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周警官的林间小鹿》十五月夜明

5、第 5 章

　　H市地处南方，9月中旬了，气温仍然维持在30°以上。

　　15号发工资，鹿阳从早上就开始兴奋，隔一会儿查一下银行卡余额。等啊等，一直到了10点多，银行卡的余额变成了6452。

　　“yeah！”6452，6452，6452！

　　鹿阳数了三遍，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8月份月底那几天他干得很卖力，果然是值得的。
　　鹿阳脸上红红的，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点开微信，鹿阳找到姑姑的微信，转过去4400。

　　【姑姑，我发工资了！这些钱你给奶奶买点好吃的，再买身新衣服】
　　【还有小薰和小杰，现在小孩上学压力都大，你别忘了给他们做好吃的】

　　鹿阳学习不好，打字还是很利索的，噼里啪啦一顿，信息嗖嗖发过去。奶奶只有一子一女，鹿阳的爸爸是老大，跟他妈都去世了，鹿阳是奶奶带大的。姑姑原本外嫁了，但姑父不好，两个人后来离婚，一对双胞胎都被带了回来。

　　那边虽然很不愿意，但姑姑特别坚持，不愿意让孩子跟着酒鬼爸爸生活。而且最牛逼的是，姑姑让两个孩子都改姓了鹿。现在姐姐叫鹿薰儿，弟弟叫鹿杰。虽然姑姑一家是他十五岁那年才搬回奶奶家，但不妨碍他们血浓于水。两个孩子是双胞胎，今年十三岁，上初二了，学习都很好，人也乖，鹿阳特别喜欢他们。

　　姑姑一个人既要照顾奶奶，还要养两个孩子，不对，是三个。四年前，鹿阳也才十五，上初三，要不是姑姑回来，他也不能复读一年上了高中。现在他可以挣钱了，就不用姑姑一个人那么辛苦了。鹿阳很高兴自己能分担家里的压力。

　　“嘟嘟”，手机震动，鹿阳一看，是姑姑。
　　【小鹿你发这么多钱回来，是想让姑姑担心吗？】
　　【两千就够了，剩下的自己存起来】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跟你奶奶说，看她老人家怎么说你】

　　鹿阳皱着眉头，发消息：【姑姑，你不要担心啊，我留了够用的】

　　姑姑：【留了多少？够吃饭吗？你别以为我没去过大城市就不知道那里花销大】
　　【你再敢只啃饼子喝白开水，我就杀到H市，把你拎回来】
　　【我说了要两千，就只要两千，小鹿你敢多转一分钱，这个月就不要转钱了】

　　鹿阳深知姑姑的性格，不敢造次，乖乖又转了两千过去，立马就被收款了。上面的转账4400元小卡片，还亮着。鹿阳知道24小时后这些钱就会被退回到银行卡，可他真的一点也不开心。如果赚到钱不能给家人花，那赚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算了，他不适合思考这么深奥的问题。他赚了六千，姑姑会收两千。那如果他能赚八千，姑姑是不是就会收四千？如果他能赚一万，是不是就可以给家里六千了？

　　事在人为，鹿阳决定继续赚钱。只要他够努力，就可以给家里更多的钱。

　　午高峰开始了，鹿阳像个小陀螺，不停地转。阳光狠辣，气温持续升高，为了配合疫情防控，鹿阳戴了口罩，还有为了安全佩戴的头盔，把整颗脑袋严严实实捂住，只露出一双不能呼吸的眼睛。

　　太热了，鹿阳把车停在树荫下，摘下口罩狠狠吸了几口气，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地址，戴上口罩继续赶路。丽阳小区就在交警大队那条路上，鹿阳走得多了，不用导航也能认出来。小区管的不严，鹿阳直接把车骑到了楼下。

　　“12栋1202，这门牌号好多2啊，”他一边读，一边笑。电梯很好用，空调凉风习习，鹿阳恨不得把脸怼到出风口里。12楼到了，鹿阳循着门牌号找到1202，敲门。

　　“您好，您的外卖......周警官！怎么是你！”相比鹿阳的惊呼，周林看着淡定多了，毕竟外卖叫多了，总能撞到一个认识的外卖小哥。

　　“进来喝口水吧，”周林接过袋子，让开门。

　　鹿阳本来想说不用了，但他实在太好奇了，便乖乖听话，走进了屋子。“好大啊，”鹿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许是带着口罩，说话的声音也很软。

　　周林惊讶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他租的这套一居室怎么会被说大，鹿阳住的地方该有多小。

　　“喝口水。”

　　“谢谢，”鹿阳摘掉口罩，先是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才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周林见状，又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周警官。”鹿阳声音轻轻的小小的，额头上的汗顺着脸一直往下流。

　　“头盔也摘下来休息下吧，现在应该不太忙，”周林去卫生间把毛巾用凉水浸透，出来递给他。
　　鹿阳乖乖接了，取下来的头盔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毛巾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舒服地眯上了眼，甚至有种想睡一觉的感觉。

　　“你脸很红。”

　　“啊？周警官你说什么？”

　　“我说你脸色不对，”周林半蹲在沙发边，伸出手背在鹿阳额上贴了一下，滚烫烫的，他又用手背摸摸鹿阳的脸，一样的温度，明显高于正常体温。

　　“手伸出来，算了，”周林看他眼神迷离的样子，叹了口气，把男生放在膝盖上的手拿出来摸了摸，意料之中的冰凉。

　　“你中暑了。”

　　“啊？周警官，我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听不清你说的话，”鹿阳苦恼地指着自己的耳朵，拧着眉看周林。

　　“来，听我指令，先把衣服脱了，然后躺下，”周林去卫生间接了一盆水，回来发现他还呆呆的，上下眼皮已经快合到一起了，不由皱眉。出汗、无力、干渴、头晕、耳鸣、面色发红，中暑的典型症状。想到男生刚进门时的打扮，周林有点心疼这个大男孩。

　　他上前帮鹿阳脱了短袖和长裤，让人赤条条躺在沙发上，毛巾打湿后从脸和脖子开始，依次擦过全身，尽可能帮他降低体温。盆里的水很快变得温热，周林又去接了一碰冷水，回来重复上面的步骤。三次之后，鹿阳看上去舒服一些了，眉眼松快了许多。周林从抽屉里找出一支温度计，甩了甩，夹到男生腋下。

　　鹿阳刚开始还不配合，被他在胳膊上拍了一下，立马委屈了，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周林，好像在控诉他为什么要打人。

　　“别乱动，要是温度降不下来，我得送你去医院。”

　　许是医院两个字吓到了他，又或者是周林表情太吓人了，鹿阳这下乖了，胳膊紧紧夹着温度计，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周警官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太凶了。厨房里虽然基本没做过饭，但基本的调料都有，周林调了杯淡盐水出来，扶起鹿阳，小心喂给他。

　　到此为止，他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把温度降下来就看鹿阳自己了。周林打开外卖，麻辣烫已经凉了，不过对凑着能吃，反正现在还热。五分钟后，他把温度计拿出来，38°2，有点危险。凉水擦身套餐又是一遍，同时搭配淡盐水，然后温度计又被塞了回去。

　　半个多小时里，周林一直密切注意鹿阳的情况，终于等到他体温恢复到36°7，在安全线以内，才算松了口气。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的鹿阳被尿憋醒，发现自己光着身子，惊慌失措下只能先这么跑进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

　　水声停止后，卫生间的门悄悄打开一条缝，鹿阳探着脑袋朝客厅看了看，发现周警官不在，一阵欣喜，直奔沙发先穿衣服。

　　“换这个吧，你衣服汗都湿透了。”

　　周警官的声音突然出现，鹿阳认命般转过头，特别尴尬看着这个把自己扒光的男人。当然，他知道周警官是为了他好，但是真的很尴尬。

　　周林在家一向穿得简单，薄薄的军绿色背心什么都挡不住，甚至把他的好身材秀的更好看。粗壮的胳膊，饱满的肱二头肌，还有胸肌，鹿阳看着都羡慕。再看看他，细胳膊细腿，瘦不拉几的，不知道他大腿有没有周警官胳膊粗。

　　干净的衣服也是简单的T恤和短裤，T恤宽大，短裤也肥。鹿阳捏了捏多出两寸多的裤腰，嘴瘪的都能挂油壶。他这副表情看得周林想笑，当然，他也这么做了。

　　“很好笑吗？我就是太瘦了，这也不怨我，”鹿阳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把原来衣服上的裤腰带抽出来系上，倒是也能穿。

　　“就是真的没想到你腰这么细，”周林止住笑意，用手比了个粗细，感叹道：“这也太细了。”

　　“那我还没横向发育嘛，”鹿阳想到姑姑也是这么说的，更生气了。不过气是要生的，人也是要谢谢的。他对着周林认认真真一鞠躬，腰弯到90°，起身后，认认真真道：“谢谢周警官帮我，如果不是你发现我中暑，那我还不知道要晕倒在哪里，万一是在骑车，那可就危险了。”

　　“我是人民警察，帮你是应该的，”周林受了这个鞠躬，大大方方的，并且对鹿阳的认错态度予以肯定。“以后工作也要注意休息，多带点水，觉得不舒服了就别硬撑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多的钱也挣不完的。”

　　“嗯，我知道了，”鹿阳也是后怕得很，现在一张小脸煞白，“幸好给你送的就是最后一单，不然超时不到被顾客投诉，工资都要扣光了。”

　　周林刚还觉得他觉悟高，没想到两句话的功夫就被打脸了，不免气短，忍不住在鹿阳脑袋上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是哈，”鹿阳摸着脑袋笑了，没了一个小时前那副病蔫蔫的样，活泼多了。

　　看他这样，周林再想教育的话一时也没说出口，算了，慢慢来吧。人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最起码现在已经知道行车安全了，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