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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一年又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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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方攸同也没来得及进行多深入的思考,人一吃饱了首要的就是犯困。
她往外看了看,不见令儿回来,想着估计是收拾呢,便起身走到了门口。
看守朝她看过来,听见她说:“一会儿令儿回来跟她说我先睡下了,让她也去休息会儿吧,你也是,休息一下吧。”
方攸同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等令儿回来,看守老实地转述了方攸同的话,令儿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
令儿还是想跑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了,一直不见动静,也不知道振鹭能不能顺利请杜医师过来。
“现在这个季节的天气就是好。”绥老喝了口茶说道,“不冷不热的。”
“是说呢,再过一阵儿就该热了。”筑蓓抬头看了看脑袋顶上的大树,“这不都发新芽儿了。”
“这棵树岁数可不小了。”筑昭摸了摸树干,“真是一年又一年啊。”
“你这还感慨上了。”筑蓓笑道。
“我这还算哪。”筑昭看了她一眼,“可不是你天天抱着妙妙说长得快的时候了。”
振鹭在旁边儿尴尬地笑笑,而绥老则是一脸司空见惯的表情:“别理,毛病,不呛几句就难受。”
绥老把茶杯放下:“你们聊吧,我先歇会儿去了,阿城送我。”
她说完,大家都跟着站了起来。
“都坐下吧,你们聊你们的。”绥老招呼筑城道,“阿城,咱们走。”
筑城搀着绥老往回走,绥老边走边说:“不过这时间过得确实是快啊,调令下来了吗?”
“还没呢,不过估摸着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筑城回答道。
绥老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她用力握了握筑城的手:“莫要嫌我啰嗦。”
“你此去又不知是多少时日。”绥老抬头看了看天,“我自是知晓你和攸同的感情,但我也知道攸同的人品,今日她不露脸,应该不是她自己的意思吧。”
筑城沉默了一会儿:“嗯,是我没让,她身子不好,还是别让她乱晃了。”
绥老看了他一眼:“你说的这个理由不太合理,是不是其他一些事情她惹你不高兴了。”
筑城又是一阵沉默,绥老撇了撇嘴:“多大的事情至于这样。”
看着筑城欲言又止的样子,绥老摆了下手:“行了,不好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想费心解决你们小两口的事情。”
“不过有件事儿我虽知道你不爱听,但我也不得不提。”绥老平静地说道,“纳妾的事情提上日程吧。”
“是不是振鹭不重要,挑个你喜欢的。”绥老继续道,“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不能太任性,你若是不想去跟攸同说,我帮你去说也是可以的。”
筑城皱着眉头听完,刚要开口说话,绥老又道:“这个事情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筑城看着绥老:“您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至于听不懂。”
“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再说吧。”筑城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绥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虽说筑城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但有时候没答复便是最好的答复。
“既然都走到这儿了,咱们去看看攸同吧。”绥老忽然开口道。
“这个时间,她估计在睡觉呢。”筑城说道。
“是吗,那便算了吧。”绥老说着便转了身,“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看到令儿在院子里等自己,振鹭没有特别惊讶,她把身边的人吩咐开便走了过去。
“来了。”振鹭走到令儿身旁,“没什么问题,就这两天的事情,到时候我联系杜医师。”
令儿点了点头,行礼道:“多谢振鹭姑娘。”
“没事儿。”振鹭看向她,“不过这事情有必要弄得这么麻烦吗?”
令儿礼貌地笑了笑:“我们也不想这么麻烦的,有些事情没办法罢了。”
振鹭挑了下眉,没再多说什么。
“夫人还在休息吗?”令儿回来问门口的看守。
看守点头道:“应该是的。”
令儿在门口站了会儿,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暗,非常安静,令儿带上门往里走,看见方攸同依然四仰八叉地躺着。
她无声叹了口气,想过去帮方攸同拉拉被子,但又怕吵醒她,于是便转身打算出去,就在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步子。
屋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令儿皱着眉头又退了回来,她一步一步往床榻的方向走,每多走一步心里就会多别扭一分,在快接近床榻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方攸同依旧那么躺着,一动不动的,一动也不动……
令儿站在原地也不动了,不敢往前,也不敢退后。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手脚都有些发麻了。
“夫人。”令儿轻声叫道。
没人应答……
“夫人。”令儿又叫了一声,这次声音大了一些。
依然是一片寂静……
令儿这次不再叫了,她握紧拳头走了过去,把方攸同垂在身侧的手拉了起来,手有些凉,但也没有到冰凉的程度,只是不能自然地搭在她手上,僵硬又有些奇怪。
令儿把方攸同的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到了肚子上,又把她身子摆正了,盖好了被子,弄完这些令儿呼了两口气,坐到了床边儿。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了,遂起了身。
看守见令儿推门走了出来,听见她开口道:“去找将军。”
看守没有立马回答,但这次也没敢直接拒绝,因为令儿的语气非常严肃,严肃到有些奇怪。
“听不懂我的话吗,去叫筑将军来,现在。”令儿又说了一遍,语调没有任何波澜。
看守愣了一下,飞快地往外跑,差点儿撞上迎面走来的常朝。
“你这火急火燎地干什么去?”常朝一把拉住他。
看守回头看向令儿的方向,常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令儿面无表情地站在方攸同屋子门前。
常朝把手松开了,对看守道:“去吧。”
看守跑了出去,常朝朝令儿走了过去,他低着头,不太想看令儿现在的表情,那有一种再多对视一眼,对方就要哭出来的感觉。
令儿依然站着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大门的方向。
常朝站到她身旁,看了一眼屋子,又看向她:“令儿。”
对方不理他,常朝又叫道:“令儿。”
依然没有理他,常朝转过身,和她并排站着看向大门的方向:“将军过来还需要些时间,在这之前你最好跟我说一下情况,夫人她……”
“扶我一下。”令儿突然用气音说道。
常朝懵了一瞬,但还是非常快速地把手伸了过去,令儿并没有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常朝身上,她只是死死地攥着常朝的手腕。
常朝皱起眉头,任她抓着自己,也不再说话了,安静地陪她一起等着。
因为他俩一直站在方攸同屋子门口,院子里的小丫鬟们都有些疑惑地往这边儿看。
“别在这儿围着,该干嘛干嘛去。”令儿声音冷冷地说道。
“你要不坐下来吧。”常朝建议道。
“不用。”
筑城比想象中来得要快,他径直朝令儿走了过来,令儿松开常朝,站直了身子,并不迎他,一动不动地等他过来。
常朝想提醒她,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退到了一边儿。
“您来得也太晚了些。”令儿语气平缓,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看着他。
筑城有些喘,他稳住呼吸:“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令儿转过身,手放到门上,“夫人说她想休息一下。”
令儿把门推开,让到了一侧,筑城看着她,在门外愣了愣才抬脚走了进去。
等筑城进来,令儿把门又关上了,她往里走了几步就不再动了,沉默地看着筑城。
屋子里有一种熟悉的味道,筑城说不清,他每次进这间屋子都会很容易产生困意,方攸同依然很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往常那样。
筑城觉得步子很沉,整个身子也很沉,快走到床榻旁边儿的时候终于还是走不动了,他就站在原地看着方攸同,令儿则在不远处看着他。
“您也知道她不是夫人。”令儿突然说道。
“她是不是攸同,攸同也已经不在了。”筑城看着床上的人,“只不过今天,是彻底结束了。”
“她注定要走的。”令儿的声音有些发颤,“毕竟不是夫人。”
筑城把最后几步走完,坐到了床边儿,他听到令儿继续道:“不过夫人也没想多留。”
令儿哽咽了起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着急。”
“她就一点儿舍不得都没有吗……”令儿突然哭了出来,扶着桌子慢慢蹲了下去,“为什么啊……”
筑城拉过方攸同的手,很僵硬,一点儿都不像她,不过他也记不清了,上次拉方攸同的手是什么时候了呢。
可是方攸同也很久没有主动拉过他的手了,所以他俩谁也没好过谁,筑城心里委屈又觉得很可笑地想着。
筑城握了握方攸同的手,对令儿道:“让我自己待会儿吧,这事情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说,你先去歇歇吧,后面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