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面盒》里世界和全糖咖啡

12、梅菲斯托的纪念唱片4

　　叶耀曙深表同情地说：“所以说，不要轻易做不自量力的事，实在不行，就跑。”

　　尊添因冷笑：“因为人们总觉得自己够强大，才一再触犯禁忌。”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让咒制服了？”叶耀曙又问。

　　“没有，这个人很聪明，用了一个好办法。”尊添因敲敲唱机：“他首先对唱机做了手脚，让唱机内部成为一个密闭的封锁空间，你看这些小细纹里，写满了控制这条咒的压制类咒语。他先准备好控制咒的范围，然后，他吃了最重要的表现内容歌词，也就是咒的意识形态，最后他将自己和咒一起封进刻满压制咒语的唱机里，用唱机和自身双重防护将咒控制于封闭的空间里。因为歌词被歌者吃了，自然只有单纯的音乐，再无其他，。”

　　两人说得正起劲，茫月从外头回来了，她给尊添因带来了一本手册。

　　“去哪了？”叶耀曙问她。茫月笑着指手里的书。“图书馆呀，那么晚了，还开放？”

　　“她去的是24小时不歇业的世间咨询馆。”尊添因口气没表情地说：“世间咨询馆里可以查到世间许多奇异之事，只是每次查询代价太大，需要支付高额的查询费用，如果外借，更是翻倍的收费。”

　　“你花了几个钱？”叶耀曙问。

　　“几颗昂贵的宝石。”尊添因轻描淡写说，然后翻看茫月带给他的手册。手册很厚，线装，里面用毛笔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怪字。尊添因书看得飞快，不一会儿，从头到尾全过了一遍。合上书，尊添因脸上才有了些笑容，他再次对唱机注视。

　　叶耀曙耐不住地问：“你看的是什么书？”

　　“断代歌谱，专门记录回吃咒的人的详细信息记录。因为敢吃咒的人不多，有时候隔几十甚至几百年有一、两个，所以取名断代歌谱。”

　　“你是不是查到怎么让他离开了？”

　　“不需要他离开，因为，”尊添因眼神里显出诡异：“他是特别来找我的。”

　　尊添因话音才落，唱机又开始自动播放音乐，随着悠扬的乐曲，一名穿着80年代流行服饰的男人，从唱机里缓缓飘了出来。他一手拿曲谱，一手拿话筒，一副很专业歌者形象。

　　叶耀曙叹口气，坐进椅子里，戴好自己的帽子，还是用飘的。

　　尊添因冷眼看着唱机里的男子说：“我只做以物易物的交易，对于其它，我都没有兴趣。”

　　男子被他的冷漠搞得很尴尬，他盘腿坐下说：“如果我和这唱机能一直控制咒不发作，我定然不会烦劳你。”

　　“不要说无用的话，直接表明来意就好。”

　　男子笑笑说：“再下的名字姓孙，单名一个望字。我以前是搞音乐的，做过一些词曲，也自己唱一些歌。事情发生在1989年，那个时候我搞音乐搞了有三个年头了，只是靠替人写词曲度日，日子过得比较拮据。我家里原懂些巫术咒语之类的事物，于是，我乘着空闲，也会按照一些人的要求写一些小咒发放，赚些小钱。这些小咒无非是让谁爱上上谁、或者谁掉个钱包之类的小惩罚、小帮忙而已，绝不会害人性命。”

　　尊添因听得有些兴趣，挑眉说：“你继续说。”

　　“日子也就这样平静到过着，但是1991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事情彻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有一天，一个女人来找我，她要我替她灌制唱片，并且还要我替他写一条小咒语，似乎是让某一个女人摔一交之类的话。她给了高额的费用，我自然卖力替她干活，甚至她还破天荒的让我唱一首她写的歌。如此耗费了一个星期，唱片给她灌了，小咒也写给她，她付了高额报酬，从此彼此不再往来。”孙望顿了顿继续说：“但是，不久后我就发现当时自己真是做错了事。她的唱片在小范围里进行播放，结果这些人都患了重病，相继死去，而那个所谓的会摔交的女子，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悄悄调查了这个女人，原来她的丈夫几年前与之离婚，并且卷走了她所有的财产，而她的儿子却因为无钱治病，死去了。她回到自己的村子，受尽人白眼，家里人也视她为客星，于是她来到这座城市打拼，靠自己地努力有了事业自然也有了钱。但是纵使她有家才万贯，却无人与之嘶守，也没有孩子可以撩以慰寂，她活得异常孤独和悲愤。于是她开始由仇恨前夫从而开始仇恨世人，她想利用唱片回敬那些人，她要散布带着魔鬼祝福的唱片，让所有人与她一起痛苦。我对咒是有一定认识的，所以当我发现唱片出现问题的时候，为了不再伤及无辜，我别无它法，只能用古法吞下这咒，不让它再危害世人，也算吞下自己酿的苦果。我唯一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小咒，为什么到头来，却成了恐怖的诅咒？”

　　“这叫以咒打咒。”尊添因淡淡道：“这女人虽然不懂咒，但是对此道还是有些了解的。她给你太强烈的意图，你定然会拒绝他，所以她让你写小咒，再请人将小咒用专法打到事先灌录有咒语的唱片上，这样小咒就注入了她真正意图的咒语里，从而使唱片上的咒语得到了充分发挥，变为凶狠的咒语，最后通过彼此间的联系，附着到了每一张碟上。”

　　“尊先生，我对我的错误后悔不已，我真心希望不再有人受到伤害，我希望能一直把咒封锁起来，但如今我的体力越来越不能控制它想冲出去的欲望，所以这次你们就算不翻出老唱机，我也会想办法来找您的。”孙望诚恳地说：“我知道与您交易必须有交换品，您只要提出要求，我定然尽量满足。”

　　尊添因提嘴脚冷笑：“你没什么值得交易的东西，不过你手里的谱子或许我会感兴趣。”

　　孙望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将手里的谱子递给尊添因：“您拿去，我留着也没用，是自己无聊编的一首歌。”

　　尊添因没接，只冷漠地说：“封你这条咒的方法有，但，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一封，就可能千百年不见天日了，这条咒不消散，你永远只能在黑暗里待着，永远孤寂落寞，你不后悔？”

　　“不后悔。当日我不该自持会写些咒而不以为然随意乱写，才会铸成今天的大错。”孙望后悔地说：“请将曲子拿去，将这条咒封住，不要再危害人间。”

　　尊添因接过乐谱：“那好吧，成交。”

　　第二天，尊添因从外头带回来一只大盒子，绿色，木制，盒子上布满了咒痕。尊添因将唱机放进盒子里，在盖子即将关上之前又问了一句：“你可后悔？”

　　盒子默默无声。

　　尊添因没有再多话，盖上盒盖，用一条粗牛皮绳子反复扎牢，又用毛笔沾了朱砂在箱子周围写满上封印，交予茫月带走。

　　“这样就可以了？”叶耀曙想替茫月提箱子，却发现门口早没了她的影子。

　　“断代歌谱里写的方法，用第三层咒封锁内两层的咒，然后用牛皮绳捆扎，点朱砂做封印加固，最后，交给消咒柜台，等它慢慢自行化解。”

　　“那得多少年？”

　　尊添因耸肩膀：“我说过了，可能是千百年。”

　　“花了你不少钱吧？”

　　尊添因笑：“消咒柜台是民间组织，免费提供服务。”

　　“原来是免费，你还拿人家的谱子。”

　　尊添因大言不惭道：“断代歌谱不用花钱？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因为他有吃咒的举措，也算个名人，所以他的手写歌谱稍微有些价值，否则，是一文不值。”

　　“你说从前的那个女人会是什么下场？”

　　“她写那么恶毒的咒害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听说发碟的第二年，就得怪病死了，这就叫波及。”尊添因拿起桌子上的歌谱，用魔鬼写祝福，本身就是暗不见底的事，除非是想让灵魂如同魔鬼，否则就不要去触犯魔鬼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