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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人不能白打 ...

  •   当他们回到院子里时,跟离开时的情形截然不同,小楼前的空地被十几个野蛮汉子霸占了,一个个横眉立目,凶相毕露。

      在石头凳子上坐着个魁梧的男人,他穿着长裤汗衫,叼着烟,敞着怀,斜着眼,腰间扎着巴掌宽的牛筋皮带。看这家伙坑蒙拐骗的坏事没少干,得了不少不义之财,脖子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链子,十个手指有九个戴着大个的金镏子,唯有一个没戴,应该是留着掏耳屎的吧。

      “看你们俩还敢刺毛撅腚不?也不到街面上扫听扫听,谁敢在你五爷面前叫号拉硬?撒泼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流氓头子蔑视地瞅着石桌旁的两个人。

      那两个跪在地上的正是杜彬和滕科长,这是又到哪里喝小酒了,脸红得似两挂刚出膛的猪肝,也许是被人扇了嘴巴,还不止是两三下,愈加得紫红紫红啦,还臃肿了许多。

      “小子,这回知道好歹了吧?敢让金五爷滚蛋,我看你们是不想活啦。”

      “服不服?”

      是两个打手从后面掰着他俩的胳膊,疼得小杜和科长龇牙咧嘴,连声求饶。

      金老五用刀子拍着科长的头顶,“是你把吴老二的胳膊掰断的吗?看你这身囊膪、这岁数,不像。”

      “五爷,不是我,我姓滕,‘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的滕。我仁义,从小就没打过架,我不在这里住,是来串门的。”总务科长忙不迭地澄清着。

      “还文绉绉的,我学习不好,读不懂范仲淹的《岳阳楼记》。”看来他不是个不通文墨的粗人,接下来又去拍那打着饱嗝的科员,“这小子喝得不少啊,魏老三,你不用使劲掰他,可别让他吐喽。喂,小子,瞅你这玻璃体格,白白嫩嫩的,也不像个蹬洋车的,快说,蹬洋车的住在哪屋?”他用眼睛瞅着停在院门旁的三轮车。

      “呃逆,五爷,我一紧张就爱打嗝,放松就好了。”小杜长嘘着气尽量安抚着自己,“不是我,我拉不动车子,人也不是我打的,我和科长刚小酌回来,什么也不清楚。莽撞了,我们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就跟你们吼,莽撞了。”他倒是比上司镇静不少。

      流氓头子大声嚷着,“别废话,说!那是谁的洋车?他口口声声说是大毒枭的邻居。你是知道啊,说不说?不说也把你的胳膊掰断喽。”他恶狠狠地威胁着,掰胳膊的手下很是配合,立马加了力道,疼得杜彬“啊啊”直叫。

      “住手!放开他。”胖厨娘看不下去了,依着仗义的性格挺身而出,大吼一声冲上前去,“你们找的是我弟弟,他见义勇为有什么错?臭流氓,不要脸,把人打成那样,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

      金老五一点儿都不动容,在江湖上经历的阵势多啦,有种大将风范泰然处之,“我们除暴安良,教训毒贩子有错吗?你是打人那小子的姐姐喽,他人呢?有种把他叫出来,我们会会,不会是缩头怂了吧?我手下的弟兄可是被他打得挺惨啊,骨头都打断了,不能打完人不负责吧?”

      “教训贩毒子无可厚非,可不能滥用私刑啊,可以报官由政府惩治他嘛。把人打成那样,眼看着不行啦,我内弟大君挺身阻止暴行不对吗?”董老师赶忙为媳妇助阵。

      “你们两口子真是倒打一耙呀,你舅子是助纣为虐,毒贩子坑害人就该不得好死,人人皆可以诛之。”流氓头子见他们两个一齐跟自己喊,顿时也提高嗓门大吼起来,“把你弟弟交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手黑,把你这房子一把火点喽。”

      女人毫不畏惧地冷笑着,厨娘也是见多识广之人,酒楼里人来人往,什么人没见过,“你们来晚了,大君他已经走啦,想找他霉头的人不止你一个,这下你们可都要失望了。”看得出来,她对让弟弟出走的决定很是庆幸。

      金老五先是愣了一下,瞬间恢复了老谋深算的神态,“跑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父债子还,弟债姐还,你弟弟闯下的祸,你这当老姐的就代他受过吧。我们先算算吴老二的药费,我也不讹你,给你打个折,就拿二百块现大洋吧。”

      还未得董家两口子给予反驳,流氓头子挥手制止,“我还没说完呢,那只是吴老二的药费,他这回受伤是什么活也干不了啦,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得吃得喝吧。养病这些日子的生活费也得你们出,还得拿二百块吧。还有其他几个弟兄也被你弟弟打伤了,也得看病啊,你们还得出一百块大洋,一共是五百块钱。”

      “你们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不是我小舅子舍身取救,老石头当时就被你们打死了。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是你们打大君他才还击的,无赖!这些钱我们不会给的。”老师义正言辞地评着理。

      “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给脸不要脸,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是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啊。”被人家当场拒绝了,金老五勃然大怒,当即命令道,“兄弟们,给我动手!把她家给砸喽,把值钱的拿走。明天我们还来砸,还来拿,一直砸到你们交出五百块钱为止。”

      那十几个地痞流氓呼嚎一声,撸胳膊挽袖子直奔董家,就要把房间砸个稀巴烂。

      “那谁谁谁!你们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难道真要当土匪啦?”一声断喝把行凶者镇住了,打院外闯进来几个黑衣警察,为首发出质问的正是汤巡长。

      金老五把半截烟啐在地上,满不在乎地看着来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汤六子啊,怎么有要紧的公事吗?劳你大驾出来巡街呀。”

      “是五哥呀,你怎么越活越没出息了?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来。这里是我的管片,你来聂家花园胡同闹,明摆着没看得起我,不给我面子呗。”嘴里喊着五哥,可一点儿看不出尊敬的意思。

      流氓头子嗤了一声,“老六,我当然没你混的好喽,你是梧桐树上的凤凰,我是斗败的鸡,你是靠身上的黑皮吃饭,我得靠拳头打拼。谁要是敢拦着我发财,不管他是谁,就是亲娘老子也得给五爷滚蛋。”

      “没人惜得挡你发财,你要发财,也得遵法律守规矩呀,光天化日之下又打又抢的说不过去吧?都散了吧!散了吧。我们当差的也不容易,就别再给兄弟找麻烦啦。”汤巡长驱赶着聚在董家门前的流氓们。

      这一目中无人的举动让金老五看不下去了,“汤六子,我就是看不上你假门假事的样子,在警校时你就是这个熊色,给你个鸡毛,能当令箭使。你看看,东四省哪个官老爷不贪不占,不嫖不赌,不贪赃枉法。就你遵纪守法,你守的是哪门子法?是响马出身大帅的,还是那个花花公子少帅的。你个巡长连警官都排不上,累死累活十几年有人说你个好吗?充其量就是个巡街的大头兵,拉在路边没味的臭狗屎。不要自欺欺人憋憋屈屈地活啦,率性点儿,做个爷们,学五哥这样,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这一番讽刺正扎在对方的要害处,“我是没出息,一个臭巡街的,你好?自不量力,玩砸了吧,这身皮都让人给扒了,成天坑蒙拐骗、敲诈勒索,早晚碰上硬茬,撅了你这根搅屎棍。来呀,把这十几个扰乱社会治安的家伙带回派出所,关上几天看还拔梗梗不?”他带来的几个巡警提着警棍呼啦冲了上去。

      “好,汤六子,你不念旧情,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院犯毒的老石头是我打的,没打死算他捡着。这家的小子一个穷拉车的,逞能拉偏架,还打伤了我兄弟,管他姐姐要医疗费不过分吧?今天这五百块大洋我是拿定了。”金老五也不示弱,手持匕首挺身而起,“退后!都他妈不想好啦?看谁敢太岁头上动土?我让他死全家,绝户,都扔到新开河里喂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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