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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露水情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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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蜿蜒曲折的廊道,沿途并未遇到多少宫人,大抵又是上官鸿信下令,肃清了这一片区域。走廊微微发暗的红色一直延伸至深处,而随着往里前进的脚步,蝉鸣声也变得越来越少。
清清冷冷,寡淡而又有点幽寂。
上官鸿信的寝宫在最深处。许是住的久了不愿再去熟悉新的地方,又许是为了明里暗里嘲讽他人的无能,亦或者,是哪里都不愿去只是想呆在那个回忆最多的地方自我沉迷,自我囚困。
欲星移迈出的脚步轻且缓,他的衣角随他的步伐摆划出小小的波浪,轻浅又舒缓,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蔚蓝广阔的大海,又让人想到悠然自得摇摆鱼尾游动的鱼。
上官鸿信的宫门前没有驻守,大门也没有关实,虚掩的门扉总会使得人心生好奇。欲星移推门而入,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长响。门后不远处,放着香炉,此时此刻内中正燃着檀香,而寝宫内唯有的两扇窗户却又是大开。烟气晃悠升起又悠悠飘荡离去,欲星移微动鼻翼寻找若久,这才在寝宫稍冷的空气里捕捉到一丝丝的香味儿。
是上好的沉木檀香。欲星移心中一嘲,恶意地想到若是被朝堂上的那些臣子知道相当于是弃子的皇七子这般使用沉木檀香,怕是要被气得七窍生烟,欲言也难言。
寝宫的房梁上挂下许多的薄纱,轻飘飘似是毫无重量,随风而动又如无依浮萍。
纱幕深处的人影虚虚实实,似真似假。
欲星移迈进的脚步不曾停止,他避过重重薄雾似得纱,又巧妙绕过散落在各处的奏折,他前行的道路像是笔直而又丝毫没有阻碍。
“你就这么肆无忌惮。”
上官鸿信充耳不闻,他未有抬头,手中的笔也未有停顿,他脸庞两侧的发丝垂落下来,欲星移看不到他隐藏在发后的神情。欲星移行至上官鸿信身侧,映入眼帘的便是上官鸿信手中那布满刺眼朱红的奏折。
“有什么好惧怕的。”上官鸿信如是理所当然,自信得几近自负地说道。欲星移闻言哈的一声短笑,笑中三分嘲讽,更多的七分却是意味不明。上官鸿信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了他脚下,欲星移低头一看,只见那奏折上所写的是满满的皇七子上官鸿信包藏祸心,理当被防,理当快除,若否,则是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欲星移眼睑微垂,如是这般在心中评价。
如果那群所谓的忠臣知道他们的奏折最后到达谁手,由谁处理……哈,不用设想他便已能想到上官鸿信的讽刺了。
“如果这都不算是愚蠢,那么我真不知道什么才是愚蠢。这群人是连蠢字都不知道如何写,自以为是的天真,太可笑了。”果不其然的,欲星移还未抬头耳边就已经响起上官鸿信冷然的话语。他抬头看向他,只看到他脸上露出平日里隐藏的冷漠,那眼神高傲得一如雪峰之上的冰霜,不屑得像是再看一眼这些人的奏折都会让他窒息。
真像那个人啊。欲星移眼不移心不动地走过他身前的奏折,他走到上官鸿信跟前,不言语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无故笑开,欲星移问:“你觉得有意思么?”
欲星移俯身一把拽过上官鸿信的头发,动作间不见丁点怜惜与对上官鸿信的畏惧忌惮。两人的鼻子在一瞬间紧贴,呼吸出的温热的气息混杂交缠可又是冰冰冷冷的感受不到一丝缠绵悱恻的温情。张合的嘴唇相近不到厘米,这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的暧昧让上官鸿信当即一口咬了上去。
“你说呢?”上官鸿信反问。他眼里暗影沉浮,嘴角微扬,眉梢儿上全是张扬的危险。欲星移唇上一刺痛然而他却是顺势允吻,眼眸浅淡,神情不变。
“我觉得挺好笑。”上官鸿信一手推开他紧接着反手擦去唇瓣上的温腥血液。“你在挑衅我。”
“你也在向我挑战。”
“哈。”
“哈。”紧跟在上官鸿信之后,欲星移的这一声‘哈’却又是另一种味道。非是嘲讽也非是意料之中而是一种了然于心然却又包含了一些难以估测耐人寻味。
上官鸿信手指轻敲了敲案上成堆的奏折:“交给你了,我的好师叔。”
欲星移不接话,仅是走上前去拉开了上官鸿信接着自己坐了下来,他把那些奏折移到自己眼前。上官鸿信把笔扔给他,随后更是二话不说地躺在了欲星移腿上旁若无人地睡起觉来。
没有多久,平稳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欲星移的手一顿。
他对待上官鸿信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这点或许连欲星移他本人也无法说清。
“我觉得我大概是可怜你,也或许是觉得你异常的有趣。”欲星移放下笔将自己的外裳脱下披在上官鸿信身上。“着迷钜子,爱上他,因他疯魔。你露出的丑态让我忍不住地对你产生兴趣…”欲星移一只手的手指从上官鸿信的锁骨处一路往上攀爬,摸到那跳动的脉络时则轻轻地按下。他的视线从奏折上挪至躺在他腿上睡着的上官鸿信的脸上。“可怜可悲…死亡或许才是你最好的归属。”
眼睛眯起,欲星移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而他脸上的表情神秘莫测难以揣度。他想起不久前老五同他说的话。
‘老三,你是可怜上官鸿信还是真的爱上他了。’
‘你信任他么?’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不过一声意喻可笑的‘哈’。欲星移笑了笑,随意摸了几下上官鸿信的脖子便很快地将手收了回来。
“上官鸿信,你还真是信任我啊。”
二
欲星移利用鲛人特权出了海境,游历各国时接触了墨学,他惊为天人一头扎进了墨学里,更是同默苍离等性格各异的几人成了同窗。他年少心气亦高,与默苍离观念不合却也不会同玄之玄等人一般痴傻去招惹默苍离,排除观念不合,欲星移实质上极为欣赏默苍离。
墨家十杰,独秀一枝,墨家之中谁不想成为那独一无二。后为争夺墨家矩子之位,十杰内斗,除默苍离外的九人联手合谋对抗默苍离亦是落败,然而九算非是好惹之辈,默苍离改名换姓逃到了羽国被上官鸿信所救后又结识了他一生的好友杏花君。
对上官鸿信来说,遇上默苍离便是遇上他上官鸿信一生之劫。
欲星移后来循着蛛丝马迹来到羽国,接触了上官鸿信。这时候默苍离刚刚”抛弃“上官鸿信离开羽国,而上官鸿信刚刚处于性格大变的转变期当中。
欲星移从各种途径中得知策天凤,极其容易便得出了策天凤便是默苍离的结论,他对默苍离的弃徒上官鸿信有所兴趣,心中也有他算,于是便设法留在上官鸿信身边。他掩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让上官鸿信知道了自己是默苍离的同窗,上官鸿信并非不知道他另有图谋却也是不知基于何种原因将他留了下来。
上官鸿信与欲星移的关系如何会演变成后来那般,现今看来也是有几分莫名——至少于其他九算看来是如此。
九算之中尚算正直的铁骕求衣为此曾来找过欲星移,可惜欲星移是何人,两个人打上一回太极拳便也是无疾而终。欲星移因着这件事又坑了一回上官鸿信,上官鸿信知坑掉坑,这坑无伤大雅他也便乐得放纵。
上官鸿信缩在欲星移怀里,默苍离走后他再难入睡,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在欲星移身边他可以小睡上一会儿。他与欲星移的情事曾被凰后撞见,后来凰后得知此事又是当着上官鸿信的面嘲笑欲星移只是个安神香。欲星移当时正在沏茶,他闻言笑了一笑,亦不做反驳,只是倒了一杯茶供自己品茗,反倒是上官鸿信反嘲了凰后有偷窥症,做法也不入流。
墨家十杰之中,除了他的师尊默苍离,谁又能入他上官鸿信的眼。只是欲星移现今是他的人,诸多百般不好,也不容他人置喙。
”哈,倒是护起了情人。我一想到你们的关系,当真可笑之极。“凰后秀细的指尖划过唇瓣,指尖珠光闪烁间便携带出满满的冷艳,她的脸隐匿在茫茫黑暗中,神情虽是无法看清却依旧能想象出那必然是无动于衷的冷漠。
欲星移手指敲了敲桌面,让人直面提醒这些不是愉快的感觉,更何况他与上官鸿信之间的事情又岂是凰后等人能插手能管得的,铁骕求衣勉强算是有几分同窗情谊,凰后又算什么。
”老五,看来你是相当清闲了。“
”哈,你们之结局我乐见其成。“默苍离算得上是几人的共敌,可也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有真的情分在,九算各有心思,若是当中有一人不好,其他几人怕多少都是要笑的。凰后是几人中唯一的女性,亦是现在唯一还留在尚贤宫的九算,她对欲星移的警告嗤笑一声,点到为止了。
欲星移之结局,她潜心静待。
三
十杰之中死的死伤的伤,留下的几个不是老的就是矮的,上官鸿信最后跟欲星移搅和在一起,也不是真的全是莫名其妙。
女人感性,男人理性,灵肉分离,一夜情能舒缓欲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对上官鸿信,对欲星移,是如此这般的。
年少总是难舍轻狂。
默苍离离开,后来再忆起策天凤是假名,上官鸿信便觉得过往的种种什么都能斤斤计较起来。上官鸿信不是傻子,方丈欲渡他,最后反倒是让他问了个哑口无言,成佛成魔是他一念之间,哪容得了连自己都渡不了的秃驴来插嘴。上官鸿信走出大殿的时候,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的皆是上山来或求缘或解惑的善男信女。
方若寺的后山有棵百年姻缘树,他的小妹曾经在年少无知时拉着他来挂姻缘牌,上官鸿信如今依稀只能想起小妹当时笑弯的眉眼。
“我连你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小妹。”上官鸿信抚摸着自己的腰带,那里藏着一枚挂不出去的姻缘牌。这姻缘牌被他日夜把玩,棱角都不知丢失在了何处。恍恍惚惚之间,他似是听到了索索发响的姻缘牌撞击声。
“你定然是不希望我现今这般的。以往你许多的话我都不太认同,虽然我不曾言明但你心里也必定是有数的。可你有一句话我现在十分赞成,年少时万不能遇到太过惊艳的人。”上官鸿信叫来内侍,他吩咐内侍传令下去将方若寺的那棵百年姻缘树砍去,顾人怨与否他不在乎,反正以后他大概也要做更过分的事。
四
上官鸿信做事越发不做掩饰,欲星移心中有数,明白羽国之主应是很快就要换人了,宫外大雪飘飞,这是他来羽国遇到的第一个冬季。
羽国的冬天甚是寒冷,体质原因欲星移亦是有些畏寒。上官鸿信瞧他批阅奏折时发红的手指,一边讽笑他一边又是让宫人添了不少的炭火。
”你何时蠢笨的以为我连炭火都要缺了你了。“上官鸿信这般说着,又将刚做好的兔毛袖套扔给了欲星移。羽国之人天生不畏寒,上官鸿信因自身功体缘故身体更是火热,欲星移好脾气的接住袖套,试了试,大小十分合适。
”嗳,我可是给你一个体贴我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
”哈,好笑。“
”笑一笑,十年少,光阴无价,你应感谢我。“
”我不窒息死亡已经是你的荣幸。“
”总是学着那个人,想必是让你愉悦非常。“欲星移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将手收进袖套里,他的肩上披着昨日刚进贡来的上好大氅,清俊华贵比上官鸿信还像是一个皇室之人,他本就是身居高位,又是海境的鲛人一族,对于这些本就没有什么不习惯之说。上官鸿信瞥了他一眼,默苍离的同窗跟默苍离一样的恶劣,半斤八两谁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该选个时机离开羽国了。“
”唉,真是我做人失败啊,用完了也是时候被扔掉了。“欲星移站言罢起身往宫外走,他是要去收拾行李离开的。且先不说他本就是时候离开羽国回到海境,就是上官鸿信行事不掩锋芒他就知道上官鸿信是要杀他了。
他与上官鸿信的这段情事合该被收拾干净留在过往。
宫外的雪已经下了一夜,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停下,地面的雪积起有三尺厚了,海境没有雨也没有雪,欲星移游历多年也不曾见过这样大这样长久的雪,他在宫外的廊道里停下了脚步。从袖套里伸出手去接从屋檐上掉落下的白雪,棉絮一样的雪落在他的指尖,飞快的融化,变成无色的水滴在了地上,欲星移盯着地面那暗色的圆晕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举步继续往外面走去。
欲星移想他到底不如默苍离无情,所以现在,此时此刻内心里才生出了少许的对上官鸿信的不舍来。
上官鸿信是个可怜人。
上官鸿信也非是一个可怜人。
假使上官鸿信知道欲星移的想法必然会立马杀死他。欲星移思及此忍不住失笑出声。
庭院中的树光秃秃一片,上官鸿信对于风花雪月无甚心思。欲星移上前抚摸空荡的枝干,他之前偶然从宫人嘴里听闻在这偌大的皇宫中,这寒冬里唯见的几点春色只是在策天凤的住处,可惜等策天凤不告而别,这点春光也似耗尽了生气极快地从皇宫里消散,再寻无迹。
欲星移想到上官鸿信,再次笑出了声。从远方天际刮来一阵大风,吹起他的大氅,冷风吹进衣袖里欲星移却不觉得冷般的淡然拉好大氅,接着他转头看向了那冷清的深宫。
上官鸿信曾有一亲妹,两人关系听闻不错,上官鸿信此人太难让人联想他与他人关系良好了,欲星移初初得知难免有几分不信。
”可是世事无常,本就无定数。“欲星移自语。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屋檐上将将欲坠的雪又跌下几片来,沙沙,沙沙,欲星移仿佛听到了雪融的声响,上官鸿信的宫门外隐隐看到几抹淡薄得近乎不存的薄纱,怕是上官鸿信又没有关上房门了。欲星移摇摇头,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五
宫人来报欲星移离开时上官鸿信正在批阅奏折,他批了几本就觉得厌烦,也不知道欲星移那家伙怎么忍受得了这样枯燥无味的事情,他手中的笔随意一扔,索性就不批了,接着他挥手让宫人全部退下留他一人独处。
欲星移离开不出所料,他与欲星移都明白两人关系的实质,他能放过欲星移使其安然离开羽国已然是法外开恩。
只是……
上官鸿信环顾空荡的宫殿。
宫外的雪已经转小却仍是不见停止,上官鸿信起身去拿了大氅,这大氅欲星移用过。欲星移做人失败做鱼倒是成功,丢三落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大氅加厚过,上官鸿信用着只觉得自己浑身冒汗,呼出的热气成了雾,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脱下,他窝进大氅闭上眼极快地入了睡。
上官鸿信想,醒来以后他也是要烧掉这大氅的。
六
第二十三次觉得自己的腰要断去的欲星移觉得上官鸿信当真如他的师尊一般冷酷无情。
羽国的冬日本就寒冷非常,下过大雪后更是行路艰难,他赶着马车过了大半个月还未走出羽国。他的学生大多被他遣去了海境,留在身边的也不过寥寥几人,回境途中堪称无人伺候,受罪受难,当真受罪受难。
离开羽国的第七天,马车后面遥遥跟了一队羽国的精骑兵,欲星移驱车快走骑兵腿下的马也小跑跟上,他的马车散漫行进,骑兵也当作是来一场别有风情的冬日踏青。欲星移试探两回就知晓了这是上官鸿信的恶趣味。
马车外面又下起了雪。
欲星移缩在马车里,拿着本游记看。
这本游记是老五派人送来,听闻当中是记录了不少羽国的轶事,回程路上乏味无趣,不管老五是否居心叵测,游记拿来打发时间还是极好的。欲星移的学生又送来了瓜果好茶,放在欲星移跟前供欲星移随手取用。
看到游记第三回时,书上正说到策天凤与上官鸿信亲妹三见钟情,游记作者笔力深厚,欲星移正看的兴起,却听到马车窗边响起沙沙马蹄踏雪之声,欲星移心下有数便只管自己继续看下去。
“先生,天寒地冻,王上特派我等送来礼物赠予先生,还望先生收下。”
“哦,是什么需要让他这么兴师动众。”游记再翻过一页,内容正写的是上官鸿信与策天凤纠缠不清,欲星移面不改色,看到有趣之处更是笑出声来,窗外的踏雪声不断应是一路走在了窗边不曾远离。
“微臣不知。不过或是一些御寒之物,微臣离宫前王上还十分惦念先生身体。”
“哈。抱歉抱歉,只是我手中的游记太过让人发笑了。东西交给我的学生,你便回去吧。”
窗外多余的踏雪声渐渐远了去,欲星移将游记扔在一旁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微星。”他朝外喊了一句,很快便有人应声进了车厢内。
“老师。”
“东西。”
“是一些御寒衣物,还要一些暖石。”
“哈。微星,联络听愁。”
“老师,当真要如此?”
“去。”
“……是,学生明白。”微星躬身退出,欲星移又捡回那本游记来看。
上官鸿信的虚情假意让他看着有些恶心,九算个个都算不上是好人,恶劣恶心的手段亦不是没有用过,但是这不代表上官鸿信就能用在他身上。这实是双重标准,但是那又如何?千金都买不来他欲星移高兴,更何况是这小小的一点任性。
“默苍离是我平生见过最可怕之对手,你既然那样学他,那现在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你必然也能一笑置之且处理得当,这就算是,我回赠与你的一小点礼物。”
七
他究竟给上官鸿信造成多大、多少的麻烦,对离开羽国的欲星移来说已经不再与他有关。欲星移一路游玩回了海境,之前在十杰之乱中受的伤也总算好了大半。他在海境推广墨学,却又选择蛰伏幕后,若说十杰之乱他最大的收获为何,那便是掩敛锋芒。也幸亏上官鸿信遇到的是经历了十杰之乱后的他,若否,上官鸿信怕又是要吃大苦头。
回到浪辰台的欲星移鲜少想起在羽国的人事物,只是他偶尔饮茶看书脑中会蓦然一闪而过当初离开羽国时见到的清冷寂寞。他是不甚在意的,可次数多了也难免会觉得有些让人心烦。
上官鸿信是个不错的人才,可惜了遇人不淑。欲星移多多少少理解默苍离的一视同仁,可是矩子做成默苍离那般,人生又有何趣味可言。上官鸿信与默苍离两人一对比,有时也真不知该说谁更可怜可悲。欲星移发散思维想到这些,又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上官鸿信与默苍离哪个又需要他去定义,去怜悯。
收到中原回传的情报时,欲星移在浪辰台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默苍离又收了个徒弟。
是史艳文的儿子俏如来。
俏如来是何许人也呀?不曾听闻。欲星移让手下一去查探,又是在浪辰台笑得不能自己。
欲星移知道中原亦有羽国的密探,等到密探将这情报快马加鞭地送到羽国,送到上官鸿信的手上,哎呀呀,欲星移真真有些不敢想象上官鸿信会是怎么样的癫狂。上官鸿信必然会来到中原,上官鸿信怎么能放得下默苍离呢?!
思及此处,欲星移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扭曲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