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与虞美人》有封

2、第 2 章

　　李清风那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很快我就见识到了，甚至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出院后因为担心病情反反复复，所以又在家里休养观察了小半年，才重新回到学校。彼时他已经在读高二上学期了，学习成绩依然名列前茅。但是我因为落下了一学期的课，不得已留级了。
　　他不再是我的同桌了，那些忽远忽近的梦，变得更远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恋爱了，又分手了。
　　我从没想过他会谈恋爱，当然我得承认我是幻想过他和我谈恋爱，也幻想过他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没想过他会谈恋爱。我是说，追他的女生真的很多，小姑娘们真的都挺优秀的，可他一直提着一副对谁都不感兴趣的样子。除此之外，讲一些私心话的话，是我觉得没人能配得上他。
　　直到他恋爱了。他这样一个从来不发动态的人，隔几天就要发一次与那个女生的合照。
　　原来是她。
　　那一瞬间我好像一切都释然了，如果是那个女生的话，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般配，是天造一对，是地设一双，是金童玉女，是旗鼓相当，是平分秋色。
　　我觉得没人配的上他，这些配不上的人中，也包括我.
　　但是不包括她——封夜。
　　她是隔壁班的女生。她学习很好，生的极美极美，却一点不艳俗，充满了凌厉的攻击性。最简单的评价就是：性感，极度性感。高中十六七的少女们曼妙的有、可爱的有、清纯的也有，且恰恰是那青春的年纪身上那朝阳一般的清纯是最最吸引人的地方。但是她偏不，她就是独一份的性感，独一份的锋芒毕露。所以追她的男生比起追李清风的女生，有之过而无不及。
　　我总是以为，如果李清风有了喜欢的人，应该是与他一般无二的高岭之花，却没想到是一朵曼珠沙华。
　　我只能在他的动态中看到关于封夜的零星的一些信息，至于其他的，我不清楚，也不了解。从他的动态来看，他们两个谈了三个月之后分手了，但是他没写具体原因。我只知道，再后面的动态，依然全是关于她的。是关于她的苦情的话，是深夜里的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是蚀骨般的思念。
　　原来他会那样的爱一个人，他爱上的时候是那样的兵荒马乱又小心翼翼，再也不复云淡风轻，不复气定神闲。他也会那样的为了一个人高兴、难过，甚至痛苦的辗转反侧。
　　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
　　我翻着翻着，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的。
　　我总是忍不住在睡觉前去偷偷翻他的动态，看他和封夜的点点滴滴，他们的过去。他甚至都舍不得删。
　　翻的快了，就不小心给他点了个赞。吓得我手忙脚乱的取消了，有些忐忑的等了一会，似乎没什么反应。我又不禁笑自己自作多情，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怕他看到吗？但是就算他看见了，又怎样呢？他在乎吗？
　　这样想着，忍不住又难过起来。
　　这样心烦意乱的念头扰得我头疼，索性不想了，拉过被子蒙在头上，毕竟胡思乱想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抑或是我在期待着他能看到，并回复我些什么，哪怕是妄想。
　　我忍不住又拿出手机。
　　然后我看到了来自“清风”的一条未读消息。
　　“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那一刻，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怦怦直响。
　　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能囫囵地描述出来雀跃两个字。
　　我开始想他为什么要给我发消息，是看到了我的点赞吗？一定是的，可是看到了便看到了，为什么要给我发消息问我睡没睡呢？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时胡思乱想的小心思多，好像矫情的很。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里太混沌了，我知道我得跟他搭上话，但是又想不到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让他继续和我说下去，再加上刚刚又一直在看他的动态，于是我发了一句：
　　“这么晚了，你还在想她啊？”
　　那一刻，我怀疑的智商离家出走了。我颤抖着点了撤回，结果点错了，点成了删除。当时我就愣住了，我觉得我应该再住几天院，我应该是病还没好全，人有点傻。
　　在这种已经错乱的思想下，我又想那不如亡羊补牢吧，就又发了一句：
　　“不是，刚才打错了，我是说这么晚了你不是也没睡吗？”
　　然后我把这两句话连起来看了一下。我说真的，如果这都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那还有什么叫！
　　果不其然，正在我已经开始觉得人间不值得的时候。
　　他回了我一句：
　　“那也打的太错了吧？”
　　然后又发了一句：
　　“嗯”。
　　嗯，我不知道他在嗯什么，是说他在想她，还是说他没睡。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然后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我发了一句：
　　“我睡了，晚安。”
　　“嗯。”
　　我在干什么？人是不是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脑子缺弦啊？那一刻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要不明天让我妈再带我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吧？
　　他一共就发了四句话，那天晚上，我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遍。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想到了他的神情，他的语气。
　　是寂寞吧。
　　他，是寂寞作祟吧。
　　那时候我突然生出了很大的勇气，我若想抓住他，那首先，我得抓住这抹寂寞。
　　然后我开始主动找他聊天。我每一天都会抽一些时间陪他聊天，我们天南海北的聊了好多，但是那些话题最终都会回归到封夜身上。慢慢地，我开始主动和他聊封夜。
　　对，我主动提的。
　　我就是要主动揭他的疤，然后再温柔的抚平它。我清楚的知道封夜是他过不去的坎，是他的心结。但是现在，也是我接近他的机会。既然过不去，那就大大方方地拿到眼前，一点点的消耗。
　　我一遍一遍地用他对封夜的爱，把我自己剖开，去图他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感激，亦或是什么，我不知道。
　　那段日子很苦，我陪他度过的那些难熬的夜，是他的，也是我的。说起来容易，可是他的那些缠绵悱恻的爱，于我而言就像软刀子割肉一般，钝钝的疼。
　　那些夜里，我看着他向我一字一句地倾诉他对封夜的爱意和思念。只有提及封夜的时候，他的话才会变多。开始是我主动提的，可是后来我不得不提。只为了能让他与我多说两句。
　　他煎熬吗？
　　那他知道那些夜里，那些话，一字一句一把刀吗？
　　他知道我的痛苦不比他少吗？
　　他知道我就巴巴的期待着他能分我一点点爱吗？
　　他知道我这条路走得多难多苦吗？
　　他不知道。
　　又或许他知道，但是他不在意。
　　但是我愿意。
　　如果这样走下去能得到他的话，哪怕只是让他觉得对我和别人不一样的话。
　　我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