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世界上的你》头菜

14、第 14 章

　　今天带萧冉出来本就是为了让她放松一下心情，出差回来肯定累坏了，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现在看她展露笑颜，霍丞也觉得舒服极了，也看得出她很喜欢这里，纵容道：“喜欢，以后我们常来”

　　萧冉想了想，摇头。

　　这里好是好，她又是奉行及时行乐的人，但并不意味着要惯着自己。这里一壶奶茶都够她请全班的了，虽然霍丞能签单，但是总归没有花自己的钱来的舒心，对霍丞的影响也不好。

　　静心听了会儿音乐，竟觉得有些耳熟。又听了一会儿，记起自己曾在霍丞车里听过这个音乐，猜测应该是他喜欢的，遂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霍丞被引着，去细听。
　　不过片刻就放弃了，自嘲道：“这可难为我了，我没有什么音乐细胞”

　　“可是你车里放过的”

　　“是吗？应该是初阳弄的吧，听着倒是有些耳熟”

　　对初阳，他倒是从不避讳，说得云淡风轻。萧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记得霍丞说过初阳从小是学小提琴的，喜欢古典乐也无可厚非。

　　这时侍者端了咖啡上来，用的是很精美的白色细瓷咖啡杯，晶莹剔透，空气中一下子弥漫足了咖啡的味道。

　　萧冉从座上下来，蹲在地上，抬手将一缕垂下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颈后一块儿雪白肌肤。
　　她慢慢凑过去，皱着鼻子嗅了嗅。

　　ESPRESSO，香是真的很香。

　　很孩子气的动作，像是小时候吃药，总喜欢拿一粒凑近鼻子闻闻，试探它到底苦不苦。他被她的小动作逗得不行，回想起之前偷喝他咖啡那一次，他好心提醒：“萧冉，这真的很苦的，你确定要试？”

　　萧冉才不要理他，含着杯口小小地抿了一点——是真的，好苦！
　　苦的舌尖打颤，但还是死要面子强忍着咽了下去。

　　霍丞体贴地将桌上的奶茶推到她面前，“忍不了，就不要忍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听出他声音里的促狭，萧冉骨子里有个不服输的个性，她回过头，不甘示弱道：“我要是全喝完了，你能怎么样？”

　　霍丞身子倾过去，人在笑，“你想怎么样？”

　　从御鼎出来，霍丞将萧冉送回事务所，说晚上过来接她一同回枫之巷。龙棋从美国回来，刘姨早上到海鲜市场买了几尾新鲜的黄骨，今晚给她熬黄骨鱼汤喝。

　　萧冉掂量了下工作量，觉得晚上应该不用加班，便点头应了。临下车前，萧冉提醒他开车注意安全，霍丞也应了，跟着下车，这时候才跟萧冉解释同百里苏明的那桩事。

　　“其实就是打个拳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一个女孩子家，说了怕你担心，不说又怕你多心。现在可以放心了，我运气还不错，暂时没有被抢”

　　萧冉突然有种被撞破心思后的局促，掩唇虚咳一下，挺从容地说：“我也没说你被抢劫啊”

　　霍丞笑，“难道你这几天心事重重，不是在纠结这个事情？龙棋说什么你就信，听风就是雨的”

　　“那我还不是担心你！”萧冉把这几天的忧虑一股脑倒了出来，“你明明说的是，工作堆的太多，必须要回公司处理，然后下午就一身伤的出现在我面前。这些天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我以为你被抢了，怕丢面子才不说的，这也合情合理嘛，我都不敢问！”

　　霍丞笑着捏萧冉的脸蛋，“我什么样你没见过，还怕在你面前丢面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她这几天的忧心忡忡说成了儿戏。萧冉推开他的手，转过头，不想看他，“住院的时候说不想见我，不就是怕丢面子”

　　下半天的工作不多，萧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走一趟俱乐部。

　　她相信霍丞的话，只是男人之间打个拳而已，他也有这个爱好，司空见惯的事。
　　可为什么大老远跑去找苏明打拳？
　　第一，这两人的关系应该还没好到，闲来无事来个自由搏击升华感情的地步；第二，他还有伤在身，又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萧冉想不通，那点好奇总是哽在心口，人都不舒服了。

　　自力更生在药店架子上捡了一袋子跌打伤药，萧冉回到车上，一路杀去俱乐部。

　　萧冉看到苏明时，先是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又凑到苏明面前，事无巨细地将苏明的一张脸左看了看，右看了看。

　　起初她还埋怨苏明不讲武德，打架专挑人刀口上招呼。现在看来，霍丞也算是半斤八两了，只见苏明高挺的鼻梁上横贴着一张创可贴，几日过去，依然可以看出脸上受过伤的痕迹，颧骨微微肿起。
　　挺惨烈！

　　看着看着，萧冉颇赞赏地点了下头，竟有些放下心来。
　　霍丞没在这吃亏了去。

　　苏明在看账本，头也不抬，拿笔重重敲萧冉的脑门，“别晃了，头疼！”

　　萧冉捂住自己的头，“打架打的吧！头疼，活该你头疼！”

　　苏明用一只手撑着头，就算被打了，挂彩了，认真做事情的时候依旧性感的要命。大约是账目不对头，他眉心微蹙，“打拳不能算打架，男人家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你们两个倒像是商量好的，说的话都一个样”

　　“他也这样说的？”

　　“嗯，没事情干打什么拳？”

　　苏明抬眼看了看萧冉，一双天生刻薄的菱唇微微翘着，透着孤傲，“怎么，准备兴师问罪啊？”

　　萧冉实事求是道：“哪有你这样的，霍丞前几天都住院了，你把他打坏了可怎么办？胜之不武可不光彩，这要是传出去，我看你怎么在道上混！”

　　账目上的数字绕得苏明眼花缭乱，脑壳也疼了起来，疼得他真是恨不能立刻掐死萧冉！

　　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被猪拱了，结果白菜反到头来指责菜农没有好好款待猪！
　　世风日下！

　　“就凭你今天这番话，下次再见到他，我管他之前是不是进过ICU，不把他打到医疗保险盖不住我就不叫百里苏明。别指望我手下留情，爷不伺候！”苏明丢了账本，转身走进休息室，“来了正好，顺便把这个月的账看过再走，我看着头就疼。嘶，头疼！”
　　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带装模作样地用力压了压太阳穴。

　　萧冉看不得苏明造作的样子，走到一边，拿矿泉水喝。

　　休息室的窗口对出去是赛道的维修区，此时烈日当空，萧冉看出去的时候，正好有赛车驶入维修通道，进站换胎。萧冉把瓶盖拧紧，忆起自己以前在维修区拆卸轮胎的情景。

　　“小冉！”

　　一身工作服的小六出现在门口，因为刚从外面进来，少女脸蛋红扑扑的，额头上都是汗，“小冉你可来了，上个星期当家的从拳击台上摔了下来，后背着地，伤了腰。前两天痛得下不来床的时候，一直在骂你，说你良心被狗吃了都不过来看他！”

　　苏明随手拿起一颗棋盘上的象棋，在手里颠了颠，作势砸她。小六立马举起双手认错，笑嘻嘻道：“错了！错了！我去干活，干活去了！”

　　萧冉将游走的神思拽回，来不及多问一句，小六已经跑没影了，转过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苏明，就见苏明从沙发上站起身，似笑非笑地走到她面前，有些戏谑地缓缓说：“怎么？你好像很关心我的腰？”

　　萧冉的脸一下子火辣辣起来，干什么说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谁关心你的腰了！

　　苏明却噗嗤地笑了起来，带着那种坏坏的流氓气，“我说阿冉，你该不会是对我余情未了吧？怎么说说都会脸红？没关系，现在真情流露也不算晚，只要你跟霍丞一刀两断，我完全可以不计前嫌！”

　　从认识那天开始，苏明就喜欢这样逗她，其实没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这个人就喜欢故意使坏玩。萧冉才不要理他，往旁边躲了躲，认真对账。

　　可萧冉越是不理，浑身逆骨的苏明就越是找死上了瘾，举着那暧昧的笑又凑了过来，“好像更红了”
　　“难道被我说中了！”

　　“百里苏明！”

　　苏明朗声大笑起来，他的笑跟霍丞的不同，他笑得狂放，笑得肆无忌惮。不像霍丞，即便有舒心开怀，爽朗大笑的时候，却仍比苏明要收敛许多。

　　萧冉的脸更烫了，把账本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气呼呼道：“我不看了，以后都不要看了！你自己的生意自己看顾吧！”

　　心安理得使唤她这个免费劳动力这么多年，还没一句好话！也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德，天天盼着她婚姻破裂，难不成他是嫌十八层的地狱太矮？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苏明举手投降，敛颜正色道，“诶，你是不是有个学平面设计的小叔子？”

　　“做什么？”

　　“过阵子有个发布会定了咱们这，大厅的宣传海报旧了，要重新弄，我想的是以涂鸦的方式做一整面墙，工程不小，你帮忙问问”

　　萧冉骄矜道：“他很贵！”

　　苏明舌尖顶住后槽牙，没什么表情地将萧冉看了半天，突然站起身，去拿手机，“那我找别人”

　　“别！别！”萧冉赶紧夺下手机，差点跌下凳子，“肥水不流外人田，价钱好商量的呀！”

　　苏明的头，是真真真的痛了！

　　之后又聊了几句，再不提拳击场上的事。期间苏明的手机进来电话，萧冉看时间，也该回事务所了。临到门口，突然又折回来，伏在苏明耳边，体贴入微地建议他这阵子多睡硬板床。

　　苏明呆了呆，很快醒过神来，脸上居然出现了从没有过的红晕。愤愤然转过头，门口哪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刚打开车门，十五就小跑着追了出来，后面跟着小六。

　　“小冉，你那天不在亏大了，那场面简直是”十五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后，竖起大拇指，“劲爆！”

　　萧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有人打架你们就不知道拉一下？别的不说，要是对方没个分寸，你就不怕苏明被打残打伤？”

　　十五端着平板找视频，“本来不怕的，后来打着打着就怕了，不过我们忙着录视频就把拉架这茬给忘了。小冉你要不要看？我拍了全程”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了！毕竟在俱乐部的所有在职人员之中，默契地遵守着一套约定俗成的传统——看热闹不嫌事大！

　　萧冉问：“那天，怎么回事啊？”

　　小六说：“上周客人挺多的，那天中午就来了那么一群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一看就是大金主。刚开始他们只是在射击场上玩，当中有一个男的跟当家的好像挺熟，我看他们还坐在一块聊天来着，结果聊着聊着就聊到拳击台上了嘛”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反正他们都笑得春风满面的，我们就以为当家的跟这个人熟，场上的较量不过是人家兄弟之间玩闹。不过还别说，长得真挺帅的！”

　　群体作案？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模模糊糊有张脸浮上来。

　　“对方也不拉架？”萧冉又问。

　　“对方比我们，还激动！”小六在还字上拖了个长重音。

　　“敌方阵营太嚣张，瘦猴差点还跟对方一男的打起来，但是没有，被我们拉住了。喏，你看嘛”十五把平板给萧冉。

　　萧冉接过，靠在车门上看。

　　视频是已经剪辑好的，高清版，连挥拳时头发甩出的汗水都被抓拍得一清二楚，真没枉费十五每天锲而不舍地拿相机抓拍苏明大神，练就的这一手拍照绝活。
　　视频里各种声音嘈乱纷杂。

　　“加油！”

　　“弄死他！”

　　“他迷惑你呢，勾拳打他左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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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上的人拳拳到肉，寸步不让，而镜头有意无意扫到的敌方大本营，赫然就是傅修直那帮人！

　　萧冉闭眼搔了搔太阳穴，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大概弄清楚了，又是傅修直搞的鬼，大概率是庆祝霍丞完璧归赵，找个场子庆祝之类的。

　　萧冉悠悠地出了一口气，好像胸中块垒尽消。
　　她再次睁开眼睛，镜头拉回战场。

　　虽说萧冉对自由搏击不感兴趣，不过偶尔上网刷视频还是会刷到那么一两场国际格斗赛事，其中要么是肌肉发达到不符合人体构造的蚂蚁人，要么是身形异常巨大魁梧的相扑手。

　　总之在萧冉看来，无论身型还是长相都不及视频中这两个男人。一米八五的身材超棒！五官也是英俊帅气，观影效果非但不血腥暴力，甚至给人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在拳击台上的霍丞，让萧冉见识到了男人的另一种魅力。如果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拳击比赛，她一定看得大声叫好，因为真的……就挺热血的。

　　在此之前，萧冉未曾料到有一天霍丞和苏明真的会在明面动上拳头。
　　没有原因。
　　男人之间的较量。
　　动手之前事出有因，事后，只论成败。

　　萧冉看完，把平板还给十五，“这些视频你们私下看看就好了，别发网上，大公司最重声誉，万一律师函警告对我们俱乐部的名声也不好”

　　十五咽了咽口水，生硬地挤出一丝笑纹，“应该，没这么严重吧？”

　　萧冉耸耸肩，一脸轻松，“还好吧，名誉权和肖像权，百万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