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越者的个人史诗》米筝

8、第 8 章

　　多日之后依旧不见动静，梁晗内心逐渐焦躁起来，再找李斯，他却说：“小晗，切记决不可焦躁，你破绽太多了。”
　　梁晗当时并未再多说什么，回去之后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却感想良多。
　　莫名其妙出那场车祸，莫名其妙穿越到战国，莫名其妙招惹上嬴政，莫名其妙就一定要帮嬴政逃回秦国，莫名其妙发现李珏也穿越过来还莫名其妙地成了李斯，莫名其妙……突然觉得李珏似乎变了。
　　又或者并没有变……总之，在现代时候，他似乎并不是这样，因为现代生活太平和，他并没有太多时机可以展现什么，而到了这里，战乱纷飞的年代，他突然显现出来的……让她觉得“果然是老谋深算”……的感觉。
　　早知道他聪明，温和，喜怒不轻易形于色，但是现在的他……还是很陌生的感觉，好像“他在一眨眼功夫成了另一个人”。但仔细想想，她觉得大概还是自己太紧张了。
　　自从摊上嬴政那摊子事儿之后，自己好像一直处于一个紧张状况，时刻绷紧了头脑中的弦，每一秒都在提醒自己：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你必须赶快做事不然就太危险了，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死定了，要是你此事失败了你也死定了……总之就是死定了。
　　死是一个很难言讲的概念，如果有一扇门，推开走进去，相关于自己的一切全部消散不见，那么梁晗想自己并不会惧怕如此，但如果是要在得知那个结果的时间里慢慢地度过那个过程……她觉得自己绝对无法承受。
　　在很多情况下，怕死不是别人能批评的一件事，也不是耻辱的一件事，因为在这件事情中，梁晗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让自己不怕死……又不是去为国捐躯，而是莫名其妙穿越战国，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这样一点也不死得其所。
　　既然不能死得其所，那么就要赖活着。
　　长夜漫漫，就在梁晗的胡思乱想中过去。
　　第二天，她即被太子丹召到密室，她到那里的时候，李斯早已与太子端坐，见她过去，太子示意她也坐，她便对太子及李斯分别行一礼，这才慢慢走过去，跪坐在李斯身旁。
　　太子丹道：“今日请二位来，即是丹欲与二位商议如何保送赵正。”
　　梁晗心下明了他定是已派人查了一番，没得破绽，于是进一步相信了自己和李斯。在突然的一瞬间，她心中突然有种想法：这种天马行空类似于扯天方夜谭的谎话……几时会被拆穿，到那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但只短短一瞬，她立刻强迫自己将此念头抛诸脑后，在内心暗骂自己两声：果然和李珏说的一样，自己简直想太多！瞻前顾后的结果就是自乱阵脚！
　　再余光瞄身旁的李斯，他正襟危坐，面色坦然自若，好似他果真是李斯本人，生于乱世，欲助六国除秦……他太厉害了，简直厉害。
　　她心下又有一番计量，听李斯与太子丹商议事项，并不如何做声。
　　一来，以她此时身份，并不宜多嘴，徒徒惹太子丹疑心；二来，她心中如同泉涌，万众感受在一处；三来……她确实也没能找出自己能插嘴的地方。
　　李珏穿越前不过是高二学生，17岁的少年……行事待人却分明成熟得不符合他的年龄。
　　反观梁晗，原本就只是初三的年纪，行事自然阅历不足李珏，加之本身性子不同，必须面对这种事情，慌张亦情有可原。
　　只是——此时内心无论如何慌张，面上定当淡如止水，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然……一旦露馅，谁也不知结果如何。想来，狭路中求生存即是如此了吧，在现代和平情况下生活太久，突然落入如此境地……

　　“不知道梁姑娘意下如何？”
　　梁晗一愣，抬头看到太子丹正望自己，赶紧点头道：“梁晗谨遵太子之言。”……不是，他说什么来着？
　　太子丹又看向李斯：“既然如此，丹先为六国苍生，拜谢先生。”说完，他双手交叠，深深行礼，李斯忙趴于榻上回礼：“太子此举折杀斯了！”
　　梁晗忙跟着上身前扑榻上，暗自想：靠你们有必要这样么……说两句话就行礼！也不嫌累！
　　又将计划细说一阵，梁晗这次不敢走神，细细听了，牢牢记在脑中——她知自己其实已经没有了走神的时间：逢此乱世，若要生存必须靠自身能力，如果不懂进取，被人杀掉即算活该。
　　虽然并不公平……但上天亦从来不是那么公平的。

　　随后，太子丹即令余朝安前往各处邀赵国公子与各国或质与赵国，或游至赵国之公子等赴宴，其中自然包括赵正。
　　梁晗与李斯在花园凉亭中商议此事，梁晗皱眉：“他一个九岁的屁孩子跑来赴什么宴啊？”重点是他来了只会被人欺负取笑吧？名单里还有那个赵玉……靠他来了万一认出自己怎么办？！还咬了他那么一口……就算没认出，他肯定还是认得赵正吧……
　　“姬丹要亲自试探嬴政。”李斯低低道，“而他初来赵国，宴请诸人原属正常，不会引人起疑。”
　　“但是——”梁晗看他，“我——等等，他要怎么试探嬴政？”
　　李斯回头看梁晗：“……你必须告诉他，要他装出无能之样。”
　　梁晗一愣，随即扭曲脸色道：“你要见了他，你也没办法要他装无能，真的，那气场不是盖的……”虽然只有九岁，却已经逐渐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即便并没有做得完美无缺，却已经属于难能，更何况……那气场真正强大，被他无声看着，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只能讪笑。
　　这只是九岁而已，若以后……果然千古一帝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梁晗长叹一口气，换来李斯问：“小晗，有难处？”
　　“我——算了，我尽力试试吧，我趁明日宴会前偷跑过去跟他说一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梁晗仰头望天上明月，就差没唱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了，她又长叹气，继续蹑手蹑脚穿过院子，内心呐喊：话说轻功就是好啊轻功就是好……我要学轻功啊！
　　“梁姑娘何往？”
　　她一惊，虽然早已做好准备被人发现……还是不免心脏狂跳，缓口气，转身看坐在不远处石桌旁的姬丹，讪笑：“给太子请安……”说完即是一拜，却迟迟没听到姬丹要自己起身的话，不由得心里凉了一截。
　　在她胆战心惊之时，姬丹才慢慢说：“梁姑娘不必多礼，不知夜深至此，梁姑娘何往？”
　　已问第二遍，她只能强装不动声色般回答：“小婢欲往赵正处。”
　　姬丹只淡淡问：“哦？”
　　梁晗低头道：“小婢与赵正接触之下，得知此人虽粗鄙不堪，却终究遗了秦国公子之神，为人孤傲，此时落得平阳，只有粗布麻衣，怕是会不肯赴宴恐遭人嘲笑，只好……只好向老师借了一套衣服准备给他送去，恐误了大事。”
　　姬丹评价道：“成大事者，定不可因他人目光而乱心性。”
　　梁晗见自己乱打乱着反而让姬丹以为嬴政并不成大器，不由大喜，顺着话说：“太子之才，定不是每人都能所及。”
　　姬丹侧眼看她：“无妨，赵正资质如何，待明日丹亲眼所看即可，至于梁姑娘所言并非无理，让余大哥送去即可。”
　　梁晗一愣，抬眼看他，却见月光之下，姬丹只着单薄白色长袍，不若平时束冠华衣，此时长发以简单白绳随意绑着垂在背后，反倒别有一番风韵，不似那贵公子，只……她突然觉得自己词乏。
　　但如月下丹桂。
　　她忽然想起多年之后会有的荆轲刺秦，那个时候今日之赵正已成秦王嬴政，不再是连自保都无能的人，而太子丹依旧为太子丹，招来荆轲，意欲图穷匕见，斩杀嬴政于当下……可惜功败垂成，更引得嬴政大怒，挥兵燕国，姬丹更落得凄惨下场……
　　那是距今多少年后的事情，但是在梁晗看来，却也不过短短一瞬，也是，她穿越两千多年来到战国，这么长的距离都已经穿越过来，那短短数十年的光阴而已，看来不由心生万般感慨。
　　——但如今亦不是抒情时刻，她看姬丹，又有余朝安走过来，伸手拿过她手上的包袱，转身纵身而跃，身影消失不见在黑幕当中，她心里暗叫不好：这样要怎么和赵正沟通？！
　　姬丹却朝她笑道：“丹有不情之请，不知梁姑娘可酒乎？”
　　她一怔，看着姬丹，又看他面前石桌上摆放着的酒壶与酒杯，犹豫一下，点头：“……梁晗遵太子命。”然后走过去，却不敢擅自坐下，得了姬丹的允许才坐下，拘谨不语。

作者有话说

　　= =实际上姬丹……听名字我就想起美男子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