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逆定理》馄饨包饺子

8、NO.8 中毒

　　“唔！”
　　胸口被压得生疼，我喘不过气。我的身上缠绕着层层叠叠带刺的树藤，被牢牢禁锢在突然生长成一幢大楼高的樱花树上。这棵树居然就是先前最安全的那棵，就是因为安全，所以我们才没想到。
　　——没想到，它竟然是所有闹剧的中心。
　　绿色在树根周围聚集，星星点点的荧光慢慢汇聚，钻入树根。那些是亡灵不甘的留恋，是生命被生生剥夺的怨恨，是无辜者被夺去的灵魄。全部被这棵树当成了养料来壮大自己。
　　每钻入一点，我就觉得树藤变得更繁茂。绕在我胸腔和脖子上的树藤都长出了紫黑色的叶子，叶子边沿是锯齿状的，几乎快割到我的动脉。
　　“爱！”
　　树下，天狼哥哥、朔瑾、可瑞亚抬着头望向我。他们个个都风尘仆仆的，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树根的周围有一拳荆棘一样的东西，密密麻麻，还在蠕动。他们无法靠近。
　　天狼哥哥上前，朔瑾抓住他，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仅凭唯一的意识，从他们的神情判断，也许他们在争吵。
　　真糟糕啊——
　　我又拖了后腿。
　　被“树元之火”灼烧过的手心很疼，仿佛要钻出什么东西一样。我没办法抬起手，因为整个身体都被牢牢缠住了。
　　我为什么会被缠住呢？
　　我看了看腕间的表，在天狼哥哥离开大约一刻钟左右，困意又再一次向我袭来。不安、焦躁、害怕也同时向我袭来。
　　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往日的鸟鸣，没有来公园的人——时间被静止了。
　　四周是战后的荒凉，眼前一个深邃的裂口不知道通向哪里。这种孤独感仿佛世界末日侵袭后，只有我一个人存活一样。
　　在我快睡着的时候，这棵樱花树颤动起来。我惊异地起身看着它，它正在长高。我反应过来，后退着离开，脚腕却被突然间的作用力一把提起。我被呈一个抛物线形状撞到树干上，这一撞，我几乎晕厥。头很眩晕，身体很疼。眼睛越来越朦胧，只能看着自己随着树干越升越高，被树藤缠绕起来。
　　“爱！”天狼哥哥喊着我的名字。突然间树藤动了一下，胸口更闷了。
　　“唔......”我皱起眉头，握在手里的项链往下掉落。
　　树藤动的越来越剧烈，最后蔓延到我的脸上，我彻底无法呼吸。
　　胸口好闷，难受......
　　“爱！”
　　天狼哥哥在叫我吗？我分不清声音是谁的，胸口好闷。
　　“咻——啪！”
　　我听到弓箭戳进树藤的声音，覆盖在脸上的树藤缓缓消失散成光点。
　　“咻——”又是一声，手上和胸口的树藤也断裂，掉下去。
　　我开始大口喘气，意识也有了恢复。可瑞亚手里握着和朔瑾差不多的弓，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我的手可以动了，摊开手掌，我发现疼痛的手掌中心长出一块黑斑，就像烂掉的苹果一样。
　　天狼哥哥砍着荆棘，朔瑾忙帮防御四周躁动的树藤，可瑞亚则一边帮着他们两人，一边替我消除身上的树藤。清醒了点之后，我注意到，地上的荆棘都是长了眼睛的，显然有生命。当我看见荆棘突然扑向朔瑾，张开嘴巴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荆棘，而是一种怪物。周围都是，连半空中也是，所以天狼哥哥才无法飞过来。
　　他们没注意到脚下越来越清晰的影子，在上方的我却能清清楚楚看见。
　　“注意下面！”我竭尽力气喊道，可惜，他们还想并没有听见。
　　“下面！”我不停喊着，终于可瑞亚听到了我的喊声，往下看，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她低头一刹那，血盆大口从地下猛然跃出，将他们顶到空中。天狼哥哥旋了个圈，稳稳地站在空中的荆棘上，朔瑾和可瑞亚则分散在怪物的另一边，天狼哥哥的对面。怪物的目标只是天狼哥哥，它径直朝天狼哥哥飞去，一口吞掉了他。
　　“天狼哥哥！”
　　我身体前倾却被勒得生疼。
　　也仅仅是在这一瞬间，怪物的嘶吼声响彻云霄，我想捂住耳朵，但是只有一只手能动。刀光从怪物的脑袋中闪出，它的脑袋瞬间四分五裂。身体沉重地下坠。
　　原以为结束了，天狼哥哥转向我，但他的身后——
　　“身后！”
　　“！”
　　空中的“荆棘”从背后冲向毫无防备的他。
　　“殿下！”
　　朔瑾跳过去，另一根荆棘将他甩了开。可瑞亚想去帮忙，不料被困在几根荆棘之中。
　　我的汗水沿着下巴滴落，胸口又开始剧烈的疼痛。树藤不知不觉又开始生长了！而且更紧。
　　先前被天狼哥哥斩杀的怪物正在消失，化作黑烟被吸进树干里。
　　我的呼吸又变得沉重，眼前一黑。忽然，一点点红色慢慢升起，。
　　——项链。
　　掉下去的项链浮了起来，闪烁着红光。它自动套进我的脖子里。
　　正当我想弄清楚为什么的时候，我听到了液体飞溅的声音。惊惶的我抬起头。幸好，不是他。
　　绿色的液体飞溅很厉害，连我的衣服上也沾到了。天狼哥哥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凶狠的眼睛像只饿狼。剑从怪物的嘴一直划到尾部，怪物爆裂开。朔瑾也已经能解决掉那只怪物，可瑞亚依旧有些难脱身。在交换眼神后，天狼哥哥和朔瑾达成协议，他救我，朔瑾援助可瑞亚。
　　在过来之前，朔瑾射出三支箭，替我解决了多余的树藤，唯独留下支撑重力的那根，防止我跌入荆棘中。
　　那给人安全的黑色，终于再一次来到我的身边。
　　“爱。”他保持着凶神皱起眉头却又添了几分柔色。
　　“天狼哥哥......”
　　他的衣服很破，露出布满伤口和疤痕的身体和血迹斑驳被弄脏成为灰色的绷带。当他割断最后一条树藤，我们即将脱身，我的手心隐隐作痛起来，紧接着，内脏也开始灼烧般的痛。
　　“爱？”天狼哥哥抱着我，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很惊讶的样子，他伸出手触碰我的脸。我所感受到的不是温柔的触感，而是火辣辣的痛，被腐蚀般的疼痛。
　　“你的脸......”
　　我不知道我的脸已经开始溃烂。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黑色扩大了，连手臂上也有。
　　“天狼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那一刹那，我联想到了“死”这个字。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身体渐渐溃烂、萎缩。被疼痛包围，我所能想到的只是死，这几天在我眼皮底下死掉的人太多了，也许也包括我自己。
　　天狼哥哥横抱着我，飞到地面上，划下一片结界。见到天狼哥哥铁青的脸色，朔瑾和可瑞亚速战速决，先后退了过来。怪物也没有追来。
　　“怎么会这样？”朔瑾道。听他的语气，似乎我很严重。
　　“是树毒......她碰了我的伤口，我以为会没事的，为什么......”
　　“殿下......”可瑞亚握住他的肩膀。
　　“果然，我是要死了吧。”
　　“不会的，别瞎说。”天狼哥哥的声音很柔和，但也只是安慰罢了吧。
　　其实此刻面对死亡我反倒很泰然。爸爸妈妈不会知道我死了，也没有人会怀念，我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是天狼哥哥说的，彻底消失。
　　“我会救你的。”天狼哥哥在我的耳边，声音低沉，我听出了一丝绝望。
　　“殿下，她的毒已经侵入到肾脏了，恐怕......”
　　“住嘴！我一定会的......”天狼哥哥吼了朔瑾，声音越来越低。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对于他来说我算什么人，如果是朋友也应该是挚友吧，因为他竟然为了我哭了。
　　我想说话，喉咙却卡卡的，说不出一句来。
　　“呵呵......”
　　在这种应该悲伤地情境之下，想起一个不和的音调。一个陌生的笑容。
　　天狼哥哥、朔瑾、可瑞亚同时警觉地抬起头，天狼哥哥搂了搂我，我努力也将目光投向他们看的地方。光芒四溢，一片金色。
　　一个人影站在高高的树顶，银色的长发遮挡住了半张脸，去没有遮住金色的眼眸。他眼里泛着冷光，嘴角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手里把玩着一根羽毛，洁白如雪。而他背后的翅膀——
　　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白得发亮。
　　“艾斯威尔。”
　　天狼哥哥的嘴唇动了动，我听到了这轻微的一声。
　　艾斯威尔，就是他啊。那个长着白色翅膀的美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