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观影》池缘

99、【b站观影】众生(九)

　　「世间恶行皆如诛骨，
　　人人忙退让，
　　为何有人却奋不顾身
　　我反咬，这众生」
　　「社长手指缓慢收紧握住刀柄，镜头上移的他已经做出了抽刀的准备。而他的对面是毫不掩饰的笑着的森，被一贯称之为狐狸眼的眼中冰冷刺骨的杀意闪现，而社长眼中的杀意丝毫不比他的少。
　　过长的刘海遮住了中原中也的眼睛，漂浮的巨大气艇的出入口的风不断向他扑过来。然而下一秒，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失去气息的太宰治出现在眼前，那黑白的色调仿佛彰显着什么不好的预感，就连那白色的机装也只是加深了这种感觉。
　　中原中也缓慢的摘下的手套，就在巨大的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屏幕的月亮前，手套被风不在意的吹飞，中原中也不顾一切的从飞艇上跳下去，坚定到像是从来没有过退路。
　　在几乎看不到边界的白雾之中，他是唯一的黑色，外套都被吹飞也丝毫不显得狼狈，坚定的向下坠落。
　　一直恐惧的大门被打开，中岛敦就站在想要遗忘的记忆面前，他坚定的对着身后的白虎转身，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那句话。
　　「过来，白虎——」
　　最后一秒，三代钻石的影像交替闪过，屏幕上明显的“这众生”就稳稳的落在他们身上。」

　　"这第一句话有点像是阁下会说出口的话呢，这种看上去就文绉绉的似乎象征着真理的句子，和您的形象保持着惊人的相似性啊。"
　　没有消停多久，森鸥外再一次笑意盈盈的对旁边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人发起了挑衅。
　　福泽谕吉视线扫了说话的人一眼。就算明白身旁这人就是在故意刁难他，或者说想要看他生气，但是一直克制得很好的想要动手的冲动在面对这个人是总是会遇到新的考验。
　　也许哪一天真的会再次大打出手也不一定，抛开他们肩负的责任单纯的打一架，但是他们都抛不开。福泽谕吉这样想着突然有些失望。
　　要是能名正言顺的揍这个人一顿就好了。
　　“如果您还不保持安静的话，我会采取必要手段来保证观看体验。”
　　“诶呀诶呀，银狼阁下打算采取暴力来威胁手无寸铁之力的普通群众嘛，这可是太可怕了。”森鸥外刻意往旁边挪了挪，还故作害怕的浑身抖了一下，“我可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而已，连这都忍不了，也太没有容人之度了。”
　　福泽谕吉深深地看了眼这个嘴上没有半个字能信的老男人，他认真的思考起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捅死这个人，实在不行也要堵住他的嘴。再听这个人说几句话，他所遭受的精神污染足以让他失控。
　　幸好另一位当事人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和他旁边的人来一场生死决斗，赢得上风之后就愉悦的转移了话题：“阁下是怎么思考这句话的呢？”
　　“世间的恶是斩不断的跗骨之毒，虽无法彻底歼灭也应当迎难而上，退让是人之常情但是不是正义之道。其中杀戮是最无解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行将踏错。”福泽谕吉摸着自己的配刀，冰冷的触感亦如他使用它时，武力绝不是目的，而是方法。
　　他曾因杀戮而差点迷失自我，那惶然不可终日的处境他一直念念不忘，有空之时就拿来反思提醒自己，不可迷失。
　　森鸥外翘起二郎腿，半眯着那双一贯不怀好意的眼眸，幽暗的紫色折射出纯粹的光，他开口：“以杀止杀未必不是一种有用的方法，恐惧和罪恶一般，最容易刻骨铭心，一旦建立起不容置疑的恐怖极致，那么就算是罪恶也会臣服于最原始的恐惧之中。”
　　“只有恐惧是毫无意义的，充斥着恐惧的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性。如若真到那个地步，也就是世界走向崩塌的开始。”
　　“我当然明白。”森鸥外低低的笑起来：“先代的恶行就是最经典的案例，我坐上这个位置就是为了不让同样的悲剧重蹈覆辙。无秩序的混乱和无秩序的恐惧是罪恶的开端，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遵从一个严苛的秩序，所谓组织就是践行中心理念的工具，首领就是傀儡，是最不能有私情的存在。”
　　福泽谕吉沉声：“森医生，人情冷暖本就是本能，割舍掉本能还留下的部分就不足以称之为人了，不以人道治人无法长久，你应当知道。”
　　森鸥外睁开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他的眼中是沉重的无法被光明刺穿的执念，那份执念和他的皮肉与他身下无形的座位一起化为一个整体，要夺去一部分必然会连着血带着肉。
　　“阁下觉得是不需要牺牲就能坐上这个位置吗？组织的首领哪里还能算得上人呢，不过是机器罢了。”
　　听着这话语，一瞬间仿佛他们并不是身在普通简单的电影院内，而是血月笼罩下的枯林里，那里有一个显眼至极的建筑物，尸块砌成的台阶上血液未干，黏腻的混着泥土沾上他程亮的皮鞋，在下一块砖上更替新的污印，只有台阶之上的王座周围干净得一尘不染，于是所有汇聚在一起的，象征着罪恶的血腥脚印才能在这里留下。
　　“你的想法太极端了，我始终不会认同。”福泽谕吉在枯林血座前转身离开，他不再进行劝说。在这人离开那个架之高处的位置之前，一切言语都将毫无意义，他不可能会放弃坚持那么久的行事风格。
　　曾经从黑暗中抽身离开的孤狼只告诫似的说：“我只提醒一句，不要让这份极端最终毁了你的希望。”
　　在全然的黑暗之中是看不到罪恶的。
　　只有罪恶的积累。
　　只有白才能衬出黑。在黑暗里没有迷失方向的人势必内心渴望着最纯粹的光明。
　　森鸥外眼中映着狼的身影，也映着那条坚定不移的践行光明的道路。他将狼和光关在眼里，勾起一抹微笑：“我当然会注视着希望前行。只要希望不灭，大抵就不存在迷失。”
　　“所以阁下就是想的太多了。照这样说来，您灭了我都还能再挺一段时间，您就应该照顾好自己再说。”
　　“您再不控制言行举止，我可以现在就终结你的性命，也省去不少麻烦。”
　　三言两语间再度针锋相对，只是锋芒皆被收敛，不轻不重地划开能够造成困扰的小伤口，比起挑衅更像是幼稚的找茬。
　　然而在谈话时也不期然想到：离开首领位置之后的森鸥外是什么模样，其实现场就有真实事例不是吗？
　　真实事例摆弄着白大褂，对探究的视线视若无睹，他随意的对旁边的爱丽丝说：“爱丽丝酱觉得呢？”
　　话语不清不楚，但是【爱丽丝】明白，她双手环胸，脚尖摇晃，“恐惧当然是最快的办法，但是很显然不是最好的，不过对于黑手党组织来说很管用啊。扎根于黑暗里建立起来的组织本就更注重实力，其余都是强者和弱者摩擦出的相处模式。”
　　“所以说另一个林太郎就是这一点很恶心嘛，明明就是利益关系还要夹杂温情。”【爱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言语化为利剑往另一个人身上扎，“疑神疑鬼还神神叨叨。”
　　【森鸥外】点头称是，但是他也忍不住苦笑一声，“谁能想到呢，最防备的少年居然连救下的权利都没有了。小孩子脾气还真是不好琢磨呢，但是果然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了。”
　　他想起了孤儿院里的小孩子们，大抵没有人能够拒绝最懂事天真的孩子们，尤其是常年在阴谋诡计里路过的人。那样简单纯粹的喜恶比扭曲的心思好理解太多，待久了也要被同化了。
　　“越是天资聪颖的孩子越是要真诚以待，强硬逼迫是最下等的方式，有些罪恶本不会存在。”【森院长】深吸一口气，“人都是向光生物啊。”
　　黑夜是必然的，但是黑夜里并不是只有黑暗，也有月光与萤火，他从不后悔自己的抉择，但是却心疼起那些毁灭的微光。
　　同样的结果下应该选择更加温和的手段的，有时候应该给那些可能会造成威胁的混沌一些机会不是吗？何况他真的有这个能力给予这种机会。
　　这话被旁边的和他同一个世界的人听到，【福泽谕吉】看上去很惊讶，虽是这么说的，他也仅仅是停留的目光长了几秒而已，然而这种注视着别人长时间的行为就足以证明他的惊讶了，毕竟他是那样注重礼仪的人。可能形容不太恰当吧，但毫无疑问，这个动作他平常不会这样子。
　　【福泽谕吉】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又有些犹豫，这犹豫的模样，仿佛他做下的决定不是要说话，而是要抉择下一秒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
　　最终他还是搭话了，“这是你在成为孤儿院院长之后得到的新的领悟吗？”说实在的，他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变化，但是却没有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他对这个人有什么偏见，而是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才知道这个转变有多么难得。
　　“或许是的呢，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你会选择赞助我们这个贫穷而弱小的孤儿院吗？实话实说，现在的经营状况可是有些堪忧的啊。”【森鸥外】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人，虽然面前的人神色眉眼语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他很清楚，这个人正在思考。
　　他有些乐了，明知道可能是随口敷衍的话，但还是认真的思考了吗？就是这一点让他移不开眼吧。
　　【福泽谕吉】在思考里还抽空撇了一眼面前言笑晏晏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敷衍的成分很高，但是既然能用这个当做说辞，那么想必平常是真的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撇开其他不谈，就算他再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他名下孤儿院里面的孤儿都是无辜的。不管这个人的吃穿用度怎么样，孩子们总归是吃的越健康越好。
　　“这件事我会考虑清楚的，在我调查了你们的经营状况之后。”【社长】最后这么说道：“儿童的教育是必须要重视起来的，虽我仍对你的教育方式持有怀疑，但倘若你真的有想要抚养他们成长的意图，这就是一件善行。而善行理所应当被支持。 ”
　　“就算有人可能借着这个善来行凶作恶？”
　　“那也要坚定的支持善行。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
　　【福泽谕吉】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把披荆斩棘的武士刀，就像是他的佩刀，“善被利用也不是善的错，而是恶的诡计。如果一个社会失去了继续为善的可能性，那么只会导致恶的猖獗狂妄。”
　　“但是人善被人欺这句话并不是一句虚言，而是现实的真实写照。”【森】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但是那头发怎么也压不下来，就像那些年他看到的那些除不尽斩不断的恶行，“善行得不到保护就是现在的困境。”
　　“我们所努力创造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吗？一个可以无负担帮助别人的世界。”【福泽谕吉】说，“惩恶扬善，只行其一是不可的。”
　　【森鸥外】看着他严肃正经的表情，突然歪着头，笑的很轻松，“嘛嘛，或许你是对的，但是我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我就不管了。”
　　他无视那个人一瞬间想要把他丢出去或者塞到哪个旮旯角落里的眼神，偏头对着【爱丽丝】笑的更加快活，“惩恶扬善太麻烦了不是吗？做好一个都头秃诶，还好有人在做，我们只要时不时搭把手就好。”
　　【爱丽丝】也勾起了嘴角，“扬善这件事情不符合黑手党，有人做了确实轻松不少就是了。林太郎还是看重他的哦。”
　　“嘛，只论能力的话，我当然相信他。”【森】看着屏幕，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在那条不适合他走的道路上，有人坚定不移的走了下去。路的尽头分出了两条道，他走了这边，幸好有人走了另一边。这样的话，无论怎样都能通往最后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