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鸾》齐限

7、被夺走的名字

　　伊里带着和泰分了间上房住下了，米葎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他们偏偏就住在米葎的房楼上。
　　她正打算跟南天好好聊聊正事，巧了，和泰带着一个箱子来敲门，这，估计是来给她送生辰礼来了。
　　“葎儿！崔少侠也在啊！现在才打上招呼，自从去年一别，真是许久不见……”和泰弯腰行了个礼。
　　“进来吧，你家爷怎么不敢来？”米葎开了门，径直走进屋到桌前端起茶壶给他沏茶。
　　“王爷他也不是不敢来，大概是送礼物不好意思，让我这个下人来。”和泰傻笑着打开木箱，拿出来一个金属制成的镂空球体。
　　“好香啊，这是什么好东西？”米葎好奇得眼珠子都要跑出来了。
　　“纹银香囊，为了给你挑礼物，王爷啊……呃，他特地，差人去临安城挑的宝贝！王爷知道比起金国的玩意儿，你更喜欢宋国的饰品。”

　　不过，这礼物的确是好东西，内外两个球还能转，香料也能换，米葎看着盒子里还有不少颜色各异的香块儿，实在是新鲜玩意儿。
　　“什么特意去临安城挑，我看是派探子去的时候顺便捎过来的，嘁。”她把香囊放进木箱盖上收了起来，“要真想让我高兴，那就别杀人。”
　　和泰望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米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氛围突然就冷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那看着米葎的眼神像是想通放弃了什么，才低下头说：“其实，王爷说要准备亲事，已经下令不杀百姓了，基本上都是抓来做俘虏……”
　　“真的？”米葎还真是没想过，自己这门亲事还有这门子好处。
　　“我怎么能骗你，我们三个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还不清楚我们的性子？王爷他本性向善！这点就算你不信王爷，总要信我这个朋友吧！”
　　“我还真不敢信了……我从前可不知道伊里会杀那么多人……”米葎嘀咕完喝了口茶水。

　　和泰回房了，过了一会儿，醋坛子来叩门。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还能同屋过夜。”伊里一张冷峻脸说出来的话里倒带着一股酸气。

　　“和泰！”他又打小报告！
　　呦呵，他还真以为是我的谁了，这都要酸，米葎心里嘀咕。
　　“那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去了战场，我们俩天天搁一屋呆着，形影不离。”事实上并不是，南天的房间就在隔壁，而且南天几乎不睡觉，他是个神仙。晚上的时候，米葎会把屏风挡在床前，南天有时候会把躯体留在屏风外打坐，元神飞出去，也不知道都是去哪儿。
　　“咳咳！”南天大概是觉得米葎话说的太过了，想提醒她一下，伊里好像看见俩人这样眉来眼去，倒更生气了，怕是才反应过来，又被米葎刚才的一番话激怒，带着和泰一声不吭摔门而走。

　　“我真的就要嫁给这个家伙么！”
　　“听夫人说将军小时候，不是还期待着要嫁给伊里王爷么？”
　　“是啊，以前的伊里，不是这样的。”青梅竹马又如何，米葎只想闭上眼睛，等自己的汤药，“南天，你为什么总是在躲着伊里？你怕他么？”
　　“和小王爷一样，将军也变了……”南天答非所问。

　　“不过，南天，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米葎想起来终于能说正事了。
　　“我听将军的安排，毕竟是你第一次出山。”
　　米葎笑了笑，内心还是有些期待的，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说到所谓的任务，南天告诉米葎，古月婆婆临走前说，让她在适当的时机去找一个人，她叫龙吉公主。

　　米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位公主，却要找到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古月婆婆，可能回得来，可能永远回不来，南天说这取决于米葎。
　　做神仙就是麻烦，古月婆婆为了做神仙，差点把命搭进去不止一次了，这次究竟又是为了什么，米葎还真是不知道。
　　“古月婆婆是去九重天了？”
　　“没错，她最后一次离开，是去九重天。”南天望着窗外的天空，那大概就是南天门的位置。
　　“我想她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将军。”南天这话像是在安慰米葎，又好像，在打击她。
　　“原来她才在天上呆了不过短短几日……”
　　米葎想起小时候古月婆婆给我讲的那些神话，其中有个故事，叫“封神榜”，大战之后，上了封神榜的，无论死的伤的，都被封做了神仙。
　　可那上面没有南天。
　　南天告诉她，他是个小小的天兵神，九重天有无数个天兵神将，他只是其中一个。
　　因为镇守南天门，所以被夺去了名字的天兵，都叫南天。

　　是个悲伤的故事。

　　她问过南天，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说：“有将军在，有没有名字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看着他像是发自真心在说着，那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对南天这么重要？
　　甚至她也觉得，有南天在自己身边，比任何人在身边都安心。

　　“那我们不如就跟着伊里走，就是后天，找机会逃去临安城，去皇宫。”
　　“小姐，汤药来了。”
　　米葎一惊，马上闭嘴，外面一直有人？赶紧躺好对外面说道：“杨姨，就进来先放桌上吧！”
　　米葎可不爱喝药，闻着都苦，更别说那大夫给我稀里糊涂开的药方了，是药三分毒，我不是伤寒病，可不能吃这药。
　　“将军不喝？”
　　米葎点点头：“你就用个仙术把它变没吧！我什么病都没有，我不喝。”
　　南天看了看那碗药，还有一起端来的蜂蜜，又看看米葎，摇了摇头，端起来自己喝了。
　　“你喝它干嘛？是药三分毒！”
　　南天擦擦嘴放下碗：“不是都说汤药对身体好吗？我还真第一次听‘是药三分毒’这句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这不是……咦？” 这句话她还真不知道出自哪里，可是就在自己的脑袋里了，不管了：“总之是没好处，你信我就对了。喏！你要帮我就帮到底，把我爹的蜂蜜也吃了，若是被人看出来我没有吃甜的就喝了药，定是要遭怀疑。”
　　南天没办法，嘴里全是苦味，皱着眉头又要吃甜腻的蜂蜜了。米葎想起他说过在人间自己的法术受限，不可随意使用，却不想为了省力，连这种小事也不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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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晚云今日已经能站起来勉强倚杖行走了，除了不知为何，自己觉得脑袋还是有些隐隐疼痛……
　　红花匆匆走来，给荆晚云行了个礼道：“少爷，秦公子来访。”
　　“什么？”
　　“秦公子，好像带了礼物来赔罪……”
　　“不见！让他给我麻利点赶紧滚！！”

　　秦苓笑嘻嘻地站在门口等红花通报，看见红花的表情略显为难，笑容也凝固了。
　　“那个……秦公子，我家少爷现在，连一个“秦”的同音字都听不得，府里头已经很久没听到琴声，炒菜也不让厨房用芹菜了……”
　　“芹……芹菜？”秦苓也着实没想到，荆晚云因为这点事如此恨他，可他今天一定要见到荆晚云才行，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思考半天，说道：“红花，对不起了……”
　　红花懵了，她看见秦公子突然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晚云呐！晚云呐~~晚云~~”
　　什么情况，她正觉得有趣，偷笑起来，又想起荆晚云朝她恶狠狠地说过：“要是谁让我再见到叫秦的家伙，或者东西，我就把谁直接扔出去！”
　　“完了完了，这下子可要被少爷骂了！”红花急了，一边小跑着追着秦苓，一边喊他：“秦公子，秦公子等等，你不能去啊！！！！”

　　还是迟了，等红花追上秦苓，一道冰冷的目光瞬间向她劈头盖脸地砸来。
　　红花顾不上跑的气喘吁吁，赶紧跪下来，低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没能拦住秦公子……请少爷责罚！”

　　秦苓看了看荆晚云的脸色，抓到了那么一丝的怜悯之情，便赶紧上前去把红花扶起来，为红花求请起来：“……晚云——都是，都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在我！别怪罪人家嘛，一个小姑娘而已……”
　　荆晚云深吸一口气，举起拐杖来，一下一下地怼着秦苓，吼道：“你！还！知道！都是！你！的！错！啊！！！？”
　　秦苓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拍了拍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礼盒，对一旁的红花说：“红花，你先退下，我跟你们少爷有话讲。”

　　“无话可说！”荆晚云翻了个白眼。
　　“晚云呐——我这不是特地来赔罪的么？”
　　“都是你，跑的那么快，我吃个饭钱袋也丢了，害的我差点被砍手！！！”荆晚云气得巴不得拿拐杖跺地三尺。
　　“啊？原来我不在，你承受了这么多……我这次啊，就是希望求得你的原谅，给你送个宝贝！”秦苓拍拍盒子，递给荆晚云，“你快打开瞧瞧！”
　　“这什么？”荆晚云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块玉佩，仔细看，是几朵梅花纹样。
　　秦苓在一旁察言观色，没有吭声。
　　荆晚云看着这块玉佩，成色是极佳的，看见秦苓没吭声，就觉得这东西来历不简单，问道：“东西哪儿来的？”
　　“正巧看见了，高价托人买下来的，你不是最喜欢梅花么？”秦苓露出讨好他的标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