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___杀身成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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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柏子仁抬头，手里的药材下饺子似的掉进锅里，“他什么时候还有过一把伞？”
“其实是有的，只是你们都不知道罢了。”凌亦行坐在他对面，指尖一弹，把被倒在锅边摇摇欲坠的蛇蜕挡回锅里，溅了柏长老一身药水。
柏子仁：……
柏子仁：要不是因为打不过我立马让你滚出去。
“那把伞我在封魔之后就没再见过，青丘的人也都说没找到。”凌亦行自言自语道，“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是他自己藏起来了。”
“连你都找不到，那不就是……”柏子仁意味深长地看向他，“‘神迹不可寻’。”
“那就更该担心了，他本来记性就不好。”凌亦行道。
“你这阵子心神不宁的就是因为一把伞？我看小白自己都不在意，不过是说完就忘的话你老想着干什么。”
凌亦行摇头：“我只是看他那个模样心疼罢了。”
没见你这种心疼人的。柏子仁耸肩，伸手捻了柱香插在一旁：“等香烧完药就好了，盛出来趁热喝，正好一会儿小白也下学了，你俩带上那个姓莫的小病秧子，一人一碗。”说罢，柏子仁恶气狠狠地做了个“盯着你”的动作，“一滴都不准给我剩！”
凌亦行回忆了一下刚刚看着他放进去的蛇皮，虫蜕，还有各种不明草药，眼角忍不住抽搐：“我平时喝的都这么恶心吗？”
“你以前喝得比这还恶心呢，要我给你说说吗？”柏子仁没好气地说，“不想喝药就别生病，一个两个的就知道给我找麻烦，我造了什么孽啊给你俩赖上了，儿女债从上辈子欠到这辈子……”
门口一声轻咳打断二人的对话，柏子仁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凌亦行转头——门口竟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这是个俏生生的姑娘，身形纤细而高挑，束着男式的高冠，身穿一套玉色的轻甲，看起来英气又潇洒。凌亦行认出这是白沐身边的护卫九灵儿，有点惊讶：“九护卫怎么来了？”
“妖王殿下吩咐将此物交给仙神，”九灵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妖王殿下？不是你家沐殿下？”凌亦行招手，信封从少女手上飞到他手中，“妖王有何要事，竟要九护卫亲自来一趟？”如果他没记错，妖王白令身边的侍卫应该是叫九寒，平日有什么事一直也都是他来跑腿，偏为何这次是白沐身边的侍卫九灵儿。
果然，听了凌亦行的话九灵儿脸色微变，跪地向二人拜了一拜：“冬月时，妖王殿下动身去了封魔岛，九寒随行，不想中有变故身负重伤，灵儿主动来跑这一趟，一是替妖王殿下送信，二是想向柏长老求医，请您去青丘一趟。”
柏子仁一愣：“青丘想来是不缺神医良药的，九护卫何至来我药王谷求医？”
“灵儿愚昧，不懂医理。”九灵儿摇头：“只知九寒伤得怪异，沧殿下与我家殿下见了皆是无策，不然怎敢叨扰柏长老。”
柏子仁有些犹豫，转头看凌亦行，却见这人正拆开信封，看着纸上的内容一脸的凝重，咳了一声示意他说话。
谁知凌亦行抬起头，严肃地看着柏子仁：“封魔岛神印有所松动……九寒护卫中的，怕已经不是单纯的伤，三界多少年没见过魔气了，这下恐怕真的只有你能救他。”
你答应的倒是痛快。柏子仁扯扯嘴角：“既然如此，让我收拾一下。”
……
“救一个护卫也要我亲自去，就因为你，我这身价就没再涨过。”内阁，柏子仁一甩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拂尘，看着多少有了点“长老”该有的威严，“这青丘可真有意思。”
“白狐九氏也是九尾狐的正经血统，不过只比银狐白氏的皇室血脉稍远一点罢了，九灵儿这一辈的孩子是陪着狐皇子们一起长大，说是家人不为过。”凌亦行眨眼又换了套正经的宫装，看着像是哪个庙里准备去受香火的菩萨似的。
柏子仁抽了抽嘴角：“你至于吗？”
凌亦行斜了他一眼——懂不懂啊你。
……
三人走出门，九灵儿正准备烧一张“御风千里”尽快赶到青丘，凌亦行突然想起：“你们家小殿下还在谷中，不带他回去一趟吗？”
提到白漫漫，九灵儿的眼神闪了闪，显然很动心却又犹豫——她出来的匆忙，白沐没有交代关于白漫漫的事，这会儿她也不好擅自主张。
柏子仁咋舌：“若是知道我们背着他去了青丘，回来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凌亦行见九灵儿脸上的为难，便摆摆手：“若你家沐殿下没吩咐，便当在下没说罢，救人要紧，小家伙和你们感情好，这些事还是不要让他担心了，等回来跟他赔个不是。”
他知道白漫漫好哄，也幸好如此。
白沐在殿前来回踱步，手里的药经典籍被捏得皱皱巴巴的，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停下来休息会儿，转了好半天了。”白沧坐在一旁，手边一堆药典和一碗凉茶，盯着那些字看了太久，男人忍不住掐掐鼻梁，“这会儿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用了，这伤确实不曾有过记载，只能等灵儿回来。若小渊在就好了，多少还能帮上忙。”
“我给了灵儿几张御风千里，按说一日之内便可回来。啧，百里渊那家伙闭关多久了，就算是个蛋也该孵出来了！”白沐大概是等急了，嘴里停不下来地抱怨。
白沧无奈对白沐招了招手，美人撇嘴哼了一声，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走过去，伏在男人的膝上让他摸摸自己的头：“兄长就知道护他，他那些毛病便都是这样惯出来的。”
白沧笑笑，不置可否。
九灵儿带着凌亦行和柏子仁进到青丘妖王殿时，白沐已经不耐烦到极致。
柏子仁没等拜见这三界赫赫有名渺尊仙神，美人便快速与他客套完，让人带他去内殿寝宫给九寒看伤，于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柏长老在凌亦行鼓励的目光下，顶着自己天生的劳碌光环跟着宫娥去了内殿。
凌亦行则留在了前殿，和白沐白沧大眼瞪小眼。
白沧作势起身要给凌亦行行礼，被凌亦行连忙上前扶住他：“沧殿下莫要折煞在下了。”白沧不言语，不着痕迹地退一步躲开了他搀扶，凌亦行尴尬地收回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白沐看了一眼他身后有点失望，紧接着很不客气地对凌亦行扬扬下巴：“你怎么来了？”
“九护卫来送信时，在下正好同柏长老在一处，看完信便一起来了。”凌亦行环顾四周，“怎么不见妖王殿下？”
“内殿修养。”白沐道，“既然你看过那封信了，发生什么我不与你多说，魔神尚未魂飞魄散，仅有的一份残念便有那样大的杀力，若有朝一日重回三界，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凌亦行表情复杂：“那神印明明是他用魂飞魄散为代价换来的，为何……”
白沐抬头望向凌亦行发冠旁的小蓝花，睫毛轻轻颤了颤：“因为尘缘树种，因为我们打破命道让他重生，那份封印逐渐变得脆弱……是因为他在逐渐变得完整。”
凌亦行轻轻抽了口气：“你们都知道。”
“知道，但我绝不后悔。”白沐盯着他，目光灼灼，“我不是他，我没那么多善心。但我知道你与他同心一体，所以我尊重你这万万年来的煎熬问你一句，你会后悔吗？”
凌亦行摸了摸冠旁的小花，指尖触及那坚硬的发冠和柔软的花瓣，男人迟疑了。
“不用立刻回答。”白沐看上去好像松了口气，“你若是能脱口回应我，这些年也就不用这般纠结了。”
凌亦行：……
“等九寒的伤好转，我便去尘缘山找师傅一趟。”白沐拍拍凌亦行的肩膀，“当年他单枪匹马以命换命是因为我不够强不能保护他。如今我有力量在手，只要能让他完完整整平平安安地回来，牺牲什么我都不在乎，这四海六合谁也别想拦我。”
凌亦行欲言又止，想说的话在白沐冰凉的眼神下又咽了回去，纠结却又郑重其事地点头。
白沧端着茶杯坐在一旁，嘴唇贴在冰凉的碗沿，眼神轻轻飘向面前的两个打哑谜的人，垂眸没什么感情地笑了笑。一杯凉茶入喉，由着它浇灭了四海六合的灯火阑珊。
九洛端着药碗来寻白沧，却被殿内三人的场景看傻了，小童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站在白沐对面那位真的是凌亦行，不知所措地看向白沧：“殿下。”
白沧转头，笑着向他伸出手，九洛一路小跑将药端到他面前，眼睛却还是偷偷打量着凌亦行，然后用不解的目光看向喝药的白沧，眼神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不用把这人打出去吗？
白沐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凌亦行尴尬：“洛洛，今晚的膳桌多加一副碗筷，应龙仙神好不容易来青丘一次，可要好好招待。”
“啊？”九洛眨眨眼，“小殿下不在家还要安排晚膳吗？”
白沧笑着把空了的药碗轻轻放到小童的头顶：“你沐姐姐逗你的，先下去休息吧。”九洛儿揉揉脑门，抱着药碗，嘀嘀咕咕地离开了。
没有那恨不得把自己看穿的目光，凌亦行终于正色：“沧殿下的病……”
“想来沐儿同你都说了。”白沧道。
“既然柏长老今日来了，沧殿下不如让他给看看。”凌亦行上前，却见白沧摆手：
“还请仙神替白沧保密，莫要告诉任何人。”
凌亦行不解地去看白沐，却见白沐也是一脸疑惑。白沧没再多说，只给了妹妹一个不要再追问的眼神，白沐皱眉盯着他的脸许久，没再从脸上看到其他情绪，便只好顺从地收回目光——然后转头看着凌亦行：
“想来柏长老那边一时半会不会结束，你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去花园看尘缘树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___杀身成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