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妄想》青河三千

4、第 4 章

　　她打算去北京前，把她以前的鬼画符给补好，初中她妈为了培养她的兴趣买了很多毛笔，让她练习书法，有一次她搞得满身都是墨水，桌子上墙上溅得到处都是，她怕极了，黑头花脸的去敲游桦家的门，游桦开门的时候惊呆了，他一只手扶着门 ，另一只手伸出两只手指拧着她的衣角，将她从头看到脚才皱着眉问：“你怎么弄成这样?”

　　她衣服是到处都是墨迹，脸上都是花的，被他这样一问她“哇”地哭了出来，她妈妈脾气不好，生气起来很吓人，她怕得要死，回来要是发现她干得好事肯定会把她抽得皮开肉绽，云想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游桦皱着眉看她将脸越擦越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放下来：“别哭了，站在这里等会我。”

　　游桦进屋拿了他自己的毛巾给她擦脸，反复洗了好几遍才给她擦干净，凑到她脸前，盯着看了一小会儿，他们隔得很近，仿佛鼻尖都要贴在一起，云想愣愣地观察着他挺翘的睫毛走了神，游桦突然轻笑了一下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头：“都擦干净了，你带我去看看弄成什么样了.”

　　她就这样，一移一移地慢吞吞地将他带到她的房间，当游桦看见那一屋的狼藉他沉默了，她的房间有一面墙都是书架，书架和书桌是一体的，现在那个长长的书桌上一滩一滩的墨水书架溅得到处都是，邻近书桌的那面干净的墙也溅了很多墨点，他惊讶的看向鹌鹑状缩在一旁的云想。

　　“先把卫生搞干净，再想办法弄这面墙。”游桦对她说，云想正要去厕所拿抹布擦桌子，游桦拉住她：“你先洗干净，把你这身衣服换了，这边我来弄。”云想沉默地点头，低着头勾着身子往门外走去，大概是过于心虚整个人没精打采也不敢正眼看他，垂头丧气地自己清洗去了。

　　游桦很想叹气，这丫头估计开慧晚，学上到初中了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做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老闯祸。他用抹布小心地擦洗桌面，避免墨汁又移到别的地方，换了一遍又一遍水，擦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把那些墨汁擦掉，但是墨渍渗透到了木材里留下了印子，游桦上网查了查用柠檬汁加热水擦洗又去掉了一部分还是留下了一点怎么也擦不掉了。

　　云想换好衣服，把那几件衣服毁尸灭迹才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外伸着头看他，今天的游桦穿着一件白衬衫，少年还没有张开，即使眉宇间尽显冷淡也是一副圆润可爱的模样，他执笔沾了点水听到门外地动静看向她：“我有个主意，等会你妈回来我给你担着。”说完就下笔了，他用毛笔点下竹叶，又一笔过去画上枝条。

　　云想极其害怕她震惊于游桦的胆大，又敬佩他的果敢，她就站在他身后呆呆的，游桦画得很细致，他从小就开始学画画，最擅长油画对色彩很敏感，水墨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试一试又未必不行，这一画下来就是几个钟，云想陪着他腿都站疼了，她又不敢自己坐自己去玩，只能盯着他和墙面看，她的视线在墙面和游桦身上徘徊。

　　画已经快要完工，云想被他的才华所震撼，同样十几岁的年纪，她用毛笔是鬼画符，游桦用毛笔就是笔底春风，这就是人与人之前的参差吧。

　　“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游桦手下不停，依然仔细地画着，他还要设计轨迹把那些污点都盖住。

　　云想连连摆手：“没。。没。。。没 ，我就是在想你好厉害。”

　　“我幼儿园就开始拿笔画画了”游桦笑着看她他手里拿着云想的那只毛笔笔尖还触在墙面上，云想一下子花了眼，十几岁的云想脑子里没有什么虚华的词句，只知道心里一个又一个卧槽，傻傻地盯着游桦看，今天的游桦好像沾了金粉，发着光好看又耀眼，也就是那个时候游桦成了云想心里的天仙，高不可攀，宛若神殿。

　　后面云想她妈回家对着半面墙的水墨竹林赞不绝口，第二天就给她报了绘画班，云想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她妈望女成凤什么都让她学，她什么都会那么一点点，不出众也拿不出手，大概是那天被游桦的操作闪闪瞎了眼，也开始认真地拿起了画笔，但是她画画属实没有天赋，她想起游桦的时候就想在墙上画点什么后面空的那两面墙都是她的鬼画符。

　　云想盘着腿坐在墙角，她每每看到那半面墙的竹子她就会想起他仔细画画的样子，逝者如斯夫，一下子就过去十来年，从隔壁小孩到隔着课桌走廊到隔着人海屏幕，他们一下子远了又远竟遥不可及起来。

　　“吃饭~”李鸣在厨房大声地喊她，云想应了一声放下画板，她先打了草稿到时候再画到墙上把她原先的失败品都盖住。

　　她去洗了个手，笑嘻嘻地拉开椅子坐下，一桌子好菜，白灼虾，黄豆焖猪蹄，酸菜肥肠，红烧鱼，土豆丝：“妈妈今天什么好日子这么多菜，还有客人啊。”李鸣正巧端了个汤出来，是云想最爱的肉沫汤，李鸣白了她一眼：“你是等着我给你喂吗?自己盛饭去。” 云想又乐呵呵地自己去厨房盛了两碗饭出来。

　　“你七八点钟把你妹接回来，今天周五”

　　“哦”云想一心吃饭，她妈又跟她说了很多话她都没听太清“跟你说话呢。”她妈瞪着她。

　　她抬起头一脸茫然，嘴角还沾着饭粒无辜道：“怎么了妈妈？”
　　她妈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她女儿一吃饭就专心极了，完全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云想很是莫名，实在是她说的话题她都不感兴趣，妹妹的成绩 ，父亲的姐姐说的各种话之类的事情都不是她能操心的事情，她在家里向来没有话语权。

　　“食不言寝不语妈妈”云想放下筷子敲了下碗：“再说，现在讲这些都没用啊。”

　　李鸣顿时脸色铁青，云想看了母亲的脸色知道她生气了，便摆起一副笑脸笑呵呵道：“人家就是嫉妒我们一早就在城里买了这个两百平的房子，现在房价涨得多快啊，还是妈妈你有先见之明，之前她们都不赞同，是您力排众议才有我们的今天啊！太睿智了。”

　　“就你贫嘴”李鸣顿时被说到心坎上喜笑颜开，笑完不忘給她上眼药：“你也得加把劲儿，对面那楼的谢玲原先成绩多差啊比你烂的不是一点半点现在都保研了，咱们楼上那男孩大学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不说别人你看看人家游桦自小成绩就是一等一的好又是市状元，现在发展一片大好，你以前跟人家天天一块混怎么没学到人家半点好，整跟玩的多好呢天天跟人屁股后面现在人家发达了看都不看你一眼。”

　　“不是，妈，你咋老拿这些事来说事呢，还有能不能别老提我们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不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嘛，我保证再努力一点就是了，我的新书都快三刷了你等着我一血前耻”

　　云想拿纸擦了擦嘴，经过她妈那么一打岔她已经饱了，等会等她妈把饭吃完她就自觉地把碗收起来去洗碗。

　　洗完碗她又回房间画墙，她有了新的设计灵感，画一幅游桦版敦煌飞天，她先打版用颜料划分区域将那些鬼画符计划好怎么盖住，再开始画，她小时候对画画一点兴趣也没有，后面遇到游桦就在想怎么会有那么耀眼的人，忍不住追随他的脚步，可奈何她没什么画画的天赋，与游桦云泥之别。

　　云想一连在家搞创作搞了好几天，李畅本来想着邀云想一起走，奈何他手里还有好几个工作急着赶工，就先回了北京。

　　等云想大包小包地到北京，李畅又出差了，云想自己一个人下了飞机，下来后很是迷茫，她是一个路痴，不是很严重但也足够给她带来困扰了，她找不到方向便提着行李箱在机场里四处找出口 ，走着走着她发现有个地方围了很多人，她就跟着过去看。

　　一群女孩子围作一团还在往中间挤，外面还围着一群举着摄像机的 ，云想跟在后面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只能遥遥看见一个背影，她有些纳闷到底是个什么香饽饽，于是鼓足了劲儿往前面赶，她正牟足劲儿往前面冲的时候，被围着的那个人侧了一下身子，云想正好看见了他的侧脸。

　　她条件反射地瞬间转身低头勾着身子鬼鬼祟祟地往相反方向走，游桦皱着眉看着围着自己的一群人，自己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那些粉丝很吵叽叽喳喳地都在说话，偏偏还要一起说不同的话，他一个都听不清，吵得他脑瓜疼。

　　正烦着就看到某个猥琐的背影，不由得笑了一声，那些围着他的人突然安静了几秒后更激动了。

　　“天啊！是我眼花了吗？”

　　“桦神居然在笑”

　　“天啊！死而无憾了好吗？绝美！桦神绝美”

　　“桦神！你看一下我！看一下我！”

　　游桦看着围着自己的粉丝无奈道：“让一下好吗？让我过一下”他想往云想离开的方向走，但粉丝一直拦着退也就退了那么几步，他带了两个工作人员，那两个工作人员帮他开路，好不容易摆脱那群粉丝，那个眼熟的身影早已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