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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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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课后，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何谣戴着口罩，全脸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望来望去。
她被牵着走得有点累，过了会儿还是拽了拽何随的手：“哥哥，司机叔叔不来接我们了吗？”
何随拎着她的小书包：“嗯，一会儿我们打车回去。”
何谣大大的眼里是忍不住的期待：“那我们现在是要去玩吗？”
何随说：“嗯，带你去逛商场。”
“好诶！”何谣顿时不累了，转头兴奋得蹦蹦跳跳对宋致言说，“致言哥哥！我们去吃好多好吃的！”
宋致言还没说话，何随先发制人：“他不爱吃，我们自己去。”
何谣有点想让宋致言去，于是挣扎道：“哥哥你怎么知道？”
“大人可以读心，你长大就知道了。”何随说。
从何随说了不在意后一直在沉默的宋致言，这会儿听到这话，表情恰到好处地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嘴角笑了笑，垂下眼睫毛：“没事，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
何随：“……？”
这语气和表情是哪一出？
何随不说话，一直替何谣拿着琴的宋致言伸出了手：“把书包也给我吧，我带回去，你们好好玩。”
好一副含苦受屈的样子。
他是真没想到宋致言转换情绪这么快这么到位，说他没上过两节表演课都没人信。
何随看他这样牙又痒了：“宋致言你装什么装？”
“装什么？”宋致言疑惑了一秒就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好不容易周末了能出来玩一次，不想影响你的心情。”
他说得十分坦荡自然，何随顿时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许宋致言这次真的没装，只是觉得被排挤了难过。
何随再次启用“宋致言受不得嫌弃法”理通逻辑。
毕竟宋致言唬过了所有人，大家都觉得他简直天上小神仙下凡，都想把他捧回天上，但在自己这儿被这么嫌弃了，落差确实有点大。
虽然是活该！何随在心里给自己强调。但也得允许人家低落一会儿。
至于这会儿宋致言主动说要走，应该是想强行挽尊吧。
何谣没听懂他们到底什么意思，还去拉宋致言的手：“致言哥哥，你为什么不想去啊？”
宋致言认真回答：“我没有不想去。”
何谣摇头看何随：“哥哥，你是不是又骗我？”
宋致言看见他看向自己，抿了抿唇。
何随没把书包递给他，转身牵着何谣就走，然后连后脑勺都充满了傲娇地说：“又不是我家，你想去我管得着吗。”
宋致言心想，只有你管得着。但他看见何随气哼哼的样子，只是低头轻轻笑了一下，紧走两步跟上了他们。
圣诞节快到了，商场门口已经装上了圣诞树，又高又大又闪，何谣看见就要合照，何随想着她练琴那么辛苦，身心受创的，准备今天都顺着她。
然后他发现，自己每次对何谣心软，这家伙都能快速挑战他的耐心底线。
在何谣于寒风中摆出第二十个姿势并且不换剪刀手后，何随终于忍不住一把拎起她进了商场。
商场里很暖和，何随放下何谣后单手几下就解了围巾，却冷不防被后边的宋致言伸手摸了一下头。
何随回头一瞪眼：“你干嘛？”
“静电。”宋致言面不改色地又摸了一下，“头发乱了，替你顺一顺。”
既然是这样，何随不好发脾气，只自己再扒了一下。
宋致言看了看周围：“饿不饿，先吃饭吧。”
何随瞥一眼他拿着琴被冻得通红的手，刚不小心碰到自己耳朵尖，又冰又凉。
于是无视了何谣想让大家一起吃肯德基的愿望，何随坚持要吃热汤面。
等一碗热乎乎的面下肚，何随舒坦地靠在椅子上看何谣在旁边啃辣翅，偶尔伸手抢根薯条吃。
宋致言吃完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何随悄悄看了眼他的手。嗯，不红了。
那手一看就是个贵公子的手，被冻坏了也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心疼。
不过，宋致言的手长那么大怎么还那么好看，何随看了看自己的，好看是好看，但比宋致言小。
呃。何随咬着半截薯条在心里纠正自己，可以说没他大，但怎么能说比他小呢？
不对，踏马的，怎么说根本没区别。
何随不甘不愿，懂得了什么叫事实胜于雄辩。
宋致言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还皱起了眉，于是有些好笑地问：“我手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何随嘁一声把脸歪开：“没什么，丑。”
宋致言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在意，故意引开话题：“接下来去哪儿？”
“问你呢，想去哪儿？”何随戳了戳何谣圆鼓鼓油汪汪的脸。
何谣亮着眼睛：“买好多公主！”
于是他们给何谣买了一堆芭比和布娃娃，去柜台时，何随正和周书静聊天，报告他们的位置，一个没注意，宋致言已经结了账。
何随迅速退出聊天：“你抢什么？”
“我看你忙着，就随手付了。”宋致言说。
“你这随得也太快了吧。”何随不喜欢欠人，特别是宋致言，“多少钱，我转给你。”
宋致言微微颔首，等掩去了眼里的笑意，才重新抬头，欣然调出自己的二维码名片。
何随看见那个名片，明显地怔了一下。
宋致言的微信名没变，还是以前的“一盒”，头像也还是以前那只小狗，而这些都是何随帮他弄的。
宋致言看着他失神的样子，耐心地递着手机，没有催促。
最后还是何随先回过神，不作声地加了好友，转了账。
“快收。”
宋致言问：“我要是收了，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删了我？”
被看穿的何随丝毫不慌：“要不然呢，咱俩留着干嘛，过年过节多收个群发消息？”
“我从不群发消息。”宋致言说。
“……”何随不理解，“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让我删你？”
宋致言坦言：“是。”
“是个屁。”何随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你最近搞推销，需要拓展业务用户？”
“是。”宋致言在他立刻投来的目光中耸了耸肩，说，“需要推销推销我自己。”
何随自然不相信，他忍住爆粗的冲动，凉凉道：“还推销呢，我可不是你这款的受众。”
宋致言好笑，虚心请教：“我是什么款？”
“罚款，债款。”何随没好气地说。
宋致言想了想，微微颔首凑近和他对视：“我不收你利息。”
何随推了他一把：“啧，你别靠我这么近。”
宋致言点点头，把手机收回兜里：“那我不收了，收了你就得删我。”
话又绕了回去，何随第N次不懂宋致言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但又心想，不就是给他个好友坑位，他还是给得起的。
“行，我不删，你赶紧收。”
“真的？”
何随不看他：“昂。”
“言言真好。”宋致言说。
“闭嘴！”何随被这像是小朋友间的夸奖雷了一下。
宋致言一笑，双手突然搭上何随的肩推着他走：“走吧，等回去了我马上就收。”
何随又有点不自在，装凶补充道：“警告你，以后敢给我发砍一刀你就死定了。”
“好。”宋致言都答应他。
何谣眼睛全在新的洋娃娃身上，牵着哥哥的衣角亦步亦趋，完全不记得要买零食了。
何随就径直前往熟悉的体育店，去取前段时间定制的篮球。付款的时候宋致言看了眼，很不便宜。
何随很喜欢打篮球，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理解。到了一楼，宋致言看着那包装袋说，随口和他聊天：“这么贵重的篮球，舍得用吗？”
“给路骁的生日礼物，随他怎么用。”何随也随口答道。
宋致言停下脚步：“路骁？”
“昂，我同桌，他十八岁，得给他买个难以忘怀的礼物。”何随难得友好地说话，得意道，“这篮球不仅是定制款，还有他最喜欢的球星亲笔签名，怎么样，够他终生难忘吧？”
宋致言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难忘，反正他现在把路骁给记下了。
何随等不来夸，也不在意，正要转身时听见宋致言说：“我不收你的钱了，你也给我买个礼物。”
何随：“你说啥？”
“你用那钱给我买个礼物，我也要难忘的。”宋致言说。
“我给你买礼物？”何随觉得莫名其妙，哈一声，“给你买盒爆竹炸朵花你要不要？”
“不行。”宋致言拒绝。
“你还像模像样地选上了。”何随瞪他一眼，眼睛都快圆了，“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上天摘月亮去！”
宋致言觉得他瞪人的时候很可爱，但他没逗他，说的话还是很不容置疑：“准备得用心点。”
何随当然不干，一时嘴快挖苦道：“你凭什么让我给你准备礼物啊，你不是瞧不起我吗，我的东西能进你的眼？”
说完即刻后悔，心中狂扇自己这破嘴，这么一秃噜显得他多在乎似的。
宋致言一怔，下意识皱了眉，但何随刚看见，他已经迅速整理好了情绪和表情，转眼间已经是冷淡的样子。
“我没有瞧不起你。”
宋致言语气平平地说。
何随却把他情绪变换的从善如流看成是他最虚伪、最口是心非的显露，在宋致言心里他就是个笑话也说不一定。
“你他……”何随正要骂人，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个何谣，又把脏话咽了回去。但他还是生气，烦躁，“行了，以后你也别道歉，更用不着解释，别让我更厌恶你。”
话说完气氛霎时安静下来，沉默片刻，宋致言再次开口时声音低而沉。
“‘厌恶’。”宋致言重复道，像是把这两个字反复理解后在舌尖碾碎，接下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我还是这么让你厌恶吗？”
本来觉得自己用词过分的何随移开了眼。不管听多少遍，何随还是会对宋致言的冷漠格外不适，内心像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于是连带着语气也更恶劣：“你说呢？”
何随看着宋致言那双从昨天见面起就温和到刚才的眼睛，终于冷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何随，像是根本不在意，随后轻飘飘瞥开了眼，抬腿走上来。
经过他身边时，何随听见宋致言的声音无波无澜，却已然疏离：“我知道了。”
何随牵着何谣侧过身，宋致言已经率先大步向大门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