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明星为邻》江湖孟孟

3、第三章

　　郑知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为了一个明星撒谎，好在领导好说话，批了她长达两周的’病假‘。当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发现自己的工作早已有人代替时，她才明白领导的’好说话‘是因为什么---为了他那个被卡在录取线上的侄女。
　　一个萝卜一个坑，郑知渝的工位被领导的侄女霸占，她打了几天杂，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去找领导理论，领导也没含糊，直接说道，”作为领导，我体恤你的身体健康问题，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立场吧？作为新人，你一请假就是两周，你手里的活总得有人干吧，你来了我就把人家踢走，你走了，我再把人家找回来顶替你，这到哪里也说不过去，对不对。“
　　对，领导说的很对。
　　郑知渝下电梯的时候，谭博正准备坐电梯下楼去扔垃圾，他看见她手里抱着一个小箱子，情绪很低落，自己跟她打招呼她好像没听见，自顾自的开门回家。谭博扔完垃圾，回家洗了洗手，想去敲门问问她的情况，又想，看她刚才那个样子应该不会做晚饭了吧，不如自己做点吃的拿给她，再顺便问问她到底遇到了什么问题。
　　这是谭博第三次来郑知渝的家里，他把手里端着的两个餐盘放在餐桌，而她却在阳台开了一张简易的小桌子，把菜拿到了小桌子上，又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邀请谭博去阳台上吃喝。
　　“如你所见，我被炒鱿鱼了。”郑知渝喝了一口啤酒，可能是太凉了，她的表情有点怪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邪了。”
　　上次在奶茶店的时候她还说自己的工作对口，做的得心应手，而且很开心，信心满满，准备再加把劲争取三年之内混个职称来着，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这样了，谭博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沉默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资本家真可恶，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人，用不着你的时候，你站在那里他都嫌碍眼。”
　　“不止工作，生活中也一样，很多所谓的朋友之间，亲人之间不也如此。“空气中流动的味道让他着迷，他吸着鼻子闻了闻，”你种了夜来香？“
　　”你鼻子真灵，让我想起了我老妈养的虎子。“郑知渝漫不经心的说道，一扭头，看着谭博那双充满的疑惑的眼睛，她突然笑了起来，”虎子...是我妈妈养了好多年的一只狼狗，它后腿直立站起来的时候，比我都高很多。“
　　”所以呢，我谭博让你想起了你家那只威猛高大的...狼狗。“郑知渝咬人的动作难道是跟她家狗学的？谭博被她多变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好吧，能让你想起你老家的狗，是我的荣幸...我做的蒜蓉西兰花还不错，尝尝看。”
　　郑知渝吃了一口，确实很不错，咸香可口，“要是配碗米饭就好了。”
　　“我现在去做，用压力锅，十分钟就好了。”谭博光想着炒菜，竟然忘记了主食，他准备起身回家做米饭时，她却摇了摇头，把他留了下来，“你陪我一会就好了，其实现在吃也吃不下多少，对了，想问你一个问题很久了，最近都没有碰到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自由进入方蓝的演唱会，还带着我这个陌生人。“
　　”你当时太激动了，没注意到我脖子上挂着的工牌。“谭博回忆起起她那天无比兴奋的样子，嘴角突然上扬，又微微下垂，”很可惜，方蓝最近遇上了麻烦，短时间内很难翻身了。“谭博不止为方蓝的事业可惜，也为自己暂时无法迅速增长的账户感到可惜，他是方蓝的经纪人，方蓝事业的停滞代表着他的收入也会跟着骤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自由职业之一，方蓝的经纪人，帮他打理有关他的所有活动。”
　　郑知渝很吃惊，咬到嘴里的西兰花都掉到了桌子上，两只筷子交叉着被她架空的样子，又一次让谭博笑了起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来陪着她悲伤的，没想到自己竟是来看她搞笑的，“天哪，那你不是应该很有钱？怎么会住在这里？”
　　“我们没你们想的那么富得流油，而且这里也不差啊，我倒是很奇怪你怎么会住在这里。”郑知渝对谭博说过，她的老家在乡下，以他所观察到的她的作风，结合她家乡的生活水平，还没毕业就能住上三室两厅的房间确实让人不可思议。
　　“还不是一觉醒来，老家的一套房子被画上了一个’拆‘字，当时我刚考上大学，我爸看得远，就买了现在我住的这个房子，四年多的时间，这里的房价翻了不止一倍喽。”郑知渝的父亲，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却敢把三分之一的拆迁款赌在房子上，“换到现在，肯定买不起了。”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暴发户呢。”谭博站起来，闻着香味找到了隐藏在阳台最角落的夜来香，水红色的像喇叭一样的花朵簇拥着盛开，他妈妈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抱着他，坐在院子里的夜来香旁给他讲故事，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如今在城市，夜来香几乎都看不到了，“你怎么会想到种这个？”
　　“我妈有个癖好，她特别喜欢摘夜来香的种子，她觉得变熟变黑的种子一碰就掉，特别好玩，她没事就拿着一只小瓷碗在夜来香旁边转悠，久而久之就收集了好多种子，上回回家看见了，我就抓了一把，回来埋进了花盆里，还真长出来了，而且长得那么茂盛，你看，枝叶把花盆都遮的严严实实的，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你喜欢的话，等结了种子我给你送过去。“
　　“好，不过我喜欢白色，你养的这个颜色...有点。”谭博在想着如何把’老土‘这个词说的优雅些。
　　”我明天告诉我妈妈，让她把白色花朵的种子单独捡出来。“兴许啤酒已经不凉了，又或者是她已经适应了啤酒的温度，她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方蓝肯定是无辜的，怎么才能帮他翻盘呢...“想起那天方蓝像过街老鼠一样突然逃掉的样子，她突然有点心疼，演唱会上的他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令人着迷，唱着歌的时候气场全开，唯我独尊，和歌迷互动的时候又那么暖心，呼吁歌迷们安静听歌，注意秩序，避免受伤。
　　“算是个教训吧，谁让他得罪了那么多人，有的时候我都想教训教训他。”谭博坐回座位，和她讲起了有关方蓝的趣事。
　　方蓝的出道纯属意外。
　　他的老板灰灰安，刚刚成立灰灰安娱乐有限公司的时候主要做影视作品，当时为了搜索人气素材到处去各大小说网站挑选热门小说进行改编，拍摄，于是就碰到了热衷写作的方蓝，他当时的笔名叫做‘蓝方’。灰灰安特别喜欢他写的那部仙侠题材的小说，买断他版权的时候她亲自接待了当时的’蓝方‘，每每回忆，灰灰安都会说，那个孩子注定不会平凡。
　　那时的方蓝才十七岁，只是个课业繁重的高中生，居然能挤出时间写出感悟人生那种层次的小说，灰灰安一开始认为他的背后定有枪手，她和他聊了聊有关内容，方蓝说的头头是道，她问的相关点子他统统都能说出他的看法和想法，就连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方蓝也给出了他独特的意见，哪个地方该用哪种情绪去诠释，去表达，灰灰安顿时心服口服，顺便问了句，“你觉得当下的演员里，谁来演绎哪个角色比较好？”
　　大概是早就想好了，三个主要女演员的名字从方蓝的口中脱口而出。灰灰安把他说的三个名字代入角色脑补了一下，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于是又问他，”男演员呢？“
　　”男的我从来没想过，每次写有关男生的段子，我代入的都是我自己的样子。“方蓝的诚实又有点羞涩的样子让灰灰安目瞪口呆，随即她爽朗的大笑起来，”但是以你目前的年龄，公司很难让你一人驾驭多个角色，你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角色吧。“
　　方蓝愣了几秒，”让我演电视吗？“
　　”对，而且是让你自己选你自己写的小说里最喜欢的角色。“灰灰安莫名的对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特别有信心，她的直觉告诉她，此剧有他这个原创作者的参与，相当于给这部作品注入灵魂，必成爆款。
　　”那就’自由‘吧，我喜欢他的性格。“方蓝选了个配角，也是一名十七岁的少年。
　　灰灰安想给他改个艺名，但是方蓝不肯，一定坚持用笔名或者本名，灰灰安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使用本名方蓝，由此出道，一签便是十年。如灰灰安所料，这个电视剧推出后，不仅帮她赚的盆满钵满，而且也把当时年仅十九岁的方蓝推上了年度国内最受欢迎男配角的宝座。
　　“方蓝写过书？还演过电视得过奖？”郑知渝不可思议的注视滔滔不绝的谭博。
　　谭博点点头，有点羡慕，有点嫉妒，“所以我觉得，你看着并不像方蓝的狂热粉丝，连他那么辉煌的过去都不知道，他因为唱过那部剧的片尾曲，被灰灰安发现了另一个闪光点，又由此坐上了歌王的宝座，蝉联了好几年的金曲榜，一切都太顺风顺水了，顺的他迷失了方向，忘记了主仆之分，连和灰灰安最要好的制片人敬他酒他都不喝，不止这样，他还毫不客气的批评新人演技青涩拙略，点评老人演技一成不变，他太不会做人了，搞得自己在整个圈子都没有可以互相帮衬的朋友，现在出事了，谁都知道是个阴谋，但是没有一个人替他发声，落井下石的倒是比比皆是。”
　　“也许是年少轻狂吧....我十九岁的时候...”郑知渝十九岁的时候，应该正围着被子，抠着脚丫子，看着古老的电视剧集，而人家方蓝，拿奖拿到手软，通告跑个不停，这差距，别说比较了，想都不敢想。更让她想都没敢想过的还有此时方蓝给谭博打来了电话，电话里竟然询问起了他的邻居。
　　挂断了方蓝的电话，谭博的神色明显的严肃起来，”你去找过方蓝？“郑知渝点了点头，她本来不想跟谭博说这件事，但是既然方蓝主动提起，她也就没有隐瞒他的必要了，她把去看守所和灰灰安娱乐公司楼下的事情全盘托出，”也正是因为我想给他加油打气，才导致了今天被公司扫地出门。“
　　”你不是狂热粉，也不是脑残粉，你是自己作死还要拉着偶像一起陪葬的玉石俱焚粉。“谭博像喝了过多的咖啡一般，心脏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这个时候要是被媒体捕风捉影，造出个地下情之类的新闻，一直打造禁欲单身男星形象的方蓝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我..”后果会那么严重吗？如果真的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可以请表姐夫的亲戚出来澄清一下啊，也许自己和方蓝还能论个远门亲戚也说不定啊！郑知渝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实在没有想过自己为偶像加油打气的动作，可能会对他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眼前的谭博似乎快要被气疯了，她感觉他的双眼都在喷火，所以她连问都不敢问他，方蓝在电话里到底说过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方蓝就是突然想起了那天把她一个人丢在咖啡厅的事情，于是就让谭博捎个话，替自己表示一下抱歉。
　　“算了，要是被拍到，应该早就曝光了，到现在也没动静，应该没事。”谭博的语气有所缓和，但是依然皱着眉头，“你很喜欢方蓝吗？”
　　“嘿嘿。”郑知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她的脸色越来越红，“你应该问，我身边有谁不喜欢方蓝吗？”
　　“也对，你们这些花痴啊，就喜欢他那种不伦不类的不良少年类型。”作为方蓝的经纪人，谭博还是头一次这么直言不讳的评价自己的搭档，他可能是吃醋了，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也去扎一圈耳钉，再涂上五颜六色的指甲油。
　　\"不伦不类不也是你们给包装的吗？他一点都不像坏孩子。“郑知渝控了控啤酒罐，一滴也没有了。
　　“我们包装他？哼，我们说的话还不如你家虎子汪汪两声管用，他是不是坏孩子，恐怕他自己也做不了判断。”谭博不想和她继续聊下去，便起身离开，“你慢慢吃，盘子放你这吧，改天我来取。”
　　这个邻居真奇怪，他不是说自己是方蓝的经纪人吗？哪有不疼惜自家摇钱树的道理...
　　谭博怎么会不疼惜方蓝？自从方蓝出事，他没日没夜的忙乎，所有与方蓝有合作的广告商他都亲自跑过了，没完没了的道歉，就差给人家磕头罚跪了，有些好说话的老客户选择暂时终止合作，等待事情的反转，不好说话的不止解约，还要求按照合约如数赔偿，没有人知道他最近多辛苦，但是让他感到疲累的却是这个刚刚才正式接触的903号邻居，谭博对她有好感，而她似乎落花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