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面包和亲爱的你(GL)》HowShouldIKnow

37、C16-预备告白，稍息2

　　我记得月饼去年考GRE拿到了很漂亮的成绩，也听她说起过有机会想要出国留学开阔眼界，但是这始终没有被纳入正式的计划。月饼突然这样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举着筷子的手轻轻放下，看着月饼，今天的月饼似乎心情不好，面色阴沉，写满了不快。出国留学，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月饼想到这个突然的决定。我马上想到，是不是小颜让她不开心了。
　　“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出国？发生了什么？”我压抑着担忧，尽量平淡地说道，“在国内呆着不好么？小颜惹你生气了？”

　　月饼欲言又止，秀丽的眉毛拧了拧，好久才慢慢松开。她闭了闭眼，才慢悠悠地说：“不是的，小颜前几天跟我说起过，他不久以后可能要被调到公司在国外的总部工作，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去。本来我还不太热心，但是今天联系了学校问有没有什么推荐名额，还真的有，是我以前就很想学习的广告设计。”
　　梦想和爱情，可以同时在异国实现。我是不是该笑着祝福她了，以及，在心里哭着为自己哀悼。月饼的梦想和爱情都将要落脚在没有我的地方了，那个幸运的席位，还是留给她的小颜的。
　　如果月饼爱的是我，这个时候，我一定拼命要把她留下。我才不相信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不能相守的叫什么爱情啊。如果月饼爱的是我，我怎么会就这么轻易放她走，我也不相信什么“爱一个人当然要成全她的追求和梦想”，爱人就是追求和梦想的凭依，没有爱人的地方，就是荒芜的沙漠，任凭空有追求和梦想，也长不出绿洲。

　　假说是人们在假设的条件下运用逻辑推理得出的结论。假说不是真理，主要原因是假设不一定符合现实。现实就是，月饼爱的不是我，所以我那些无谓的假设，真的，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月饼要去有爱人的地方继续她的追求和梦想了，我凭什么不赞成呢。我压抑着内心的苦涩，我知道，我应该摆出最合适的表情，说出最合适的话，扮演好最合适的，月饼的最好朋友的角色。
　　“哇，真是不错的机会。”我表面上笑得云淡风轻，“这样的话，出国留学一趟回来以后就是海归派啦，厉害哟~那么，要多久才回来呢？还是，和小颜就在国外定居了？那以后有空我出国旅游顺便去看你，是不是，要叫Mrs.Yan了？”

　　月饼的脸色更加阴沉，我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也要摆出一脸僵硬的笑容，她点点头，说，“本来刚工作了我也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家里人一直也很希望我能出国留学，况且，机会难得，又是我之前很向往的专业，在国外，小颜也会照顾我。还有，虽然我本来迟迟下定不了决心，现在终于决定了，真是轻松不少。虽然，我还真不大喜欢过多依赖小颜。”
　　从未想过自己能这么豁达，这么无私。我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月饼的头，也不管自己注视着她的目光怜爱，是否会暴露一些不应该流露的感情了，我平静地说：“想去就去啊，你废话真多。”
　　月饼眨了眨眼，好像终于放轻松了，她淡然一笑，说：“所以，你也支持我？”

　　我转过脸不去看她，学艾琳一样对着饭碗说话，故意大声表示着我的郁闷，没好气地说：“要走就快点啦~都要过年了，过年意味着你的生日也快到了，早点走帮我省点钱和脑细胞啦，我还没想好送你什么呢。”
　　这会儿月饼真的彻底放轻松笑出声来，她凑近我，眯起那双大眼睛，鄙视我说：“我晚点走才是帮你省钱哪！国际EMS不知道有多贵呢~小气鬼，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不送我生日礼物了？哼~”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看着镜中一张明显睡眠不足的脸，因为缺觉而略显憔悴，黑眼圈也清晰可见。镜中人苦笑了一下，惨淡无比。
　　依然是静静做了双份的早餐，独自吃完我自己那一份，再静静地拎了包出门上班，一如以往无数个清晨。然而我的心情却不似往常，一点都轻快不起来。
　　我努力不去设想月饼即将离开我的以后，好像一切并未成定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有种“结束了”的空落感。我问过自己，如果我这样轻松就放弃，那么我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并不如我想象般深刻真实。但是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行经之处的草坪和花丛，都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全部都是因为，月饼即将离开我的这件事，压抑在心头么？

　　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忍不住又翻出艾琳前几天发的邮件，其中那句“人们就是那么无聊，有时间去通过看《星城》的悲情小说来缅怀逝去的爱情还不如抓住努力去争取眼前的机会。”鼓起了好一阵的勇气，甚至蠢蠢欲动想要向月饼告白。然而现在，一切准备，都变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我怎么能阻止我的好朋友奔赴她自己的幸福呢？
　　我的御用军师晓珺“滴滴滴”上线了，我恹恹地发过去一句：“暗恋对象要出国了~”
　　晓珺很快发来一句加油打气的话：“那又怎样？看过《人鬼情未了》知道生死不是问题，看过《同志亦常人》知道性别不是问题，看过《金刚》知道连物种都不是问题，你说，距离还能是问题么？”
　　“是和她未来的老公一起出国~”我继续有气无力。
　　晓珺沉默了。果然，这问题居然棘手到难倒学术派人才晓珺了，我还能抱有什么希望？

　　正当我转身去泡了杯咖啡，听到身后传来滴滴声，我坐回桌前，晓珺的信息。“凌逸，一直以来，我都很看重你这个朋友，看不得你不幸福。所以，作为朋友，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月饼小姐就是你认定的人，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呢？如果她真的就这么离开你了，而你喜欢了她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这样不给自己一点机会，你能想象得到以后你会有多后悔么？如果你还要顾及你们之间的友谊，担心一旦告白失败以后会尴尬，那么，两害权其轻吧，你是要选择后悔死还是丢脸死呢？”虽然晓珺字面上意思是让我自己权衡，但我知道其实她是在鼓励我。
　　半响，我颤颤巍巍地打了一句：“我选择打死不说憋死……”
　　又是一阵沉默，晓珺恨铁不成钢地发来一句：“你这个懦夫！！！！！那你就憋死吧！！！！！人家都要走了你还这么畏首畏尾！！！！！难怪暗恋这么久还未成正果！！！！！我代表Les界全体女性鄙视你！！！！！”

　　午休时间，沈韩枫屈尊陪我在员工食堂吃饭，我发誓黎丽丽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表情阴冷地几乎要勾出我的风湿引起的关节痛，我真想冲过去跟她解释清楚，顺便劝她趁早对那个姓沈的死玻璃死心。
　　沈韩枫找我，是要和我商量圣诞节怎样掩人耳目的计划方案，无非是表面上送我份奢华的礼物在众人面前表现得一脸甜蜜，其实私底下当然是和他的正牌夫人约会了，我默默地扒着饭，一直点头同意。反正都是做戏，他既然都想好了就让他导演吧，省得我也要跟着费心思。
　　沈韩枫眉飞色舞说完后，终于发现我的神色有异，凑近我细细打量了一阵以后，叹了一口气，说：“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生，也太不会保养了，你看你那树皮脸黑眼圈，再高级的化妆品都救不了你了，更何况你还买不起。”
　　我气结，爱情事业都很杰出的人，一点也不同情我这种小人物的苦恼。刚要发作，沈韩枫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唉，那圣诞礼物我就送你套高级化妆品吧，不用感谢我了。”
　　我怒火中烧了一阵以后，突然后知后觉起来，哦，很快就要到圣诞节了啊。明明是西方的耶稣大叔的生日，在东方几乎快成了情人节了。圣诞节，是一定要和爱人过的，我盯着还没吃完的饭菜发起呆来，月饼，也是要和小颜过的吧。
　　那我怎么办？我无声的往嘴里扒着饭粒，突然觉得今天的饭菜真的很难吃，难以下咽了。

　　后来的几天，月饼果然忙了起来，不用问也知道是在忙出国的事。我不敢去询问细节，甚至不敢去问她的行期。我以为我这些年在外的历练让我有所长进了，可是原来，面对感情，面对月饼，我还是这么的胆小懦弱。不光是晓珺，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
　　“圣诞节有安排了没？”夜晚，看着终于闲下来的月饼正在阳台上看星星，我终于也走了过去，假装不经意地问了句。月饼侧过脸，夜色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灯的昏黄光线的照射，月饼的瞳仁里沾染了一丝落寞。
　　“没，我最近跟小颜吵架了。”月饼微皱着眉。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是真的心情不好。
　　“怎么了？”我斜靠着阳台的围栏，轻声问道。

　　月饼抱紧了手肘，好像有点冷的样子。我很自然地上前紧靠她，月饼却迟疑了一下，才轻轻靠着我取暖。然后她小声说：“高中时我记得我一下课就靠着你肩膀睡觉。”
　　我微侧过头，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和小巧的鼻尖，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微微笑了，说：“是啊，还老是抱怨我的肩膀太瘦靠着不舒服但是依然乐此不疲。”
　　月饼扑哧一声也跟着笑了，说：“现在还是很瘦，靠着不舒服。”接着，月饼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以后，就算是不舒服也想要靠的肩膀，再也靠不到了怎么办？”淡淡的疑问句式的尾音，轻柔婉转，几近撒娇般娇柔。

　　浓重的夜色包围着我们，此刻，因为一瞬间雀跃起来的心情催生出我的想象里，星光好像都能跃动出乐音，悬浮在距离我们遥远的上空，默默地奏鸣一曲轻轻的祝福。我喜欢的姑娘靠在我身边，说着让我满心感动的话，多么美好。
　　忘记吧，忘记她并不属于你。我心满意足地把脸埋进她沁香的发丝间，快要哽咽，呢喃着：“那就不要走，留下来，我的肩膀永远空给你靠，不收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