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面包和亲爱的你(GL)》HowShouldIKnow

55、C9—女子无才便是德2

　　“对不起，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垂死挣扎道，果然，马上就听到了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以后的“嘟嘟嘟”声。
　　我颓然放下话筒，心里愧疚得无以复加，也觉得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
　　想象着艾琳冷峻的面容，以及她可能会有的种种情绪，就觉得自己真是混蛋。
　　但是一想到月饼，又觉得要整理清楚对她的感情比让我思考怎样让艾琳消气这件事情更加困难。
　　我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过了一会儿，走进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觉得精神一振，才敢往楼上艾琳的办公室走。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艾琳的助理，我问：“呃，艾总编呢？”得到了说艾总编已经提前下班了的回答。
　　我本能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赶紧把情绪调整为恐慌，这种问题拖延得越久越难办，虽然我潜意识里想着“能躲一时是一时”，但是理智还是告诉我，不要逃避了，要尽快当面解释清楚才好。
　　下午下了班以后，我背着黑色大挎包快步走出公司大门，拦了一辆的士，报上艾琳所在的豪华住宅区的地址，就塞上了耳机怀揣着心事看向窗外风景。
　　G市的天气在二月份已经温暖如春，今天的阳光比较稀薄，和着微风，轻柔的暖意。我按住被风吹乱的发，看向被高低错落的建筑物切割的远方的天空，暮云被夕阳染就深深浅浅的红和金，梦幻般瑰丽。
　　初见艾琳的时候就觉得她很美，是看得见的美。后来熟识了以后，更是对她的能力也无比景仰。再后来，只觉得被她喜欢是比眼前的日暮晚霞更加梦幻的事情，不敢当真抑或是说不想当真，可是，命运的羁绊至此，从来都不是我敢不敢或是想不想就能决定的。

　　站在艾琳家门口，我按了按门铃，很快，艾琳的声音从门边的话筒里传来，慵懒而冰冷：“什么事？”
　　我一愣，没料到她生气到连开门都不情愿的地步，我苦笑道：“来道歉。”
　　“不需要，你没有错。”艾琳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更加沮丧，柔和了声音说：“艾琳，不管你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我只会陈述事实，昨天晚上月饼喝醉了我只好把她弄到我家里，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艾琳沉默了，再开口的声音冷静而从容，可是那其中微妙的颤抖更加让我心疼：“我为什么生气你还是不知道是么？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发生了关系，我在乎的是，你是不是出于愚蠢的想要负责的心理才和我在一起。现在我只觉得屈辱，你心里还爱着她，这两天更是因为她的回归才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对不对？那个我喜欢的原来的凌逸，因为别人回来了才回来。是不是不理你再表示喜欢你才比较有魅力？我这样一直缠着你不放的，随便丢哪里都行，是不是？”

　　字字句句敲打在我的心上，引起一阵阵凄凉的回响。我看不到艾琳的脸，可是能想象得到那仿若水墨勾画的眉间蹙拧到了怎样的忧伤的角度，这样想着反而更难过。
　　我无地自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我明天再来。”又等了一会儿，毫无回应，才转身离开。

　　还未睡醒的早晨的天空被同样还未睡醒的太阳照了个轻浅的透亮，丝丝缕缕的云缱绻纠缠，就算被风吹送分离也会静静地再次聚拢，深情款款。
　　但是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
　　总编办公室里，落地的大玻璃墙映照出了我忧心忡忡的脸和站在一旁的妆容精致可是表情也是很凄惨的叶悦，我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支着左手肘，苦苦思忖。
　　“那个夏影真有那么难对付？”我拧着眉，问叶悦。
　　“是的，总编，她甚至都没给我开门，只是说‘要是来催稿的对不起我没有’就没别的话了。”叶悦满脸委屈。

　　头疼头疼头疼，我早上也试着拨了电话过去，果然没人接听，彬彬有礼的留言也是依然没有回音。再过两天就是再也不能拖的固定送去印刷的时间了，难道要让《星尘》创刊以来的第一个天窗开在我的手里？
　　在《夏露晴雨影》目前算是顺利连载到最关键的时候换个新连载上去不是不行，虽然可能会令读者不满不过也没办法，但那是最后一步的方案了。再说，也不能助长夏影那个不负责任的拖稿王继续这么任性下去的不良习性。更何况，这样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进度，现在广播电台那边的各方面工作人员包括CV都几乎已经敲定了，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完整的剧本了，依照我的规划，能赶上寒假档是最好不过，赶不上的话不要因此而延迟了我个人的工作安排啊。

　　叶悦姿态得体地站在我身边，配合地摆出焦虑的表情，用她那娇柔的嗓音表达着她的担心：“总编，怎么办呢？那个夏影那么大牌。”
　　我冷哼一声，说：“哼，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还真的云对了，夏影小姐真是缺了大德了。”
　　“这么说来，总编你也很缺德啊。”叶悦甜甜地笑，我勉强笑了笑心里直犯嘀咕：又是自以为和我熟到了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地步了？等忙完了夏影这档子烂糟事我要重□□纪啊。
　　“恃才傲物也不是这样的，好了，我去试试。”说罢我就开始收拾东西，还得由本少爷亲自出马啊。
　　叶悦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看我背上挎包才急急忙忙劝阻：“不会吧，还要劳总编您大驾？找小茵主编不就好了——”

　　我真的有点搞不懂了，这丫头怎么胆量如此惊人，我明明是出了名的“面瘫上司”，她一出场就敢关心我的私人问题，这才几天又连连献殷勤、又敢和我开玩笑还对我的决定指手划脚？要是在以往我当然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可是现在不仅是因为我的工作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管理“星尘”，要考虑事情当然很多，还有一点就是，我与日俱增的预感能力又发挥了作用，我总觉得这个叶悦图谋不轨，对我的热情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小茵主编在怀孕不宜太劳累。”我礼貌而生疏地微笑，继续往大门走去，“还有，谢谢你刚刚送来的《柯南》OVA版原画集，我很喜欢，不过等我回来以后会原价付钱给你，谢谢。”

　　既然决定亲自缉拿那个缺德的夏影归案，我就要做好全方位的准备，心理上的生理上的。我简单吃了点东西以后，拦了一辆的士就出发了。
　　也不知道这个夏影是什么样的女人，对于即将到来的第一次会面我还蛮期待的。但是，涉及到有关“星尘”利益的问题还是要严肃对待，至于到了必要的时候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我还有些没把握。据那些催稿无能的编辑们介绍说，夏影小姐拖稿不是一次两次了，前几次都是不到最后关头交不出稿子的，千呼万唤之下也不肯露面。
　　莫非那位夏影小姐尊容欠佳所以才不肯露面？我有些促狭地猜想着，继而又不满了，要是尊容欠佳也就算了，品行也有待考量啊。
　　终于来到叶悦抄给我的地址上的住所，我在心里很庸俗地感叹了下：真有钱啊，这里离艾琳住的高档小区距离不远，档次上也差不多，原来夏影还是有钱人呢。

　　在楼道处按了按夏影家的门铃，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你好，哪位？”
　　“夏影你好，我是‘星尘’的总编凌逸。”我开门见上，相信这会儿夏影也该分清轻重缓急不会再无理拒绝了。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友好地说：“原来是凌总编啊，请上来吧。”
　　等到夏影打开了门，她给我的第一印象还真的让我着实有些意外，并不是想象中的尊容欠佳而是恰恰相反，是一个面容非常清秀的女子，没错，是异常清秀，一如她的声音，淡然的不张扬的美，像中国古代泼墨的山水画，古典淡雅。她穿着居家的白色宽边棉布睡裙，施施然站在门口，长直发曳至腰部，宛如黑云般浓密柔软。
　　“呃，你好，突然来访有些失礼，不过，你也应该猜到了我为什么——”接下来，更加让人意外的场景出现了，卧室里走出另一个披散着黑瀑般的长发的女人，竟然是艾琳。

　　艾琳也穿着和夏影身上那件同款的睡裙，淡漠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不说话。
　　我觉得非常尴尬，没有应该有的妒意和猜忌，而是，非常尴尬。眼神闪烁地四下张望，夏影家的装潢也是如她本人般简单大方，嗯嗯，品味不错。
　　“呃，你跟艾琳认识？”夏影把我让进客厅以后给我送来一杯果汁，我没话找话。
　　“最近认识的。”夏影点点头，脸上有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正疑惑着她们的关系是否是我隐隐约约猜测的那种，艾琳先开口了：“凌逸，夏影的原名是夏景彤。”

　　猜测指向了更加明了的方向，我点点头，看向她：“该不会是网络上那个写百合文很出名的井瞳吧。”
　　夏影冲我妩妍一笑，说：“嗯，你猜对了。”
　　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记得以前有一次我正对那位井瞳的文笔进行膜拜的时候，艾琳从旁经过，随口说了句“井瞳啊我认识啊我们交往过”，我马上偷偷对她的背影甩眼刀：凭什么艾琳那本来比较隐瞒的情史随便抖落出来一段对象都是这么惊人的。

　　接下来我坐如针毡，差点要忘了来时的目的光顾着别扭了。
　　夏影抱出笔记本来，用她那眼波流转的浅褐色瞳仁看着我，好像盈满了抱歉之色但是我知道并没有，那么能拖稿的主儿能为此感到抱歉才怪，不过，也许她是在为和艾琳的事情而面露歉意。
　　我不想表现得太过于满不在乎虽然我心里确实不是很介意。
　　“夏影小姐，这个月的稿子呢？”我轻轻敲了敲她的笔记本，不动声色地说。
　　夏影默默地调出一个文档，诚恳地说：“不好意思，还有一些等我写好了马上交，你就坐在这里等吧不会很久的。”说罢戴上耳机真的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开工了。
　　我表面上礼貌谦恭地笑，其实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想到：难道她这几天工作进度不佳都是因为和旧情人艾琳接头了所以难免——

　　“凌逸，不要想些奇怪的心思。”艾琳坐到我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在跟你玩怄气的游戏什么的，不是游戏。曾经的游戏，结束了。”
　　我愣住了，觉得眼前这个轻轻弯起嘴角对着我露出令我不寒而栗的微笑的人很陌生，不是我曾经认识的艾琳。
　　“Game Over。Do you understand？”艾琳的眼睛也跟着微弯起来，媚眼如丝。
　　我没有多做挣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几个词：“Yes，I’ve got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