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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___士之耽兮 ...

  •   白沐刚在妖王殿前落下,未等站稳就被扑了个满怀。低头看着怀里撒娇的小狐狸,故作严肃地板起脸来:“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小狐狸往她怀里蹭蹭,尾巴可怜兮兮地晃了晃,把秃露的地方给白沐看。白沐莞尔,把小家伙拎到面前,轻轻拍拍它的头,小狐狸化成少年,跳到地上。
      “阿姐!”少年抱住白沐的腰叫得极甜,惹得白沐本是低头捏他的脸,又忍不住搂进怀里搓来搓去:“我们小六都已经是三条尾巴的小狐狸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撒娇?丢不丢人?嗯?”
      小家伙被她团来团去,哼哼唧唧地笑——他还是小狐狸,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是丢人。
      “兄长呢?”白沐从掏出装糖的纸包,看见着小家伙含着糖两颊鼓鼓的乖模样才问起白沧,小家伙往大门方向指了指,白沐才看到已站在那里笑看多时的白沧。
      “真难为你还能想起我来。”白沧笑着调侃道,等白沐红着脸上前行完礼,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累不累?”
      白沐轻轻摇摇头,脸颊贴上白沧的手,皱起眉:“兄长的手怎么这般冰凉?”
      白沧云淡风轻地抽回手:“都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
      “可先前吃了百里的药已然好了许多,如今……”没等白沐说完,就被一块糖堵住了嘴,白沧又用力揉了揉她的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可惜渺尊仙神不是小狐狸,万万年深谷血参才勉强能取悦的仙神不会被一块糖收买。白沐愁眉不展,抓住白沧的手试图注入一些灵力来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对方却抽回了手。
      “父皇今日刚离宫去了封魔岛,母后仍在清修不便去打搅,这阵子便只有我们陪你了……”白沧把手收进宫装的袖子里,抱歉地对白沐笑了笑。
      白沐见他不愿也不逼迫,低头拉起小狐狸的手,赌气似的不去理会白沧,白沧也不同她恼,只温和地笑笑,吩咐人去收拾晚膳。

      早已辟谷的兄妹二人陪着同样辟谷却舍不得美食的弟弟坐在膳桌旁,两人都没吃几口,却把小狐狸的碗堆起一座小山。

      用完膳,白沧让人把小家伙先带了出去,自己则沉默着和白沐去了书房。
      白沧眼看着白沐气势汹汹地关上书房的门,就知道她还惦记着给自己检查身体的事,无可奈何地举起胳膊,将手腕伸到她面前。
      白沐掐住白沧的手腕,拧着眉毛给他把脉,脸色越来越差,灵气在他的经络里游走一圈,带回来阵阵寒气。
      “怎么……”白沐吃惊地看着自己封了一层薄霜的指尖,男女本质阴阳不同,换句话说,若白沧不是个男子,如今怕是早已像这般被封成冰雕:“怎么这般严重?百里渊那废物点心做什么吃的!”
      “好了,我还不至于这点伤就立马归西。”白沧笑着戳一下妹妹紧皱的眉头,“不过是这阵子小渊闭关,我懈怠了些才这样的,等他出来可不许同他恼。”
      白沐撇撇嘴,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又给白沧号了一次脉,脸色仍旧差得很,冷着脸从乾坤袖中抽出金匣:“别人给我的,让百里渊看看怎么用药。”
      白沧一眼便认出匣中的万万年血参,惊讶地接过,“这……哪得的?”
      白沐抿唇对他眨眨眼,白沧便明白了,将那金盒放到桌上:“总让他那般破费,你是不是又欺负人家了?。”
      白沐觉得冤枉:“他自己给我的,再说我也没白拿,我……我同他说了。”
      白沧一愣,随后摆摆手:“说便说了,父皇来年要送小六去药王谷,他早晚要知道的。”
      “我看到小六戴着那串银铃……父皇既觉得送他出去会有危险又何必……”
      “我们总不能遮遮掩掩地让他在青丘过一辈子。”白沧摸摸她头上的小蓝花,眼中满是心疼,“他不能永远是小孩子,你我总有一天会护不住他,万万年期限已过,封魔阵岌岌可危,到那时,青丘怕是……比任何地方都危险,父皇此次前去封魔岛怕也是这个原因。”

      是夜,白沐回到自己的寝宫,却见随身的护卫九灵儿正在门口。
      “怎么在外面不进去?”白沐将身上的外衣披给她。
      “小殿下来了,奴婢在里面多有不便。”九灵儿说着推开门,白沐走进去,果然看到自己床上鼓起一个小包,走过去轻轻拍一下,小少年掀开被子滚进她怀里:“阿姐!”
      白沐掴了一下他的屁股,对他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正色:“夜里不睡觉来钻我被子,害你灵儿姐姐在外冻那么久,该不该打?”
      小家伙委屈地摸摸屁股:“我想和阿姐睡。”
      白沐还想着书房和白沧的话,捏着小家伙的脸:“小六已经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男子汉就不能再和阿姐一起睡了。”
      小家伙可怜地抬头看白沐,却看到阿姐眼里的坚决,又转头可怜巴巴地看灵儿,灵儿却只在一旁笑眯眯。
      小家伙眼看两头都求不上,眼珠轱辘转了两圈,“嘭”地又变成了小狐狸——男子汉不行,小狐狸总可以!
      白沐看着床上耍无赖的小狐狸,真想把他扔出窗外,可最后还是舍不得,搓了搓他的尾巴把他塞进被子里:“下不为例。”
      小狐狸在被子里打个滚——他听不懂,他只是只小狐狸。

      白沐回到青丘的消息不胫而走,妖王的势力本就有许多人望着巴结,如今渺尊仙神回来,青丘山前更是门庭若市。
      白沐本不喜欢热闹,身为仙神也不需要应酬这些场合,却为着父亲和兄长的面子不得已被哄着见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最后宣称要为赴凌霄君的宴而准备,终于成功闭门谢客。
      不过这样一来,凌霄君的宴便逃不了了。

      赴宴之日,白沐一脸不情愿地换上繁琐的宫装,由着灵儿给自己梳了个不方便活动的高发髻,从青丘宝库里挑了两件最不值钱的宝物作贺礼,一步三回头地和小狐狸告别,化为一道银光飞往九天凌霄。

      当凌亦行到达凌霄殿见到白沐时,她就拉着一张好像来奔丧的脸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声地喝着酒,冷着脸把想要来拜见的人绝于千里之外。
      “要是单看她一个,别人还以为凌霄君仙归西了。”琼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他今日穿得比平日还耀眼,晃得凌亦行都不想朝他的方向看,只低声笑道:“若真是那样,她怕是这全场笑得最开心的那个……”
      “言之有理。”琼阳点头。
      “她能来就很给面子了,旁的就由她吧。”凌亦行端起酒,遥遥敬了她一杯,白沐看见了,扬扬下巴算是招呼,两人各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宾客皆至。终于有人“姗姗来迟”——一个看威风凛凛的男人携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进殿中,仙族的人皆起身拜见。这二人便是这九天的主人,仙族至尊——凌霄君与凌霄天后,二人一路击来向周围点头致意,排场属实是大。
      琼阳也站起身,行了个平礼;凌亦行站了,却未行礼;白沐……白沐干脆就没站,甚至看都未看一眼。
      他们是仙神,本就不需给谁面子,一举一动不过是想与不想罢了,所以周围并没有人表示出什么。
      等二人上座微笑着将目光投向殿门口,侯在那里的人得了迅号,立刻放开声通报:
      “至尊仙神到!”
      凌亦行听到这名字,差点没一口酒呛出去。扭头看向琼阳,见对方也是一副不敢相信听到什么的表情。
      至尊。这绝不是太子孤鸣自己的意思,多半是凌霄君百般琢磨想出的封号,为了强调仙族的极致尊贵,以及……恶心他和白沐。
      凌亦行将目光投向殿门,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身着玄色劲装,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气定神闲地与诸君抱拳,然后快步走向他和琼阳的方向,规矩地行了礼。
      凌亦行回礼,忍不住担心地看向白沐,眼神示意她给孤鸣一个面子,白沐板着一张可以入土的冷脸,终于站起,对孤鸣的行礼回了个万福——福了一瞬,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凌亦行怀疑她甚至可能只动了手。
      太子孤鸣对她这般草率的回应却依旧很高兴,脸上漾出一抹红晕。
      有些八卦,凌亦行还是从琼阳口中听过一耳朵的——机缘之下,白沐曾教过孤鸣几日,结果这仙族太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对这比她大了几千岁的妖族帝姬生了爱慕之心,却是郎有情,妾无意……苦情地很。
      琼阳的这些乱糟的消息向来灵通地很,凌亦行不疑有他,所以当琼阳神神秘秘地与他说“孤鸣自损心脉也要成仙神是为了‘抱得美人归’”时,凌亦行也深信不疑。
      于是整场宴席,凌亦行都在打量那二人,或许有些过于明显了,几次被白沐的目光逮住,被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
      九天的宴席又无聊又漫长,凌亦行饮了几杯酒,看着中央只有长腔与旋转的歌舞,实在不明白一旁的琼阳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正在凌亦行昏昏欲睡时,摆在他桌上的酒杯发出一声轻响,他低头看去……是枚果核。
      白沐在对面挑了下眉,起身往殿外走去。
      凌亦行想了想也找了个借口离开,刚出了殿门,他就被抓住了衣袖拖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凌亦行整了整外衣,小心翼翼地偷眼打量着白沐,不知她把自己拉来是要做甚。
      “你,”白沐开口,“和那药王谷大长老的关系如何?”
      “……还好。”
      “他送你那万万年血参,想来是不错。”白沐说,“你可曾昕他提过,有什么样的病或是毒,症状是压制封锁修为,让人心脉内腑冷若寒潭,几近冰封吗?”
      凌亦行心里一惊,急道:“他出什么事了么?”
      白沐轻轻摇摇头:“他一切安好,是我兄长。”
      “白沧殿下……还是那旧伤?”凌亦行吃惊,“这么久竟仍未痊愈么?”
      “说来话长,总之你若有机会,替我问问柏长老,这症状实在奇怪,我也是闻所未闻。”
      凌亦行看向白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说的这种症状,如果我没记错……我以前大概是在哪本书上见过。”
      “什么书!”白沐一步上前。
      “很久之前了,应该是在药王谷禁书阁,当时……我偶然翻过一本书,里面有写到你说的这种症状。”凌亦行很努力地回忆,“不是病也不是毒,应该是一种蛊,叫……三尺寒。”
      “什么寒?”
      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冽的问句,今日宴会的主角太子孤鸣正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地看向他们两人。
      白沐见他走过来,冷着脸躲到凌亦行身后,显然不愿和他有太多交集,凌亦行讪讪地笑笑,对孤鸣一拱手:“太……至尊仙神。”
      “应龙仙神还是别这么叫我了,我都没想到父君竟然背着我定了这么个封号。”孤鸣苦笑,“您还是叫我孤鸣吧。”
      凌亦行扯扯嘴角,单就封号这方面来说,他俩也算是同病相怜……
      “沐沐,你还是不想跟我说话吗?”孤鸣歪头,望向凌亦行身后的白沐,“我都认错了,理理我行不行。”
      凌亦行很想走,但身后这个女人一直死死拽着自己的衣服,他是半点也动弹不得。
      僵持半晌,白沐终于在凌亦行身后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为好。若按年龄与辈分讲,你至少得称本座声姑奶奶。就算如今都是仙神,我也是仙神之首,你要对本座放尊重些。倘若你不愿屈尊,那便按各自的立场,你需称本座一声帝姬殿下……除此之外的其他称呼,还请慎言。”
      哪怕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下,凌亦行还有余心去惊讶白沐的年龄与辈分如此之高,他还比孤鸣小上几千岁,这样算来,他称呼白沐姑奶奶可能对方都吃亏。
      眼看白沐疏离地十分坚决,凌亦行又强行夹在中间地方他突然冒犯。孤鸣失望地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美人,哀叹一声,还是离开了……

      等他走远,白沐才从凌亦行身后走出,两人皆是沉默,凌亦行只好尴尬地笑笑:
      “孤鸣看上去是个好人。”这句纯属是没话找话。
      白沐轻轻摇头:“‘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自小便知道这个道理。”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凌亦行看着白沐,突然穿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也是这样,煞有介事地摆出看破红尘的沧桑: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后面说了什么来着,他有点记不清了。

      “我想他大概不肯罢休,今日就先回去了。”白沐拍了拍身上的裙子,
      “你不日便要去药王谷,我就在这里求你,替我去查查那‘三尺寒’的出处,倘若能寻得破解之法,我必重谢。”
      凌亦行向她表示一定尽力。白沐看向他又悄然垂眸,脸上露出一丝淡笑:
      “还有……”
      “小六也拜托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___士之耽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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