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与虞美人》有封

3、第 3 章

　　在聊天愈加频繁之后，我能感受到李清风的情绪似乎是在慢慢地好了起来，彼此之间的接触也慢慢多了起来，于是我便开始渗透地更细致。除了陪伴和安慰以外，还会聊一些他喜欢的词，在学习上也会问他一些比较复杂的题型，这些东西在网络上一句两句说不明白，面对面讲解会更方便一些。所以我开始名正言顺地去曾经的班级找他讲题，我们的交集也开始渐渐地多了起来。
　　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他通常会和同学一起打打篮球，下面总是坐着一些慕名而来的小迷妹们。因为很凑巧我们两个班级的体育课是同一节课，所以我会和他的小迷妹们一起坐在旁边给他加油助威。说是在看打篮球，其实到底在看什么大家彼此心知肚明。
　　他个子高，身材也好，动作潇洒又利落，在一众男孩子之间是真的很耀眼。我经常坐在旁边看着他，放空自己，发呆一样，什么都不想，不去幻想他和我在一起，不用想下一步追他要怎么做。就只是那样看着他，看他在人群之中熠熠生光。
　　最开始中场休息的时候，小姑娘们会争先恐后地给他递水，但是他从来不接，只喝自己保温杯里的水。所以慢慢地，大家就不怎么热衷于给他送水，都是乖乖的坐在旁边偷偷地看。
　　直到那天，他打完球之后径直地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那时我能感受到周边的氛围开始紧张起来，女孩子们正襟危坐，但是视线跟随着他的脚步移动。然后我看到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我这边，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跳似乎也在随着他的步子的起落而上下起伏。与其说他的步子踩在地上，倒不如说落在我心上。
　　我们都想知道他为谁而来。
　　我几乎是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就那样，他逆着光，周身发亮。
　　然后他停在我面前，看着我，伸出手。
　　是为了，我么？
　　说实话那时候我有些发懵，就只会愣愣地盯着他，呆坐在那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知道我该干什么。
　　我看到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手里的水，便有些浑浑噩噩地把水递给他。看着他喝了两口，拧好瓶盖还给我，又重新回到篮球场上了。
　　周围似乎有人发出了惊呼，但是那时我的目光已经被他紧紧地牵绊住，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了。我只知道，再后来，那些“清风明月好时光”之类论调的词，便又渐渐的传开了。
　　期末考试的时候，考完最后一科，我正计算着这时候去高二他的考场找他还来不来及的时候，猝不及防的看到他正倚在窗台旁，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然后他忽然笑了。
　　我听到他的活一字一句地落在我耳边，没有分毫的遗漏。
　　他与我说：
　　“池明月，我们在一起吧。”
　　仿佛是片刻的凝滞，我回过神来。蓦地，我听到了胸腔里猛烈地跳动声。那样的响，好像在这个地方，在夕阳的照耀下，只余下这颗咚咚作响的心脏。
　　那天，我与他，是伴着夕阳并肩而行的。
　　即便是已经到了冬天，这一路上，阳光碎金子一样的撒着，柔和的刚刚好，在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梦幻的光，温柔又坚定。那时候我想，一切怎么都会这样刚刚好。那种幸福在心间膨胀的感觉，甚至让我有一种不真实感。
　　我想那时候我就应该知道，又或者说其实我已经知道，这大概是不真实的，因为真的太完美了。
　　到家之后不久，我便冷静了下来。那种欣喜若狂的感觉开始慢慢消逝。一种诡异的不安慢慢地萦绕心头。我确实一直期盼着这一天，我也为之做了很多的准备，有那么多的铺垫。但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却让我觉得焦虑不安。
　　可能是太突然了吧，我安慰自己。
　　大概是晚上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我听到李清风在那头说:
　　“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下午的提议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所以我们分手了？”
　　我是很平静的问出这一句的，甚至分手这个词让我觉得有点可笑。在一起的时间拢共几个小时不到，这算的分哪门子的手？这算谈哪门子的恋爱？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最后低低的说了声抱歉。
　　我的嗓子不由得有些发干。
　　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我前面所说，这似乎是太突然了，但是好好想想，从我陪他聊天到我们开始有线下的交集，再到我们开始纠缠的暧昧，一切水到渠成一般，一步一步走的无比踏实，应该一点都不突然，甚至应该是顺其自然才对。但是没有，我只觉得这一切充满了不够真实的美好，即便那时，我是真的高兴。
　　而在这一刻，他说对不起的那一刻，才是无比的真实。
　　血淋淋的真实。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对封夜的感情是怎样的深厚和刻骨铭心，所以他不会在短时期内喜欢上别人，他太爱封夜了，他根本放不下她，这就是真实。
　　我确实是没什么能与封夜拿来做比较的，我也知道我从来都没有什么筹码是能胜过封夜的。在这种有些矛盾的思想情况下，我没有觉得晴天霹雳，也没有不可置信，我坦然接受了这种结果。甚至于潜意识里我觉得就应该是这种结果，这才是合理的，应当的。
　　原来我这样想的啊。
　　真的可怜。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他的声音：
　　“对不起，我想我并不喜欢你，我只是我想用你疗伤。我想用一段新的感情去抹掉封夜，但是我做不到。我认真的考虑了很久，如果我这样做，便辜负了你的感情。是我的错。我想我应该是被她统治了，她让我觉得在这世间，无人能及。”
　　只是这些吗？
　　是不是还觉得愧对自己对封夜的深情啊？
　　李清风啊，
　　你也可怜。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我做了这么多，我付出了这么多，甚至可以算作是步步为营也不为过，但是到头来依旧比不过她什么都不做。
　　我很想怪封夜，可是我没什么资格。我怪她什么？怪她太有魅力了把李清风迷的神魂颠倒？得了吧。
　　我也很想怪李清风，可是他说出了一番那样真挚的话，甚至于把自己阴暗不堪的心思都捧在了我面前，我又能怎么怪他？
　　也许，是怪我么？
　　我说不出来谁对谁错，我的感情没有寄托点去安放，就这样空空地悬着，让我也很不好过。我无法开导我自己，也无法说服我自己。那些感情揉在一起，只让我觉得得难过，只让我觉得头脑发热。
　　于是我摸出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你凭什么？”
　　末了。像是情感没有宣泄完，不解气一般。我忍不住又发了一条：
　　“封夜，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