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望无际》许晚江

13、生日快乐

　　当他们走在宿舍和教学楼的路途之间的脚步越来越快，当天亮的越来越早，晚上的凉风迎面吹着，星河流转，树下的光阴越来越短，南江中学也即将迎来了暑假。
　　离期末考试还有五天，姜莺满怀心事的趴在桌子上，把玩着手里的小台历。
　　“怎么啦？”前桌贺知看到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捏捏姜莺的脸问。
　　“嗐，苏木要十八岁生日了，但你知道的，他从来不过生日。”姜莺眉头紧锁。
　　苏木的妈妈是在生苏木时大出血死的，抢救了四个小时，没能救回来。
　　所以苏木从来都不过生日。
　　“有什么想法吗？”贺知继续问。
　　“18岁还是要过的，但是那天也是苏姨的忌日，好矛盾啊。”姜莺看着台历上用红笔画圈的日子。
　　“我们给他小小的庆祝一下吧？”姜莺忽然坐起来抬头问贺知。
　　“叫上他俩吗？”贺知指了指黎杰和许子生的位置。
　　“叫上吧，多些人庆祝。”
　　这时许子生手搭在黎杰的肩上走了过来。
　　姜莺和贺知齐刷刷地看着俩人。
　　“怎么了？我脸上的帅气这么明显了吗？”黎杰注意到她俩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装作自恋地说。
　　听到这句话，俩人又把目光投到在后面问老师题目的苏木。

　　都是男孩子，怎么差别这么大？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许子生问到了点子上。
　　“对，坐，我长话短说。”姜莺摆手示意他俩坐下。
　　听到有事儿找他，黎杰立马就正经起来了，麻溜地坐到贺知旁边。

　　五人在几分钟内就制定出了一个计划大纲，接着只要等苏木生日那天到来了。

　　期末考试难度总体一般，姜莺很有自信数学能上110，连收拾东西时都哼着歌儿。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啊？”一直关注姜莺情绪变化的苏木问道。
　　“我觉得这次我的数学有希望。”姜莺边叠东西边说，“你东西叠好了？”
　　“快了，也没啥好叠的。”苏木说。

　　刺啦一声，黎杰的卷子被扯烂了。
　　周围的人向他看去，只见他那塞满凌乱的书的鼓鼓的书包掉在地上，他手里还拿着被撕的那一半卷子。
　　“不会你书包也是这样吧？”姜莺试探性地问他俩。
　　听到这话，苏木立马拉开书包自证清白。
　　还挺干净整洁。
　　许子生也不甘示弱，把书包各个袋子都打开让姜莺检查。

　　“Good”姜莺竖起大拇指。

　　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发放和布置物理的寒假作业。

　　寒假作业，顾名思义，就是在寒假里写的作业。

　　班主任在从业20余年从未跨越过寒假前发放作业的底线。

　　对此同学们感激涕零，无法言语……

　　一听到老师说下课，全班同学激动地冲出门口，一个个地抓着门框炫出去，仿佛下一秒教室就会爆炸似的。
　　全校同学和一堆浩浩荡荡向食物进军的蚂蚁似的密集。

　　姜莺坐在位置上等着贺知，苏木靠在她桌子旁。

　　到了苏木生日那一天，姜莺早早地起床，父亲昨天晚上在单位睡，没回家。前一天晚上姜莺已经和那几人商量好了，现在姜莺准备做早餐，然后他们过来一起布置生日会场，不一定盛大，但要用心。

　　大约半个小时，三人带好装备全部到齐，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战”一个小小的生日会场已经布置好了，接下来就是主角的出场。
　　四人围坐在姜莺桌子上，姜莺给苏木打电话，称自己不舒服，那微弱的语气让苏木很着急。连看着她表演的三人也被折服，若单单听声音，这谁不迷糊。
　　奥斯卡小金人非你莫属。
　　三人对姜莺竖起大拇指。

　　接下来就是准备迎接主角了，许子生和黎杰拿着手拧礼花桶躲在门口。
　　姜莺和贺知则跪坐茶几旁，苏木一进门就能看见她俩。

　　几分钟后，苏木推门而入。

　　“生日快乐！”许子生和黎杰同时拧动礼花，大声说。
　　苏木被吓着了有点儿懵，直到黎杰推着苏木到茶几旁他才反应过来今天也是自己的生日。

　　好久不过，竟有些忘了。

　　只是记得忌日。

　　苏木看着几人，忽的捂嘴小声哭了起来。
　　“苏木，今天你18岁，笑一个吧。”姜莺拍拍苏木的肩。
　　“谢谢。”苏木的声音很小。

　　几人在姜莺家里呆了两个小时，接着陆陆续续地走了，贺知妈妈和许子生妈妈打电话叫她回家去，黎杰要回家照顾瞳瞳，走之前他把瞳瞳放在邻居家里代为照顾一下，现在他该回家了。走之前几人一起收拾了姜莺家。

　　送走了黎杰，家里只剩姜莺和苏木，苏木爸爸在上班，白天家里没人等他，所以他不着急回家。

　　“姜莺。”苏木忽然叫她。
　　“嗯?”姜莺停下去开电视的脚步回头看向苏木。

　　“我们出去吧。”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苏木说着看向姜莺，眼里满是期待。
　　“好。”姜莺回应他。

　　这次是坐公交车出去的，姜莺没猜到去哪儿，跟着苏木走。

　　三十分钟后，两人下了最后一站。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香樟，姜莺知道，这是去往陵园的路。
　　她来过很多次。

　　苏木转头正巧对着姜莺的目光。

　　“走吧。”苏木说。

　　姜莺没有回应，只是跟着他。

　　路不长，日光也不亮，香樟树叶的投影在两人身上摇摇晃晃。

　　姜莺想起母亲葬礼那天，好像风也是这么大，只不过当时她还是小孩子，现在已然是大人模样。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苏木在苏母的陵墓前停了下来。

　　“姜莺。”
　　“嗯?”姜莺抬头。
　　苏木忽然抱住姜莺，准确来说像是用手围住她，她的肩和苏木的胳膊还留有很大的空隙。
　　“苏木你怎么了?”姜莺不解。
　　“姜莺，谢谢你。”苏木哽咽地说着。
　　“你别哭呀，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笑一个。”姜莺说。
　　苏木的白衬衣在光下让姜莺有些晃眼。
　　苏木没有说话，眼角留下一滴滴泪，风吹着树叶簌簌作响，苏木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