一刻这清新的味道竟然是醉人的。盛云开放开延慈，贪看她娇羞的脸庞：“什么时候也去看看我的母校。”
　　“为什么？”
　　“想让你看。”
　　“好吧，我勉为其难答应。”延慈道，盛云开回过身就捏捏她的脸颊，又牵起她的手，在林荫道下漫漫走着。
　　“延慈，”盛云开语气轻松地开口，“我不出国了。”
　　她闻言一怔，反射性开口：“为什么？”
　　盛云开面上一笑：“我说是因为舍不下你，你会不会很感动？”
　　“才不会！”延慈回嘴。
　　“可我真是因为舍不下你，”他忽然正经了神情，“都说要你把所有的一切交付给我了，怎么可能还舍得下你。”
　　“可是……”将要问出口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
　　“你都那么努力，我这个做男朋友的怎么可以这么视若无睹？”他道，“我想，在国内也一样可以，并不是一定要去国外镀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努力’了，我会努力，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就这么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吧。”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来，打钩钩，盖个章！”盛云开幼稚地伸出手，延慈不由翻白眼，倒不知他也会有这种不合年龄的举止，于是还是伸出手和他打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