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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四章夏风急(三) ...

  •   第四章夏风急(三)
      刚走到慈宁花园还没一会,就看见远远地安德海跑了过来。
      一看见我,他满面笑容地伏下身去请了一个安,这才说:“哎哟我的主子,原来您到这儿来了。”
      我轻挑了眉看着他:“怎么你每次来见我,都是这么急匆匆地。说吧,今儿又是为哪一出啊?”
      安德海陪着笑抢上前来,扶住我,说道:“得得,我这想赶着来讨个好,又落下主子一顿说,唉!”
      我捂着嘴,轻轻笑出来:“说吧,万岁爷那又怎样了?”
      安德海看着我,一脸佩服的样子:“我就说了,这整个宫里就兰主子您最了解万岁爷心里想什么了!”安德海扶着我顺着宫里的小石子路往前徐徐走着,眉飞色舞地说道:“那王宝来拿着主子的丝帕去到那瀛台,说是主子吩咐的呈给万岁爷。五爷看见笑着说,听说主子您现在宠惯后宫,原来确实是心思细腻。这大热天怕咱们万岁爷没帕子抹汗,还巴巴地找人送方帕子去。”
      我走到柳荫茂盛处坐下,看流水淙淙从脚下的清渠流过,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金鱼在渠中游来游去,顺手摘下一些柳枝来,伸到水中引得那些金鱼过来啄食,脸上露出从容的笑容来。
      安德海站在一边笑着说:“万岁爷待在一边还没有说话,只见六爷伸手取过帕子去,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赞叹道:‘这位兰贵人好心思啊!’”
      我听到这儿,心中募的一惊,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来,没有想到倒是这个奕欣最快明白我的心思!
      安德海站在一边继续往下说着:“那五爷就在一边笑了,什么好心思?难道咱们四哥贵为天子,身边连一块手帕也没有,还要她特特送来不成?”安德海看着我的神色,陪笑道:“主子,您可别生气,这个五爷说话向来没轻没重,就连万岁爷也拿他没法子。再说,万岁爷可护着您了,听了这话,万岁爷的脸色看着看着就变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也不悦,抬起头来看安德海一眼,暗想这个老五欺人太盛,可是面上仍然笑着,懒懒回过头去,望向渠中的一汪碧水。
      安德海看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就在这时,六爷拿着那方帕子过来,说:‘非也!非也!五哥你好好看看!’五爷顺着六爷的手,看着那方丝帕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方丝帕吗?’六爷笑着说:‘五哥也说了,是一方‘丝’帕了!’说道那个‘丝’字六爷特地加重了语音,然后转向万岁爷说道:‘四哥,这兰贵人好心思啊!’万岁爷这时从六爷手中拿过丝帕,翻来翻去看了看,突然间就笑了。六爷见万岁爷笑了,也在一旁笑道:‘恭喜四哥有了这么一位红颜佳人!为此事四哥当浮一大杯!’万岁爷二话不说,命奴才倒上酒来,一仰头就喝了好大一杯!”
      我看着水中围到柳枝边的金鱼,面上带笑听着,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没有想到这个奕欣,心思竟然这样敏捷,难怪万岁爷对他如此忌讳。
      安德海笑道:“可笑那个五爷倒此时还不明白万岁爷和六爷在说什么,一脸的糊涂。看看万岁爷,又看看六爷,那茫然的样子可真真好笑。六爷看他那样子,这才说道:‘五哥,不说了是丝帕吗。这丝帕,可是横也是丝来,竖也是丝啊!’这下子五爷才恍然大悟,直拍着脑袋说‘糊涂!’‘糊涂!’主子,您不不知道万岁爷有多高兴,当场就赏了宝来那小子一锭金子,还说宝来差事当得好,要好好提携他!”安德海看着我,皱着脸说:“我说主子,今后像这样的好差事,您可不可以也惦记奴才一回呢?”
      我噗哧一下笑出来,斜斜眯着眼瞅他:“安大总管,我可不敢支使您给我去干这小活,再说平常万岁爷的赏赐难道还赏得少了,估计你那手都拿疼了!”
      “得!得!”安德海作着揖:“主子又拿奴才开涮呢!主子还是回宫瞧瞧去吧,奴才这手啊,可是给主子背赏赐背酸的!这不,万岁爷又赏了主子一宫的东西吗!”
      我笑着站起身来,说道:“万岁爷又赏东西了,咱们回去看看。”自从住到储秀宫后,万岁爷今儿也赏,明儿也赏,七七八八赏了一大堆东西。不过每次赏赐我都是兴趣满满的看完之后,再命月珍收好。没有办法,生活在现代的时候哪有机会近距离这样接触国宝,现在老天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还不得好好看过来。这皇家宝典,还真的只能用世所罕见来形容。
      我刚走到储秀宫的大门口,就看见王宝来带着八个太监站在院子里,每个手上都捧着东西。看见我进来都跪下身去,王宝来更是一脸兴奋地上来磕个头,说道:“托主子福气,奴才今儿也得了万岁爷的赏赐。”我笑着叫他们起来说话,安德海陪笑着上来为我介绍道:“主子,这些东西是:东珠三串,玛瑙项链五串,金玉镶宝石如意各一柄,金帐钩一对,银帐勾一对,金刚钻戒一个,蓝宝戒子一个,翠玉戒子一个,红玛瑙戒子一个,翠玉别针一枚,蓝宝别针一枚,棕黄色玉笔筒一个,白玉印一颗,红玉印一颗,白玉扇子两柄,闪缎、补缎、妆缎、衣素缎、潞缎各四匹,纱、里纱、杭绸、绵绸、纺丝各八匹,各色西洋小玩意一。”
      月珍喜笑颜开地领着宫里的人接下,又打发了赏钱,这些东西还真是摆满了东暖阁的屋子。我踱步上前,细细地看着。只见琳琅满目,映得满屋子都是珠光宝气。我一时看看这个,一时摸摸那个,只看得自己也忍不住啧啧赞叹,这就是穿越的好处了,要放在现代就是故宫博物馆也没有如此多真材实料的玉石宝物。
      刚仔细看了不到一半,就听到宫外远远传来銮铃的声音,夹杂着小太监吆喝开道的声音,那声音来得快,一忽而就到了宫门前。
      我扔下手中的珠宝,往殿外迎驾。还刚走到正房,就看见门帘一掀,皇上面露喜色笑着走了进来。
      我上前一步,行了一个礼,身后早已跪了一屋子的人。
      万岁爷大步走上前来,急急地把我扶起,对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牵着我的手坐到屋子东面的窗下,脸上一片喜气洋洋。众人四下散开,退到一边。月珍也自去端茶倒水伺候。
      我看着皇上,笑道:“万岁爷今儿怎么这么高兴?难不成拣到宝贝了?”
      皇上望着我,眼色明净,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喜色,突然向我伸出手,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牢牢地握着:“兰儿,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啊!”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在阳光下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五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有老六,那眼中的佩服也瞒不了人。兰儿,你真是朕的宝贝啊!”
      看着他眸中的一片真诚,一片感动,我心中“砰”地一下,泛起一个小小的漩涡,然后一点一点扩散开去。我也紧紧握住他的手,冲他甜甜地笑着:“四郎,我……我只是……想让你高兴!”我冲他眨眨眼睛,接着说,“我总不能看着他们欺负我的夫君而置之身外吧!”
      他久久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满怀感动地望着我,我们两个人就痴痴对望着,谁也不说话,只觉得这样子一辈子就好,两个人就这样子最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人好像才清醒过来。往脚步声来处看去,王宝来尴尬地站在原地,手上捧着两个白玉茶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见我们望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唤道:“万岁爷奴才真不是故意的啊!”又向我说道:“主子,就饶了奴才的无心之失吧!”
      看着他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皇上看着我笑,轻轻念道:“一笑倾国啊!”
      我斜睨他一眼,皇上却轻轻拿起我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我直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想必是满脸飞红。
      皇上看看我,对伏在地上的王宝来说:“起来吧,今天就算了,下次再这么不长眼色,哼,看我怎么治你!”
      王宝来从地上爬起来,谢了恩,把茶奉上来说:“我说怎么安总管和月姑姑都不进来,净使唤我来着,原来是使唤我当炮灰来了。”
      这王宝来在宫中年纪小,又素日的无心无脑,一派天真,倒是个可乐之人,我和皇上也不以为怪。两个人看他那副上了大当的样子,都不由觉得好笑。我提高声音叫道:“小安子!”
      “奴才在!”安德海一溜烟地跑了进来,请了个安嘻嘻哈哈地站在一边。
      我笑道:“你就会使坏。”安德海笑着叫屈:“奴才可不敢,这宝来今天托主子福得了那么多好东西,难道奴才还不能使唤他做点事情!要不……奴才……这心……不舒服啊……”看着安德海那故意装出来的心痛的样子,逗得我和皇上大乐。我啐了一口安德海“没出息”又冲王宝来招招手,叫他走近,对他说:“你是好孩子,估计啊,今儿你安总管和月姑姑看见你得了赏,心里不舒服了,这才使坏害你呢!好孩子,你别往心里去。既然这样啊,主子再多赏你一些,气坏他们!”
      我笑着四面看看,见桌上摆着一个白釉的玛瑙葡萄磁盘,顺手拿了起来说道:“这个就给你吧!”
      王宝来急忙谢了恩,磕一个头接过盘子,喜笑颜开地抱在怀中不撒手。
      安德海更是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得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皇上笑出声来,站起来,大声说道:“今儿这储秀宫中人人有赏,赏金锭一个,布一匹!”一时之间,人人喜之不尽,跪下三呼万岁谢恩。
      皇上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一片温柔:“兰儿,朕还赏你些什么好呢?”
      我刚准备开口说赏赐已经足够多了,他就温柔地说道:“不,那些赏赐太平常了,你还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满足你三个愿望,一定得是你想要的特别的礼物!”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一动,想起了两件事情来。
      我整了整衣裳,敛身下拜:“既然万岁爷这样说,那我就大胆一回了。我有两件事情相求。”
      皇上看着我,眼中是默许的神色,伸手把我扶起身来。
      我盈盈说道:“第一件事吗,我请求皇上,允许一本书的印刷发行。”
      “哦”皇上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你的愿望竟然是这个?”见我肯定地点点头,他脸上疑惑的神色更重,“是什么书,竟然让我的兰儿如此重视?”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那三个字:“石——头——记!”
      皇上看着我,他那好看的眉头蹙到了一起:“《石头记》这是一本什么书,怎么朕没有听过?”
      我轻轻一笑,脸上露出崇敬的神情:“这本书说来话长了,是康熙年间的江宁织造曹寅的后人曹雪芹——”说到这个名字,我又一顿,然后才缓缓说:“他写的书。四郎——”我放软了声音,冲他撒娇,“你也知道,这曹家在咱们雍正老皇爷时坏了事,所以连带的这本曹家后人写的书都被禁了,不许刊发。但我想如今都到咱们咸丰年间了,老百姓丰衣足食,难不成咱们皇家还总揪着百年前的老帐不成!”
      皇上看着我,展眉一笑,说道:“那这《石头记》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眼波一转,说道:“也没说什么,说的是一块石头思慕俗世的生活,仙人让他下凡游历。他托生为贾家后人宝玉,和他的表妹林黛玉在凡世经历了一场爱恨情仇的‘情劫’。”说到这,我掩住口,轻轻一笑,“我家还有一本手抄的‘石头记’也不全了,不过,书里贾宝玉给他的表妹送过丝帕的情节还是有的,说来,今儿皇上让五爷吃了亏,这本书也是功臣呢!”其实《石头记》在清代被禁,不仅是因为曹家特殊的身份,更因为这本书描写的“白茫茫一片散了去“的封建皇朝社会的没落,尽管曹雪芹写得隐讳,但还是有不少人从中可以看出这一点,所以这本书在历经几代清朝皇帝都没有允许发行。不过,想来这时候隔曹雪芹生活的年代已经久远,而且他的原来的书稿只完成前八十章就遗失了,到这时想必是高鹗写的后半部,这样子的后半部可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政治影响的。所以我才避重就轻,虚虚实实地说了这一番话。
      皇上听我这么一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我还说我的兰儿怎么会这样为一本书来求我,呵呵,原来是怕有一天瞒不住,被别人告你抄袭,这才干脆先把事情说开来。”皇上戏谑地取笑我,“放心吧,兰儿,就算有人来告状,赏给你的东西朕也不会取回了!”
      “皇上!”我娇嗔,伸出手去点了点他的脑门,突然意识到这宫里还有众多下人,不由一时之间又是满脸通红,“那你到底准不准啦?”
      “哈哈哈哈!”皇上一阵大笑,边笑边说,“准!准!我的兰贵人提的要求朕还能有什么不准的!”说完又看着我,目光中颇是深意,“兰儿真是与一般人不同啊,天子许愿满足你的心愿,你竟然为一本书用去一愿,真是出乎朕意料之外啊。”他的眼睛里有幽幽的光一闪而过,像天边最明亮的星子,“朕还想听听,还有一事,兰儿又是为什么?”
      我低下头去,在心中想了又想,转了又转,这才压低了声音,细细道:“请皇上特旨,找个太医给我来看病,我我……”我羞涩地扬起脸,“我想调养身体,但是最近经常有些腹胃疼痛。”说到这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其实我要求看御医独诊,并不仅仅是腹胃疼痛的毛病。自从上次玉露丸的事件后,皇后娘娘不许后宫嫔妃私传太医院御医入宫看病。后宫嫔妃想看病,必须先奏请皇后,由皇后宣招御医。
      我这身体可能因为穿越的原因,到清代后落下了一些小毛病,这些小病对身体并无太大的影响,但是葵水不顺却是有关孕育后代的大事,不能不注意。想来我受宠也已经一年多了,皇上又从来没有冷落过我,我这储秀宫几乎夜夜均有雨露,但还是没有受孕。依我的判断肯定跟这毛病有关,不过这种毛病又不能开口跟皇后说,人心难测,尽管皇后看上去端庄大度,但谁又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呢。稍有不慎,治病事小,就是这后宫中众人嘲讽的唾沫都会把我淹死。所以我只有换个说法,借今天这个时机求皇上为我出面。
      听我这么一说,皇上急急走到我身边,关切地看着我:“怎么,你不舒服,也不早说!”
      我笑着摇摇头,安慰地握住他的手:“四郎,没什么大事,也许是天气热了,脾胃不适应天气的变化而已,你不要担心。”
      他看着我,目光中还是有些担心:“那也不能小视,就这样说定了,待会就宣旨找御医来给你好好看看。”他看着我,一顿,对安德海说道,“小安子,跟内务府说一声,我的旨意,今后兰贵人看病不用上奏皇后,直接去太医院宣召即可。”
      我看着皇上温柔的目光,心中涌起一片暖暖的热流。
      是啊,他就是我来这个朝代的原因。
      是我的夫,前世和今生的最爱。
      得此夫婿,今生足以。

      半夜里下起雨来,淅淅沥沥了一夜,至天明时犹自漱漱有声。半夜里听得风吹着檐头铁马,叮叮当当乱响了一夜,和着雨声滴滴答答,吵得我几乎一夜无眠。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浮起几分难以言喻的不安来。皇上看我睡不安稳,竟然一直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就是这样,直到雨停了天边慢慢出现了霞光,我才有了一点睡意。朦朦胧胧进入梦乡,就看见皇上好像起了床去上朝。心里有些愧意,按理说,嫔妃应该侍侯皇上上早朝。但好像被皇上宠幸以来,就是他在宫女的服侍下穿衣整冠上朝,却由着我睡到日头高照。说起来也是在现代养成的习惯了,晟宇比我大,家里什么事都是他由着我的性子来,什么事也都提前安排得好好的,到了这儿,我也一如既往。想想如果不是晟宇的前世后生,谁会由着我这样胡来。
      一觉睡醒来,望向窗外,只见雨后的景色格外清新。宫里的花草树木兀自答答答答地滴着雨,一派勃勃生机,就是那天空也蓝了几分。
      我从床上起身,那边月珍听见了声响,急急进来。为我挽起帐子,扶我起身。
      我一边穿鞋,一边说:“皇上早朝去了?”
      月珍答道:“是,走了好长时间了。主子睡得可好?”
      我揉了揉额头,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是什么呢,却偏偏想不起内容来,我心中那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不一会儿,便有三四个小宫女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来。我走至檀木矮榻上坐下,那捧盆的宫女走至跟前,便双膝跪下,高捧沐盆;另两个小宫女也都在旁屈膝捧着巾帕并靶镜脂粉之饰。月珍上来为我挽起袖子,并接过一条大手巾来,将我面前衣襟掩了。我这才伸手向面盆中盥洗,心中还恍恍惚惚的,回不过神来。
      刚洗了一半,只见王宝来躬身走到门前,探头探脑地往屋内张望,我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从盆中伸起手,拿过一条巾帕来擦干净了。问道:“宝来,你在那东张西望地干什么呢?”
      王宝来这才别着身子蹩进来,跪下去磕个头,看着我,想说什么看见屋中都是人,预言又止。自上次的事情后,皇上就把王宝来留在了我宫中,说安德海跑来跑去又要顾我又要顾他,怕照料不好我。王宝来也是从皇上身边出来的,宫里都熟。虽然年纪还轻,但看他办事也是个可靠的,有他跟着我,皇上也放心一些。
      我瞥他一眼,对那些宫女们说:“你们先下去吧!”
      宫女们应声而退,直余下月珍在我身边为我盘发戴饰。我这才看向王宝来:“起来说话吧,有什么事?”
      王宝来看看前后,这才起身上前,轻轻说:“主子,今天我到御膳房去给主子安排药膳。”那日自从说过要请御医之后,宫里有名的太医庞景云进来为我把了脉,开了一张方子,又安排了一些日常服用的药膳。因为我不放心,这些天来都是王宝来一大早就亲自到御膳房去监督药膳的烹制。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宝来看我一眼继续说下去:“我刚带着人走到后左门那,一个侍卫突然上前与我那领头的小太监吵起来,奴才听他们吵得不像样子,就过去看个究竟,结果那侍卫看奴才过去了,倒不闹了,竟然离去。走之前背着人往奴才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主子请看。”
      “哦!”我心中疑惑,接过了王宝来手中的纸条,只有一行字:“小四病危,盼归见面。”
      一时之间我连话也说不出来,直觉脑中一片空白。胸口浮起窒息的虚弱感,呼吸也开始不畅。我握着矮榻的一角,挣扎着起身。脚下却虚软无力,一个踉跄又跌坐回去。
      月珍和宝来急急上前,一个扶住我一边,扶着我坐下。月珍见我面上的神情急道:“主子,别急!主子,别急!”
      听见月珍的话,我才回过一点神来,强自镇定坐好。问王宝来:“给你条子的是什么样的侍卫?”
      “这个……”王宝来挠挠脑子,“就是个四品侍卫,给了奴才条子之后就飞快地走了,奴才也没怎么看清出他的样子。只是……只是……看上去很年轻。”
      我心中又是一震,看来错不了了,想来是小四病重,荣禄又无法进入内廷,迫不得已才想到这么一个法子,通过王宝来给我传递消息。
      想到此处,我心乱如麻,荣禄是个极稳当的人,自我入宫起他也就进宫当了御前侍卫。这一年多来却是见也未见过几面,要不是上次在□□姐姐那被我偶然撞见,想来他也不会主动来找我。这样子一推断,小四……小四……转念如此,心底一片彻寒,明明是盛夏,却觉得心中一片冰凉。小四,我那苦命的弟弟,你一定要撑住啊,姐姐这就来看你!
      我站起身来,对月珍说道:“快!快去准备东西出宫!”月珍听我吩咐,也乱了分寸,手忙脚乱地起身就想按我的吩咐去收拾东西。
      王宝来此时却“噌——”地一下拦在月珍前,又扭头对我说道:“主子三思啊!这后宫嫔妃擅自出宫可是大罪啊!”
      我心里“咯噔——”一声,彷佛有什么东西灌顶而下,心里顿时清明一片。宝来说得不错,后宫嫔妃擅自出宫不仅是死罪,还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刚才我是关心则乱,没有多想。万一,万一这中间再有什么……那我岂不是害了一家人!
      我在屋里转了几圈,可是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小四、小四,一时之间我又心痛不已。到底应该怎么做呢?我心中慌乱到极点,冲月珍和王宝来道:“这该死的规矩,后宫嫔妃不能擅自出宫,这……这……到底该怎么做呢?”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如果不是擅自出宫呢?

      P.S. 关于《红楼梦》:曹家曲折的故事相信不用我在这里再来细述,我们都知道曹雪芹晚年的生活穷困潦倒。他甚至穷到“举家食粥”的地步,常常要靠朋友接济和卖画来换取生活费用。他是在穷愁困顿中去世的,而《石头记》的前八十回,早在他去世前十年左右就已经传抄问世,书的后半部分拒专家研究也已经基本完成,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未能抄行问世,后来终于迷失,这真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石头记》终曹雪芹生活的年代以及后来,因为其揭露的社会现实包括宫廷和官场的黑暗,封建贵族阶级及其家族的腐朽衰落,对清朝的政府来说都是一部力禁发行的禁书。
      我也不知道它得到解禁具体是什么时候,但是拒我搜集到的资料来说,到咸丰时,应该这本书已经浮上了冰面。储秀宫中有一间屋子,四面敷着的是《红楼梦》中的人物画像。据此我大胆推测,慈禧应该是个《红楼迷》,所以才有了我文中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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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四章夏风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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