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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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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阳用手背在眼角匆匆摸了两下，把手机捞回来，一看屏幕，果然是他哥。
内心的雀跃无人得知，他立马接通，视频那头有些黑，还晃晃悠悠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还带着几分鹿阳没听过的慵懒。
“喂，小鹿，我刚回来。”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过，随着“啪嗒”一声，灯亮，周林的脸出现在画面中，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脸上似乎有些红，鹿阳凑近了屏幕看，发现是真红。
“哥你喝酒了？”鹿阳问。
“喝了一点，”周林说。
“我怎么觉得不止一点呢？脸都红了。
鹿阳说这句话声音不大，周林有些听不清，把手机往耳朵边放，一边放一边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鹿阳觉得他哥有毒，喝醉了之后声音有那么一种懒懒散散的味道，听着还怪挠人心的，很舒服，想多听，但又不太敢多听。
“真的没有吗？是不是偷偷说我坏话了？”
这次周林把摄像头对得很正，一张脸完完全全摆在画面中央，他脸上带着一丝平时很不常见的浅笑，柔和了冷硬的气质。
鹿阳被他这种戏谑的轻笑逗得脸红，发自内心感觉这种状态下的他哥有点撩人，但不想被看出来，急忙否认：“真的没有。”
“没有？好吧，你没生气就行，临下班了同事叫吃饭，新年聚会不好缺席，就去了，不过我一直记着的，回来就找你。”
周林说了几句话就把摄像头转到了其他地方，此时是对着天花板的，鹿阳只能听到他颇为轻柔的语气，好像在哄自己。脸好热，心跳得也很快，这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出乎意料的美好。
“哥，你可不可以......”鹿阳顿了一下，声音轻轻地说：“把脸对着屏幕，”我想看你。
周林没说话，但是手机里很快就出现了他的脸，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起来，鹿阳害羞又舍不得挪开视线，就这么一直看着对方。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很安静，仿佛连对方的呼吸都能听到，还有心跳，一下一下，越来越快。过了一会儿，鹿阳实在顶不住了，率先张了口，只是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咽喉处干干的，燥的不行，“哥。”
“嗯？”周林看着他。
“那个，你要不洗洗睡吧，不早了。”鹿阳贴心建议。
“呵，”周林轻笑，“现在又嫌弃我了吗？”
“没有没有，”鹿阳赶紧否认，解释道：“真的很晚了，你明天早上是不是还要去上班？”
“是要上，”周林叹了口气，突然问：“小鹿，你是几号回来？”
“6号，晚上出发，第二天上午到。”鹿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从微信界面切出去，打开火车订票软件，看了一眼，补充道：“7号上午9点10分到。”
“我去接你，是火车站吧。”
“是，不过不用麻烦了，我跟杨哥一块，我们可以坐地铁......”
“我去接你，让老杨自己回去。”
“哥......”
“你到的那天，我们去吃饭吧，今天这家私房菜馆，做得还不错，鱼肉很鲜嫩......”
“哦，”原来是想让我挑鱼刺啊，鹿阳觉得这样安排也挺好的，7号吃完饭，8号复工，估计之后要忙一段时间，也没机会见了。
“那我到时候跟杨哥说一下就行了，哥你早点睡吧，真的不早了。”
“快12点了啊，确实挺晚，”周林轻叹了一口气，问：“我这么晚给你打视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没有！”
鹿阳觉得他哥就是醉了，虽然脑子还挺清醒，但不醉怎么会这么话多！他不想跟醉汉交流了，果断道：“晚安，哥，你快点睡！”
说完这句，也不管对面了，直接挂断视频，免得两个人推辞来推辞去，半天说不完。视频挂断后，鹿阳在床上滚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去洗漱。
院子里静悄悄的，其他人的房间灯都灭了，不过他估计鹿杰正躲在被窝里偷偷玩游戏机，现在去抓一抓一个准。
月亮只有很细一丝银边，弯弯的，挂在天边，但它并不寂寞，周围繁星闪烁，星月同辉，将夜空点缀得很美。
他有心多欣赏一会儿，奈何气温极低，没穿外套，冷空气不断往毛绒睡衣里钻，给人冻得直打哆嗦，只能省了观星赏月这等闲情之事，小跑着先去了趟厕所，再去洗澡间洗脸刷牙。
白日里太阳好，热水器温度还可以，匆匆洗漱完，鹿阳钻回屋子，被窝也被电热毯暖热乎了。躺在被窝里，一个字，爽；两个字，舒服；三个字，美得很。
闭上眼睛，他想睡，却满脑子都是他哥刚说的要接他带他去吃饭的事，私房菜馆，听起来就很有格调，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很贵？一边想一边酝酿睡意，于是乎，梦里吃得非常香。
第二天一早，小杰来叫他吃早饭，进来就哈哈哈笑，问鹿阳都梦见什么了，流这么多口水。
“有吗？”鹿阳赶紧用手抹抹嘴，然后恼羞成怒地把鹿杰赶走，扯掉湿了一片的枕巾。
饭桌上，奶奶和姑姑看他的眼神慈爱极了，一个劲儿让他多吃，还问他想吃什么，中午做，给鹿阳弄的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闲着没事就四处溜达的幸福养猪崽生活很快就到了尾声。走的那天，鹿阳特地上秤称了一下，124斤，足足比回来重了5斤！
“吃胖点好，你以前是皮包骨头，瘦的跟竹竿似的，现在都还不够呢。”
姑姑在给他整理去H市要带的东西，一些特产啊，还有家里腌制的咸菜，酸酸爽爽，非常开胃。
“这个罐子我拧紧了，不过走的时候还是要小心点，别倒过来放，万一醋汁洒出来，味可就大了。”
“好，记住了，”鹿阳把要给周林带的东西专门装到一个包里，鼓鼓囊囊的。
“姑姑，炸的油糕是可以放一个多月吧。”
“放心，你要是冷冻起来能放更久。”
“卤牛肉......”
“真空包装好了，一周之内吃掉。”
“煮小米粥要......”
“30分钟，可以加点其他豆子或者红枣，保证能煮出米油，香的很。”
“小米醋......”
“装了，两壶，用到明年都够。”
“还有......”
“都准备好了，”姑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对，现在是越听越不对，不禁好奇：“你这是要送人？”
“是啊，薰儿和小杰没跟你说吗？”
“没，你们之间的悄悄话他们两个一向保密得很好，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鹿阳点头，补充说：“关系很好，我叫他哥。”
“哥？”姑姑很惊讶，“关系都好到这种程度了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路上认识的，他是交警，”鹿阳把那天跟两个小孩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通篇溢美之词，把周林说得特别好。
姑姑一边为他认识了新朋友高兴，一边又很担心，好好的走在路上怎么会认识交警？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要么是自己出事故了，要么是别人出事故牵扯到。怎么想都后怕，她仔细打量，看鹿阳胳膊腿都好好的，才放了点心，但还是叮嘱他平时工作一定要小心。
“好，姑姑，我会小心的，”鹿阳走过去抱抱她，说：“你看我都工作半年了，不是好好的吗？以后有了经验肯定会更顺利更安全的。
“就怕你们有了经验胆子也大了，更不安全。”
“不会，”鹿阳说得很肯定，“我谨记安全第一呢，我哥就是交警，他会看着我的。”
“好，回头好好谢谢人家，东西够不够，两个人吃是不是有点少了，我再去装一些。”
“也好，那辛苦姑姑了，我再去跟奶奶说会儿话。”
奶奶也很舍不得他，拉着鹿阳一直说到老杨来叫人，薰儿和小杰还没开学。送他时，四口人站在门口，大家说了再见却连这次分别都显得很难。
鹿阳上车后根本不敢回头，就怕自己哭，但事实是，哭这件事跟回不回头根本没关系。离家，是每一个游子心中的痛。
我们可以装得潇洒，却难掩心中的不舍与酸涩。家是风筝的线轴，离得越远，线就被扯得越长，风筝便越是摇摇欲堕，却也会迎风展翅。
很少有人为了家停住自己前进的脚步，但别忘了经常扯一扯那根线，只要知道家还在，风筝就可以继续向上，永远有归宿。
返程的路有些寂静，老杨也不爱说话，拿着手机不停地看。鹿阳知道他在看什么，年初四他有去杨哥家看那个爱跳舞的小女孩。
杨哥的女儿跟薰儿和小杰差不多大，学习成绩虽然不是拔尖但也很不错，人听话懂事，最重要的是，体贴爸爸。鹿阳很为他们的父女感情动容，他越能理解千千万万个像杨哥一样在外打拼人的想法，为了家人，受再多的苦类都值得，他也是。
火车哐啷哐啷往前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又如此应当，它载着远行的人，又为他们奏乐送行。
凌晨3点多，鹿阳醒了一次，乘务员叫他对面铺的人准备准备快下车了，他掀开窗帘往外看，惊觉外面竟下雨了。车玻璃上雨珠印下一道道痕迹，手指贴上去，冰冰凉凉的。
“H市的天气，我看看，”鹿阳打开手机自带的天气预报软件，发现H市明天......哦不，是今天了，竟然是雨夹雪。
“气温-9°——1°，啧，真冷，得穿厚点。”
趁着没有睡意，鹿阳打开微信给他哥发消息，【来接我的时候穿厚点，今天有雨夹雪哦】
睡着了应该不影响吧，鹿阳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语音，是他缩在被子里说的，声音很轻，“哥你别骑摩托，我们打车回去吧，东西有点多。”
“好”
语音突然回过来，吓了鹿阳一跳，随即乐了，也不知道他哥在忙什么，这个点了竟然都没睡。
立马又发消息过去，语音【哥，你干嘛呢】
周林：【看书】
鹿阳“哇”了一声，追问道：【看什么呢？】
周林拍了张书皮过来。
【痕迹检验技术，什么啊，交警还要会痕迹检查吗？】鹿阳不懂就问。
周林发了个笑脸，没多解释，只说【以后就知道了】。
行吧，不问就不问，鹿阳问了别的，两个人聊到4点多，鹿阳实在撑不住了闭上了眼睛，周林等了他一会儿，见没回复就猜到他睡着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也关了台灯上床睡觉。
入睡前还想着今天晚上聊天耽误的进度，后面得补回来。不过实话实说，跟鹿阳聊天是挺开心的。
火车载着游子，逐渐驶来。
风筝越飞越高，会看到更远的地方，更高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