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小美人鱼超可爱》伊莎蓓拉

19、第 19 章

　　“她？”路易斯夫人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单词，然后她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安徒生的表情一下变得囧了，他知道路易斯夫人这个笑容背后隐藏的含义，这绝对不是路易斯夫人想象的那样，正当他正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路易斯夫人露出一个大笑，然后拍了拍安徒生的肩膀。

　　“甜心！安徒生来了！”路易斯夫人朝着厨房喊道，教授听到声音后说道：“来了来了。”之后就放下手中的刀具走了出来，他手上还带着厚厚的香蕉手套。

　　“克里斯汀，这么早就来啦。”

　　“教授。”安徒生小声的说道。

　　路易斯夫人对他说：“安徒生不能和我们一起过，他一个朋友今晚到他们家。他只是来告诉我们，他要回去。”

　　“咦，那真可惜，我们今晚准备了很丰富的大餐，你师母和我可从前天就开始准备呢。”教授惋惜的说道。

　　确实，安徒生一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了整个屋子里那种烤鸡的香味，混着蜂蜜的味道，可以想象如果烤到晚上的时候，那个鸡该多么的酥脆好吃，入口即化，骨肉分离。

　　安徒生有些愧疚，他可以看到教授一家多么精心准备了今晚的晚饭，“对不起教授，都是我的原因。”

　　“你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过来。艾琳娜肯定也很愿意认识新的朋友。”教授说道。

　　安徒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毕竟凯瑟琳的情况很复杂，但是他却没有说出来拒绝的话，他随后就想到，凯瑟琳应该自己作出这个决定，而不是由别人替他做出。既然无法回家，她未来的生活要由他自己决定，她出去也好，她躲着也好，她回去重操旧业也好，还是她要离开丹麦，去别的国家城市生活，都该由她自己决定。

　　而现在，就是她自己决定的第一步。

　　这么想着，安徒生就说道：“好，那我回去问问她。”

　　这一路可很麻烦，他回去一趟，还要再过去，再回来。但很怕麻烦的安徒生却答应了下来，他又回到家里，凯瑟琳跳着苏给他开门，她已经开始准备腌制鲜嫩的牛排。

　　安徒生问道：“我的教授问你，你想不想今晚一起去他们家过节？”

　　凯瑟琳有些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安徒生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权。

　　“你觉得我可以吗——？”凯瑟琳每个字都说的字斟句酌，她期待而又惶恐的看着安徒生。她当然想要正常的去和别人打交道，正常的去别人家里做客。她可太想去了。可是她可以吗？她不能确定，她的眼睛因为紧张而羽翼微颤。

　　“他们在问你，而不是我，你自己决定。”安徒生说。

　　“那我——”凯瑟琳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试探，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望着安徒生，安徒生平静的看着她，没有给出一句回复，凯瑟琳只好说出自己想要的决定：“我想！”

　　安徒生点头说好，他的唇角流出一点温柔的笑意。之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要带凯瑟琳出门总得有些准备，这时候两个人才开始变装真的有点晚，但是幸亏现在还有些小店是开门的。安徒生买了黑色的染发剂，又买了一些化妆品，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化妆品的出现，只不过和后代的比起来实在质量太差。

　　他让凯瑟琳前倾，把头放在洗手池子里，然后他看着那些染发剂，念着上面的操作说明，就开始给凯瑟琳染头发。

　　水漫过凯瑟琳的发丝，安徒生正准备把染发剂倒出来，这时注意到了操作说明上的一个思想，拍了拍脑袋懊悔的说道，”好像要先洗头。”

　　“凯瑟琳，你先自己洗一下头吧。”

　　凯瑟琳哦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背靠着椅子，
　　“凯瑟琳，你应该自己洗头。”安徒生提醒道。

　　凯瑟琳闷闷的哦了一声，刚才她误会了，她以为安徒生要帮她呢，她对安徒生说：“你先把我扶起来。”

　　安徒生哦了一声，试图把她搀扶起来，他握住凯瑟琳的胳膊，凯瑟琳双手撑在台子边缘上，整个人借助台子的力勉强站了起来，她伸手去拿撑在边上的木拐，她需要借助木拐的支撑力重新换个姿势。安徒生看她站的这么勉强，像只小虫子一样蠕动来蠕动去的，他主动说道：“嘿，要不我帮你洗吧。”

　　凯瑟琳抬起头看他，黑玛瑙似的眼显得有些惊讶，但她随后就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说道：“好的呀。”

　　她乖顺的坐下来，吸了口气，把头沉到水里去，安徒生没想到她竟然答应的这么果断，他本意并不是这个意思，他说的帮他是指在别的地方搭把手，却被凯瑟琳这么理解。

　　但是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安徒生把洗发水倒在手心里，稍微揉搓一下，这时候的洗发水都是碱状的颗粒，他抹到了凯瑟里的头发上，他的动作很轻，凯瑟琳发出一声舒服的呜咽，就像慵懒的小猫一样享受着。

　　安徒生的动作迟疑但温和，凯瑟琳闭上眼睛，他捧起水浇到了凯瑟琳的头上，她的发丝从安徒生的手指中溜过，那烂漫的红色和他的手指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他手指上的血。他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他从发呆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这时候凯瑟琳的头发已经冲洗干净了。他拿了毛巾包起来，让凯瑟琳自己擦干净，之后把染发膏自己抹到头发上。

　　凯瑟琳嘟起嘴，埋怨似的看了眼安徒生，似乎是嫌弃安徒生的服务中途停止。

　　她正要把黑色的固体抹在头发上，安徒生提醒道：“小心点，好像不能弄到头皮上。”

　　"很难不弄到上面。"凯瑟琳白了他一眼，她的言下之意是想让安徒生帮她，她的小心思简直都写在脸上了，反正安徒生刚才也帮了他，但是安徒生并没有答应，他拍了一下凯瑟琳的手，细细的埋怨道：“你可以的，加油。”

　　你可以的。加油。嗯。凯瑟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好吧，那她就给自己加油。过了大概一小时，染发的时间结束了。她赶紧洗掉，这时候她的头发已经从鲜红变成了黑色，安徒生给她拿来镜子，她对着镜子里面左看右看，觉得十分新奇。

　　依然是她的脸，但确实她所不熟悉的样貌。

　　但是她却从心底里感觉到开心，她很厌恶以前大红色的头发，对她来说这样的头发虽然好看但对她的过去带来的只有伤疤，是雪上加霜的存在，现在变成了黑发，她很满意。

　　安徒生又拿着弄来的颜料给她的脸涂涂抹抹，仿佛真的把她的脸当成是一架画板，在上面尽情的施展。

　　他作为一个作者，可没听说过他善于绘画。

　　凯瑟琳似乎放弃了垂死挣扎，她甚至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就让他随便弄自己的脸吧。而且，凯瑟琳也很喜欢这种——被人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脸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幅真正的画。那软绵绵的羊毛在脸上挥动的时候，竟还有种难以言喻的舒服。好像是被按摩。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鼻子呼出的气体都变得潮湿。

　　等安徒生弄完之后，他又盯着凯瑟琳看了一会儿，凯瑟琳心想难道他把自己画的特别好看？她忍不住在脑子里配了几幅图，她想起了以前被带到皇宫表演的时候，她在墙上看到的那些美人的画作，或温婉的笑，或肆意张扬妖艳，但等安徒生把镜子递给凯瑟琳的时候，她刚才的幻想就全部都破灭了，气得她狠狠瞪了安徒生一眼。

　　他这是把自己搞成了什么奇葩的模样，他还在那里笑，他竟然还有脸笑!

　　“别笑了！”凯瑟琳恶狠狠地说道。但是配上这种小丑样的妆容却没有任何的威慑力，反而显得更加滑稽，她的眼皮是灰色的，而嘴巴那一圈被涂上蓝色，脸上被涂的跟个猴屁股一样——这到底是什么鬼！

　　“克里斯汀安徒生！”凯瑟琳恶狠狠地瞪着他，安徒生抬起两只手，对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你了，我马上帮你弄掉。”

　　凯瑟琳哼了一声，说道：“那你还不赶紧——”

　　安徒生拿起毛巾沾上水，就要给她擦脸，温热的毛巾捂在脸上，安徒生下手的力气还挺大，她差点没法呼吸，她呜呜嗷嗷了两声，安徒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于一个女孩子来实在有点残忍，于是他终于肯舍得轻一点了，他把凯瑟琳的脸擦干净，又放到水里洗干净毛巾，又要重新开始给凯瑟琳便装。

　　他那只笔刚拿起来，凯瑟琳瞬间就弹开了，一脸警戒的望着安徒生。

　　不可，不可，大大的不可。

　　安徒生良心苦口的劝他，说道：“凯瑟琳，相信我。”

　　相信你——奶奶个腿！

　　不信，不信，绝对不信！

　　“不不不。安徒生。”凯瑟琳虚假的笑了一下：“安徒生，我觉得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会吗？”安徒生惊讶的看着她，凯瑟琳果断的摇摇头说道：“当然——不会！”

　　“不会你还这么坚决。”安徒生无语的看她，“还是我来吧。你听话。”

　　“不要。”凯瑟琳吓到嗷了一声，安徒生看她怕到这幅表情，才觉得刚才真的恶作剧有点过头，于是他温和的说道：“凯瑟琳，我这次真的会认真的给你画的。”

　　凯瑟琳一脸紧张的望着她，那表情就像是伸出爪子的小猫一样，可爱死了。她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刚才难道不是认真的吗？

　　安徒生强行上手，凯瑟琳还是收起来爪子让他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了，但这次她可没有上次那种享受的感觉了，她紧张的不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僵硬的感觉，像个塑料玩偶一样，就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闭上眼睛。”安徒生说，“相信我。”

　　相信——是不可能的。但是也只能闭上眼睛了，她认命的闭上眼睛，丑点就丑点，不被发现才最重要。

　　只是，画的那么奇怪，感觉暴露的可能性会更大，毕竟大家会更愿意看奇葩。

　　等安徒生画完后，凯瑟琳也快紧张死了。他把镜子放在凯瑟琳的面前，说道：“凯瑟琳，快点睁开眼睛了。”

　　不睁不睁——坚决不睁——但是不睁也没有办法，在安徒生的强烈要求下，凯瑟琳不得不睁开了一道眼缝，从缝隙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咦，她睁眼睛后就愣住了，和刚才那张涂的跟叫花子似的脸完全不一样，现在自己的脸就显得十分正常，一张无比素静的脸庞，眼睛还略微调整了形状，她本来是那种紫葡萄似的圆眼睛，被安徒生刷刷量比较就变成了狗狗似的下垂眼。嘴唇的形状也发生了略微的改变。

　　五官中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但仔细看又觉得像两个人，但同样的是都显得清纯又可爱。

　　“你竟然这么厉害——”凯瑟琳忍不住感叹，又忍不住一丝丝埋怨，“那你早点画一下我，我就可以出去了嘛。”

　　"在路上跳来跳去的出去嘛？你也不怕自己的鱼尾被发现哦。"安徒生挖苦道。

　　凯瑟琳的幻想马上就破灭了，“是哦，这才是我不能出去的原因。”凯瑟琳叹气道。

　　“那好吧。”凯瑟琳又喜滋滋的拿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安徒生凝视她的侧脸，完全能感受到她现在那种无比喜悦的心情，这幅表情比以前她那副苦大仇深又小心翼翼的神情可可爱多了，这时候的凯瑟琳完全把自己不能回家的事情忘在脑后。

　　她已经想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过了，但现在她终于可以假装正常人生活一天了。她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期待今天晚上的节日了。

　　圣诞节平安夜可是西方最重要的节日，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上个圣诞节，她好像在被展览，马戏团搞了个圣诞节特别表演，让她穿一席银白色的裙子从海底浮出，然后大家开始往水里扔硬币。最后那些硬币就被捞起来，一枚一枚加起来，最后数量竟然很多，当然凯瑟琳一分钱也没分过。

　　啧啧。上上个圣诞节嘞，她好像跑到了什么达官贵人家表演，那家男主人的眼神油腻又恶心，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好像自己是猎物一样，当然她确实现在也是猎物，对自己身体没有行使权，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可不就沦为别人的猎物了么——

　　她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想法甩出脑子。这个时候已经快到傍晚，安徒生说可以出发了。

　　凯瑟琳换了一件无比长的拖地大长裙，完全把自己的腿遮住了，她拄着两根拐杖——她和安徒生保证了这次自己一定会小心走路，绝对不会摔在地上露出自己的鱼尾巴。她和安徒生是乘着马车去的，她看到安徒生付钱时候那种痛苦又紧张的神情。

　　嗯，她其实能理解安徒生。毕竟安徒生把她带回了家，不仅一分钱没有收到，反而搭进去不少，她到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帮安徒生挣点钱弥补一下他的损失。

　　可是现在她还没有想好应该凭借什么挣钱，对她来说挣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露出自己漂亮的鱼尾巴，但是一则她还有心理阴影，对这条尾巴充满了芥蒂，二则她一但被发现，到时候可能会被抢回去，别说挣钱给安徒生了，只怕安徒生要被他们抓起来。

　　哎，让她头秃，到时候再慢慢想吧。

　　此时此刻她和安徒生准备上马车，她一个人上不去，安徒生只能把她抱起来抱上了车，这是安徒生第二次抱她，上次她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次却有些意外的羞怯。

　　马车一路向西，很快他们就到了教授的家里。凯瑟琳站在门口，肉眼可见的紧张。

　　门开了，教授夫人的脸出现在门后面。还有两个小朋友尖叫着扑过来，凯瑟琳躲在安徒生后面，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家。

　　“别老缠着克里斯汀。”路易斯夫人对两个小豆丁说道。

　　她们又欢快的叫了一声，围着克里斯汀跳来跳去，这时候路易斯夫人看到了凯瑟琳，笑眯眯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吧，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你好呀，我叫珍妮，你叫什么名字。”她的眼睛看到她的拐杖，但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只是僵硬了一下，凯瑟琳看得见她神情中的讶异。但随后那便被另一种温和所取代。

　　她的眼睛让凯瑟琳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暖洋洋的，温和的眼神，像是春风拂过大地。带来的新鲜的生气。

　　凯瑟琳有些脸红，路易斯夫人温柔又知性，是她喜欢的女性，她说道：“我叫——”她差点说自己的原名，幸亏她意识到了，她赶紧改口道：“我叫詹尼佛。”

　　“这是我远房妹妹，这次来我家找我玩。”安徒生解释道，路易斯夫人知道安徒生的身世，看他这副表情也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他说道：“你们先吃点心，过会儿就可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