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吃香菜星人震怒 ...
-
她坠落在地，在地面上盛开一朵最绚烂的血之花。
玫瑰枯萎，蝴蝶坠落，麻雀倒在一片血泊，天上的星星划过一道金光，不见了。
一如那个孤独的陈菀。
[检测到NPC陈菀死亡，诅咒解除，现结束游戏“克鲁小镇”。]
在女声响起的那一刻，副本世界里的时间静止，周围的一切都扭曲成颜色各异的色块，然后形成门的形状。
回归现实。
而在副本世界线内部，一位脸上带着神秘微笑的青年哼着欢快的歌，轻松地向着陈菀坠/楼的方向走去。
就算玩家退出，不再介入游戏，每个副本也会按照自己的发展规则，以玩家对其造成的影响为既定轨迹，继续运行下去。
于是他就看见，那里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夹杂着窃窃私语和议论声，甚至能看见手机闪光灯的骤闪，他走近了。
“不好意思，请让我过去~”带着笑意的温和男声传来，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侧目而视。
许是他脸上的笑容与此等惨状不符，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不耐烦地回头看他。
“小伙子，你就别看了。死了个姑娘而已。”
青年笑意不变，“我知道。我来‘处理’她。”
“....？”
什么是处理？你又是谁？
壮汉的话没有说出口，青年从兜里掏出了什么向空中一扬，瞬间副本时间闪黑一秒，青年嘴角弯起。
“我是你们的创世神。”
下一秒，世界恢复正常，地上的血迹不复存在，人群一哄而散，一个青年哼着歌，手上推着担架车。白布没有把车里的人完全盖上，但即使这样也没人在意这幅怪异的场景。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白布下的人身体边缘正在逐渐淡化，从指尖开始坍塌，碎落，最终消失。
青年心情很好地等待着，直到白布平平整整地落下，他突然收到一条来自主控制中心的提示。
NPC申请回归？这还是第一次有NPC在恢复记忆后主动延迟离开。
有点意思。他思索了一会，随后通过申请。
[*&%￥&@34%#!4陈菀，被下放入副本：颠倒学校。]
·
[恭喜玩家14477，14478，14479，18374号通关游戏。]
[美术馆还在照常开着，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进去的人仍然寥寥无几，墙上多了一副叫做“坠落”的画，画上跌倒在地的小人身边氤氲出大片的红。]
[陈菀的狗有了新的主人，她的母亲和弟弟照常生活着，陈菀已经开始被人们遗忘。]
[达成成就：只有主角受伤的世界]
[因关键NPC死亡，现关闭副本“克鲁小镇”。]
[因玩家未发现隐藏任务，游戏奖励减半。]
[游戏结局为 ：Sad Ending]
冷漠的女声机械音顿了几秒，开始报出一连串游戏奖励。
[每位玩家获得游戏币x100。]
[本次游戏无MVP玩家，故MVP奖励作废。]
[玩家14477号获得道具：陈菀的画]
[玩家14478号.....]
[......]
林彦白打开个人面板，看见“成就”那栏里，“只有主角受伤的世界”变成了金色，他向下滑，至少有几千条灰色的任务没被点亮。
这游戏到底有几个副本啊....
他找到道具一栏，查看起刚刚道具的介绍。
[名称：陈菀的画]
[介绍：只是一副平平无奇的画，也许可以用来困住人也说不定。]
[类型：防御（共防御、治疗、进攻、辅助4种。）]
[等级：B级（道具等级最高为S级，最低为D级。）]
李博他们几个也都获得了不同的道具，林彦白没特意问，他比较在乎的是，游戏系统没有念王恒的游戏编码。
杨轩的编码是18374，这他们是知道的，但王恒的14480却没被播报，是游戏bug吗？
[新手关通关进度：66％]
等女声念完一串游戏相关的话，色块扭曲的门里放出白光，他们几个踏入门内，从副本回到游戏大厅。
已经通关了一个副本，这个副本几人的接受能力明显提高了不少，没有人因为陈菀的死受到太多影响，只有林婷问了一句。
“她们只是NPC，对吧？”
“嗯。”
不知道谁应了一声。
林彦白转头看向杨轩：“要一起组队吗？”
杨轩没犹豫，点头答应了。
等绑定好队友，杨轩摆摆手便直接下线了。林彦白和其余人告别，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放下身上沉的要命的包，林彦白转身去看墙上的表。
距离他从游戏中进去时只过去了短短几分钟，目前来看进入游戏时时间是静止在那一刻的。
之前一直在副本里过夜，睡得根本不安稳，这下回到了自己家，他几乎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被一个电话吵醒，他才发现他从离开游戏时的下午五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
整整十二个小时。
林彦白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李博活力满满的声音。
“白哥，来不来吃火锅？”
“你要是想的话，我把杨轩他们几个也叫来。”
林彦白答应了，穿好衣服，打车去了李博发来的地址。
是一家小有名气的火锅店，他之前在某个视频平台刷到过，以“古韵之风,古铜色调的装饰风格”大做宣传，如今在这里看，倒是真的不错。古色古香的店走进去却呈现出一片亮堂喜庆的红色，火锅的香气直冲着脸上扑，还没等走进去就听见喧嚷的人声和小火锅上油烟机的震动声，夹杂着盘子筷子的叮叮当当，一瞬间就让人感到热闹。
林彦白由服务员领着走到李博订的239号桌前，看着向他摆手的李博和锅里不断飘出香味的王恒，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这家店好就好在不是那种大锅，每个人都在各自面前有一个独立的小锅，清汤麻辣自己决定。林彦白要了骨汤锅底，在锅底持续升温时点好了所有的菜。
等沸腾了，杨轩挽着林婷进来，她倒不那么矜持，惊呼了一句好香就开始拿着菜单点点点，她锅中红色液体翻涌，李博只是探头看了一眼，就被辣的直咳嗽，“不是你点这么辣啊？”
“辣点怎么了？”杨轩把点的一盘羊肉片倒进锅里，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辣汤，“我很能吃辣的。”
林彦白去调料区舀了芝麻酱腐乳汁，和耗油蒜蓉一起拌匀，回来的时候肉片煮的恰到好处。
王恒从始至终都把头埋在自己的清汤锅里，重复着吃肉下肉的动作。
李博单独花3块钱点了一小盘香菜，连掰都没掰就往锅里下。
在拌调料的杨轩闻到一股浓浓的香菜味，她抬头，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
“你....爱吃香菜啊....”
她面容呆滞。
“嗯，对啊。”李博用筷子把香菜往锅底怼了怼，在盘里挑出一根比较新鲜的递给她，“你也来一点？”
杨轩头摇成拨浪鼓，把那根香菜推回去。
“我特不爱吃香菜，你不觉得香菜味贼大吗？”
林婷看着把肉片卷香菜炫进嘴里的李博，“个人爱好不同吧，你不也爱吃辣锅吗？”
杨轩接受了这个解释，把锅里所有肉片捞上来开始埋头苦吃。
因为是自助火锅的缘故，取菜区的菜品意外的多，林彦白去挑了几样没怎么见过的试着涮了涮，味道不错，随即他就看见王恒端着两个堆满甜食的盘子摇摇晃晃回到座位。
“你...吃得完吗？”林婷好心道，“要是拿多的话我们帮你分担。”
王恒道了谢，给她挑了几块看起来粉粉嫩嫩的小蛋糕，然后拿起筷子向食物发起进攻。
5分钟后，顶多7分钟，刚刚他面前一整盘的甜点只剩个沾有些许奶油的盘，还有装布丁的塑料杯证明它们的存在。
林婷刚刚吃完一个粉色蛋糕，她抬头看看又去拿甜点的王恒，怀疑王恒可能有两个胃。
最后打扫了一下桌上剩余的食物和菜，几人非常默契的选择了AA制，临走的时候林彦白提醒他们后天进游戏，他们都表示知道了。
林彦白带着一身羊肉片的香气回了家，简单洗了个澡，他站在桌前，好像在发呆。
“你怎么回事？”
看似自问自答，但是马上他就恍惚了一瞬，缓过神来，桌面多了一张米黄色的便签纸，上面潦草写着几行字。
“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欢这个游戏，它能让我感到久违的畅快，要不是因为我就是你，我都想自己进这个游戏好好爽一把。”
自从母亲失踪，林彦白经常性感到眩晕和记忆的片段缺失，高三时最为严重。他起初以为是疲劳过度去医院检查，结果却查出来了这个人格。
“你这个病....建议你去精神科看看。”内科的老大夫把眼镜举得老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你可能不单单是简单的疲劳过度，具体的你还是去心理精神科的诊室看吧。”
他按大夫的话去了，直到这时，他还坚信自己只是熬夜熬多了导致的失忆。
精神心理科的诊室放着轻柔的音乐，淡淡的熏香缭绕在周围，并不让人讨厌。
他等了一会，不自觉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面前的桌子上没有任何尖锐的物品，摆着一些毛绒绒的玩偶，初来的不安和紧张在无形中消散了不少。
很自然地，医生从旁边的门进来，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填完表格后，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她拿起林彦白的病历档案，问了几个问题。
“最近除了间歇性失忆还有别的病状吗？”
“有的时候...感觉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就好像不是属于我的情绪。”
“请问你之前有过创伤性经历吗？”桌对面的女性推了推茶色眼镜，用尽可能最小心的言语问出这个使很多人被迫回忆起最痛苦经历的问题，但纵使她再小心，还是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眼神黯了一瞬。
“我的妈妈...失踪了。”
“大概在我初中的时候。”
“爸爸很早就和妈妈离婚了，听说已经和其他人有了孩子。”
“可能是作为婚内出/轨的报复，他死于车祸。”
少年的身高已经不亚于成年人，此时的他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平静，可是当他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大夫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割裂感。
大夫安慰了他几句，又浅浅问了他几个问题，随后写好诊断书交给他，叫他到药房拿药。
他去了，等他取完药回了家，摇摇手里轻飘飘的白色奥氮平药盒，记起医生的叮嘱。
“一天一次，一次一片，也就是10毫克。”
“千万要记住，可别吃多了。”
林彦白撕开药盒，挤出两粒药就水吞下去，又不厌其烦地取出剩下的药，装在空的维生素小瓶里。
等了几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水杯，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惊慌，担忧，还有无能为力。
一种孤身一人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从初中他母亲失踪时开始出现，一直持续到高三。
直到高三，高考的巨大压力和这种他想改变却无能为力的脱力感被一个叫做目标大学的东西搅合在一起，以失踪的母亲作为养料和催化剂，滋生出他的另一种人格。
一个心理阴暗，喜欢刺激和疼痛，却偏偏能够很好控制自己的林彦白。
“他”代替他通关了第一二个副本，真正的林彦白几乎全程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那些NPC的故事，感受着不属于他的陌生情绪。
可能是近期加大剂量的奥氮平起了作用，他在第二个副本里稍稍夺回了一部分身体的控制权，趁着这个机会吞下了药片。
他一直知道自己可以和副人格对话，虽然目前尚未明确，他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事。
他曾经上网搜过相关资料，一个人的几个人格不会知晓彼此的存在，但他完全是个特例。
另一个人格对他的行为习惯一清二楚，甚至在他吃药时加以阻拦。
“你一直在吃药，你是想杀/死我吗？”
“我们记忆共享，我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你我本是一体啊。”
“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米黄色的便签纸上，又多了几行字迹。
它们来自同一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不吃香菜星人震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