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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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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想借着吃饭的时间给这弟弟敲个警钟,思虑周全,学业为重。但眼看着何随这窍似乎还没开个十成十,况且丧眉耷眼的,根本听不进去劝,林京野无奈作罢,只得开了车,把何随送回了家。
家里正在饭后看电视,见何随回来何谣兴奋地说:“哥哥,我们要去爷爷奶奶家过年!”
“过年?”何随穿了拖鞋进门,给自己倒杯水。
何随爷爷早年到澳大利亚工作过,后来回国生儿育女发展事业,退休之后和奶奶再次折返在那定了居。
“嗯,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的飞机。”何颍安说,“我们去年就没去,你爷爷奶奶念叨得很。”
何随不知缘由,莫名不太想去。
“可我和宋致言约好了,假期他给我补课。”何随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借口,顺着这话说下去,“放他鸽子不太好吧,诚实守信是美德。”
“咱们就去半个月,你也不可能假期每天都占着人家致言的时间吧。”周书静在一旁说,“回来再补。”
“可是……可是。”何随急得结巴。
何谣人小鬼大,眼神清楚看出他的犹豫,并且直指红心道:“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去?”
周书静随口调侃:“不会还舍不得致言吧?”
何随哑然,好像……是有点。
“出息。小时候去国外夏令营,三天就到处嚷着找致言。”何颍安摇摇头说,“何随,都十八了,在爸妈面前是小孩子,但不能一直长不大啊。”
“我长大了啊。”何随挺不服气的,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必须把面子讨回来,“谁会舍不得宋致言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完全是本着不要摆烂,争取上进的心态才不想耽搁时间去异国他乡的。”
周书静和何颍安看他叭叭的,听他继续说:“爸,妈,要我说啊,让爷爷奶奶赶紧回来吧,国内月亮那么圆,月饼汤圆都比较甜,老在外国干什么,微信支付都不能用,还没咱们以前小区的老头老太太潮。”
何颍安轻飘飘道:“那你去跟他们说。”
何随张口无言。
“别扯些没用的,你爷爷想你们了。”周书静抱过何谣,下了死命令,“今年必须过去。”
一家之主说话一言九鼎,何随的微词只敢在肚子里绕几转,然后默默消化了。
上楼收拾行李,过程中假装无意地看了几遍手机,宋致言到现在一个字儿都没发来过。
何随放下一件T恤,又想起宋致言没准喜欢过沈知秋呢,情窦都不是对他开的。呵,谁稀罕。
他叛逆地想,趁这个机会,他要去南半球放肆一把,骑在羊背上唱最野的歌,忘了宋致言。季节转换,没准能把性向也给调回来。
收拾妥当出了身汗,钻进浴室洗澡,出来后浑身轻松,打开手机一看,四人群里有几十条消息,他随便看了两条。
路骁:家里给我假期报了课,等猝死中…
詹俊:我也,后天开始上课,心死中…
沈知秋:只能学习,拼命静心中…
路骁:@何随,人呢?
何随终于出现:我……我还挺羡慕的
三人:……
何随叹气,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他确实羡慕他们能留在这补课。
路骁:畜生,你说的是人话吗?受刺激了?你不也得补?
何随:补不成了,明天下午的飞机,去我爷爷家过年。
詹俊:你他妈,我们在这共患难,你一个人出国游?
路骁:独享福的你要滚出China?
沈知秋什么都没说,但解恨地把原来的“哪里有垃圾告诉我”群名改成了“目标何随,有害垃圾”。
何随一乐,下意识截了图,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发给了宋致言。
他手快地准备点撤回,却又下不去手,这时候路骁又来了:羡慕我们?怎么,你竹马不给你辅导了?活该你,你家那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家教名师没有,非得占着我们年级第一!要是这届状元不在我们学校,你就是一中罪人!
何随正准备回,恰巧林京野也发来条消息:宋致言喜欢什么,挑礼物太费劲了。他喜欢车不?等你们高考后送他一辆?
“……”何随火速拒绝了,进过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送车跟请吃根冰棍似的那么简单。打住他哥的念头后,何随往床上一坐,有点惆怅。
爸妈,哥嫂,同学,明眼人都知道宋致言对他付出太多,不知道宋致言怎么想。
很矛盾,何随一方面直觉宋致言是真的愿意对他好,而且他不接受宋致言还会露出一点难过的苗头;但另一方面,他又会想起宋致言之前和他闹翻那天,宋致言说的话。
“我很累,何随,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不要让我失望。”
何随想着宋致言说这些话的样子,快把被角揪烂了。
也许宋致言真的喜欢的是沈知秋那样的。
何随看一眼手机,宋致言居然没回,撤回也来不及了。只有路骁还在叭叭:你是不是补上了!怎么又不说话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何随心想,补课老师已经一天没和他联系了,补什么?补气吗?
沈知秋补刀:明天上飞机,在和竹马深情告别?
何随捂着破碎的心回:勿扰,深情告别故土中
沈知秋疑惑:你一个人?
何随拒绝正面回答:我不是一个人,还能是半个吗?
沈知秋:不应该啊,等着
何随觉得无厘头,还没等他问,门被敲响了。
估计是何谣,晚上睡前最喜欢来他房间坐在床上和他玩一会儿。
“进。”
门开了,何随头也不抬地说:“谣谣,顺便给我倒杯水来。”
没人应,何随抬头一看,愣住了。
门口站的,是一天没见的宋致言。
“……宋致言。”何随不自觉坐起来,一看见他好像什么都忘了,“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宋致言把门关上,走到何随面前问,“你明天要去澳洲?”
“嗯……”靠近了何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而且宋致言穿着整齐,不像是从家里过来的。
“去多久?”宋致言问。
何随抬头看他,一天不见,下意识地多补回来两眼:“过完年以后吧。”
“好久。”宋致言低头看着他,过了会儿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发,“我们不能一起过年了,对吗?”
答案显而易见,何随却开不了口应声。太矫情了,小时候三天不见就嚷着哭着要找宋致言,现在就半个多月不能见,他还是舍不得,一点长进都没有。
何随故作无谓,不知道是想开解谁:“没关系,科技时代没有见不着的面,初一我给你视频。”
“但我想和你过年。”
“除夕想和你守岁,初一想和你吃饺子,初二想带你放烟花,初三想带你骑车,初四想带你爬山,初五我们就在家里看电影,然后第二天一起去上课。”宋致言絮絮地数,说得何随好动心,“我想和你一起。”
何随装不了无所谓了,他看着宋致言,抿住嘴,生怕一张口就开口承诺说他不走了。
“不能不走吗?”宋致言轻轻地问,却把何随的决心冲得摇摇欲坠。
他受不住宋致言的眼神,低了眼却看到了宋致言手背上的输液贴。
“你怎么了?”何随立马跪立起来拉过他的手,“生病了?”
“嗯,考完试去打了吊瓶。”宋致言任他看。
何随皱着眉,这才发现宋致言说话带着点鼻音,呼吸也比平时重一点:“感冒了?”他拉着宋致言坐在床边,摸他的额头,“你还发着烧!”
“吃药了,没事。”宋致言咳了下,“得连着输三天,明天还再去一趟,别担心。”
“那你还跑回来干嘛,有事给我发微信就行了。”怪不得一个下午都没和他联系,原来是生病了。何随急,也心疼,便忍不住抱怨,“外面风那么大,你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
宋致言烧得喉咙又干又痛,四肢都泛着酸软,听见这指责反而笑了,他侧侧身体,偏头把脸埋在何随颈窝处:“言言,我头好晕。”
何随立刻噤声,乖乖不动给他依靠。
安静许久,宋致言似乎呼吸不畅,变得愈发沉重,何随拍拍他的背:“宋致言,先醒一下,脱了衣服好好睡。”
估计是脑袋都烧得昏沉,宋致言鼻腔间不适地呼出热气,却没醒来。
何随没再叫他,掀了被子,侧身把人放倒,替他脱了衣服鞋袜,又再妥帖盖好被子,倒一杯温水放在床头。
做完所有事,何随发消息告知乔栎如宋致言的情况,这才躺在一侧,时不时试一下退烧没有。
很久后宋致言口渴,恍惚地睁开眼睛,何随立即递上水。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宋致言哑声问:“怎么还不睡。”
何随再去替他倒一杯,不欲让他担心:“我玩手机呢,还渴不渴?”
宋致言摇摇头,看他放下水杯后才侧躺下,拍了拍枕头:“乖乖睡觉。”
“知道。”何随只留一盏小小的壁灯,躺下盖上被子。
宋致言又快睡着了,脸还有些红,眼下却隐隐透出些倦惫憔悴的青色。
何随不敢睡,就看着宋致言打发时间。但是看着看着,他有点心动。
深夜容易意乱,何随在他的眉睫,鼻梁,脸颊,下巴反复逡巡,目光最后还是忍不住落到那嘴唇,他迷失心窍,伸出手碰了碰。
触感很软,有点烫。何随心脏突然狂跳,正要收回手,却被宋致言握住了。
宋致言疲懒地睁开了眼睛,何随受罪的心脏又差点骤停。
“你……”何随发出的声音只是气息,他也没再继续说,因为下一秒,他被宋致言抱进了怀里。
侧脸贴着脖颈,肩背和腰间都被抱住,长腿紧贴,是极亲昵的姿势。
何随一动不敢动,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含糊不清的话语混响着胸膛的震动:“不闹,睡觉了。”
何随没有丝毫睡意,他对宋致言本来就存了点别的心思,现在又是这样的姿势,这下别说去南半球,就是去外太空都忘不了了。
何随吸了口气,手指戳了戳宋致言的胸口:“宋致言?你先别睡,我问你一个事,很快的。”
宋致言居然真的没睡实,下巴在他发心蹭了蹭:“嗯。”
何随咬咬牙,问:“你喜欢沈知秋吗?”
要是平时,宋致言肯定会问他,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有这种疑惑,他哪里让他误会了。但他现在强撑着意识,思维都是直线式,只有一句直接而利落的:“不喜欢。”
何随屏住呼吸,确认了几秒不是做梦才敢提起了嘴角,慢慢笑得像个傻瓜。也松口气,为他哥更为自己。人都贪心,他克制不住,心跳中又试着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宋致言半梦半醒,好像笑了一下,把何随抱得更紧。
“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