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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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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书院里学的东西也不少了，可知道学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
课堂上，夫子忘今焉盘腿端坐，鬓白如霜，神情肃穆，穿着古朴，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一名同学站起身，拱手礼道：“夫学，身之砺砥也。”
接着另一位也起身回答：“修身，修德，修心。”
“嗯。”忘今焉捋着胡须，微微点头，都是平日教过的东西，可见有认真记下。目光一巡，眉头微皱，有位同学头垂的很低。
见夫子表情不妙，常欣紧张地挺直胸，手悄悄向后面扔过去一支毫笔，以此来提醒身后人。然而身后人偷看全神贯注，没察觉到脚边的动静。
旁边的爱灵灵故意咳嗽了几声，吸引夫子的注意力，也把她身后的月牙岚弄醒了，还以为她怎么了。
常欣忙扭脸小声提醒，“飞渊，飞渊。”
正低头的飞渊闻声抬头，一道冷意逼近，夫子已站在她身边了。
“夫，子。”惊慌出声。
忘今焉早看到她在干什么，再乱塞也藏不住。
“你说，这是第几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学会这个坏习惯了。
飞渊站起身，心虚缩脖，回答道：“三次了。”
“哼，你还挺诚实啊。”
“飞渊不敢说谎。”
夫子拿走她的书，对书上的内容很是嫌弃，尽是些浮欲，损害心性。
“为什么要在课堂上看这种杂书，又是谁给你的？”
“书……。”她总不能说因为夫子上课太催眠了，她又不敢像月牙岚那样明目张胆的睡觉。“我，我也有听夫子在讲课。”
“那吾刚才问了什么？”
飞渊低头抬眼瞥过去，无心拿起纸给她看上面的字，夫子忽然转身，吓的她快速放下，心惊的拍拍胸脯。
“夫子问，我们为何而学习。”
“你的回答？”
“为，为了。”飞渊脑子一时太多之乎者也又很急的脱口道：“为了开心。”
堂上其余学生发出闷笑声。
一旁的夫子严肃板脸，“为了开心，所以你才在课堂上看这种书。”
飞渊硬着头皮解释道：“是为了生活的开心。天宇辽阔，人渺小如尘，知识浩海，学无止境。”
“古人云：读书谓已多，抚事知不足。”
“所以，才要学习和，看书。”飞渊小声补充，瞄了眼夫子手上的书。
“哼，如此，罚你留堂打扫并抄书五十遍。”
“啊？”飞渊吓傻眼，“夫子，五十遍会不会太多了。”
“明日交吾。”
“我，写不完。”
“若写不完，后日外出行游，你就不要去了。”
大家皆露出惊喜的表情，开始交头接耳。
终于轮到他们了。
“我一定写的完。”飞渊激动道。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
下了课堂，飞渊抱着书找人帮忙，不用她问，其他人看到她便给指了位置，她点头感谢悄悄走过。
要是他生气怎么办呢？
可是，五十遍太多了。
内心忐忑的飞渊猫着腰走到窗户下，因为已经下课，屋子里很安静。
试探的脑袋缓缓向上，露出一双灵动的紫眸，眼前白衣蓝袍的儒雅少年，单手支颐，闭目打盹，头发上的发带缠着发尾松垮地搭在肩头，眼皮微动，长长的眼睫毛随之轻颤，时不时地垂头惹的她笑眼弯弯。
飞渊大胆的伸出脑袋，趴在窗上看他。
原来他也会白日打瞌睡啊。
她在地上拔了一根草，憋笑使坏地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鼻子轻拱了下，眉头微蹙地别过脸，她存心的又凑上去逗弄。
“飞渊。”
冷不丁叫出她的名字，吓的她快速收手蹲下身。
难道，他没睡着吗？怎么闭着眼睛叫出她名字了。
过一会，也没听到动静，她再冒头观察，他变成枕臂趴桌了。
她站起身重新靠着窗台，狡黠的眼神透露着又想捉弄的心思。
“夫子，来了！”
下一秒，睡着的人瞬间挺直腰背，睁开朦胧的眼睛，稍显呆滞。
“哈哈哈。”
得逞的飞渊，趴在窗台仰头大笑。以前都是她被人这么捉弄，原来真的很好笑。
苍狼不是被她的话吓醒，而是被她的大嗓门惊醒的。
他无奈地摇头，真是没良心。
“苍狼哥哥。”
听到她甜腻的笑声与称呼，他笑的更无奈了，先看了眼她怀中抱着的书，起身走到窗边倚靠着，歪头看她，“说吧。”
飞渊抬头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讨好意味，说道：“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啊。”
他长嗯一声，似在思考，“我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得到我。”
她在思考，他被断句扰了下心神。
“得，你在说什么。”
“得到我最暖心真诚的感谢啊，下次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
他脸色缓了缓，哦了声，“那没兴趣。”说完就要走。
飞渊忙伸手揪住他的衣袍，卖惨求情道：“不要嘛，我求求你了，我被夫子罚抄书了，五十遍，明天就要交，我就是抄到手断了也抄不完啊。”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自然心软了，但不忘问一句，“你为什么又被罚了呢？”
“我，我，我。”
“我什么？你不敢跟我说吗？”苍狼低头道。
飞渊对苍狼又亲近又有些害怕，尤其是她犯错的时候，在她心中，他就是兄长。
“我没有认真听夫子讲课。”
“就这样？”
“嗯嗯。”飞渊连点头。
“不要骗我啊，小丫头。”他手指轻戳她的额头。
她摸着额头纠正道：“你怎么跟你祖叔叔一样叫我呢，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
他已经很少叫她妹妹了。
苍狼叹口气，“我忽然有点饿了，去。”
“啊。”飞渊抓紧不松手，“我错了，你想怎么叫都可以，都好听，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他没忍住笑，打趣道：“好，哥哥帮你。”
因在书院里大家相处久了，彼此之间更熟悉了，愿意甚至主动帮飞渊的人也不少。
晚上，剑无极出去前，月牙岚在写字，他回来后，月牙岚还在写。
他纳闷了，月牙岚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他不是最不喜欢看古文书籍。
难得人家这么认真了，他要不要打断呢。
“哇靠，你写的是什么啊？”剑无极没忍住他身边探头看，看到笔墨挥舞出来的字迹，令他惊呼，潦草的字迹连在一起，乍一眼还以为是画什么符箓，“这么丑。”
“啧，你别吵我行不行。”月牙岚提笔沾墨。
剑无极这才注意到他写了好多张了，立刻嘲笑道：“你这是又被罚抄书了啊，哈哈哈。”
月牙岚手一挥，几点墨水溅了出来，剑无极反应很快躲开。
“不是我。”
“那是谁啊？爱灵灵？”
“不是，是飞渊啊。”
剑无极哦哦的点头，“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啊。”
月牙岚不想听他笑话，站起来手搭上他的肩手臂用力箍紧他的脖子，“哪有你剑无极大侠仗义，别废话，你给我一起抄，她们几个女生抄不完的。”
剑无极被箍的喘不过气，手拍打月牙岚的手，“行，行。”
月牙岚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这个写的不行，字太丑了，夫子看了更生气，飞渊还得受罚。”
月牙岚手拍桌道：“那你来。”
结果俩人的字，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我觉得，还是交给适合的人来做吧。”
“嗯，有道理。”
他们口中适合的人，正聚精神会地握笔写字。
苍狼停笔捏了捏眉心，对旁边同样认真的银燕说道：“银燕，你早点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可以完成。”
银燕回头道：“没事，明天没课，晚些睡不要紧。”
“谢谢。”
“不用客气，上次你也帮了我，后日你也要去吧？”
“嗯，你不也是吗。”
“嗯，我答应过叔父要照看好无心的。如果飞渊不能去，我想无心也会觉得不开心。”
“那我再替飞渊谢谢你。”
俩人谈笑闲聊，时间过得也快。
翌日早晨，入雪来到女寝，敲门无人回应，门未拴住，她推门进去，几个女孩围着炕桌睡的东倒西歪，被子掉在地上，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她将手里东西放下，叹气哎道：“就这么睡着仔细感冒了，快点起来。”她率先叫醒地上躺着的飞渊。
听到她的声音，歪在榻上的几人也缓缓睁眼。
“入雪姐姐。”
站起来的飞渊，还有些摇晃，没有睡醒的打哈欠。
“无心，灵灵，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飞渊想起正事，清醒了很多，赶紧检查写了多少遍了。
常欣睡得最晚，她算过，只有十六遍，一半都不到。
“我们再继续写吧。”无心说道。
飞渊实在不好意思，摇头道：“不用了，太累了，你们回去睡觉吧。”
“那你怎么办啊？你不想去吗？”
飞渊想过把希望寄托在苍狼身上，但他就算一晚上不睡觉也抄不了这么多，“那我就不去了。”
入雪看几个女孩难过的模样，将刚才的东西拿过来，笑道：“这里还有十份。”
飞渊惊喜道：“入雪姐姐，你，你也太好了吧。”激动的上前抱住她。
“哈，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功劳，听松师兄也有帮忙。”
“呜呜，真的太好了。”
“这么丑，真的拿给她吗？”月牙岚担忧道。
剑无极回答道：“我仔细想了想，五十遍，那么厚一叠，夫子看的完吗？甭管质量怎样，数量越多越好。”
月牙岚被说服地点头，看到苍狼忙挥手。
剑无极看他疲惫的模样，说道：“你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苍狼点头，“嗯，太累了。”
“哎，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有个妹妹，现在觉得弟弟也挺好的。”剑无极手拍了拍苍狼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真是辛苦啊。”
苍狼笑而不语，将手里抄好的纸张交给他，说道：“所以，要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她了。”
“那你呢？”
他合手作了睡觉的姿势。
“哦，明白明白，放心吧，交我了。”
“谢谢了。”
拿到厚厚一沓写满字的纸张，飞渊惊讶激动地讲不出话。
“这里面有我们的，还有苍狼的，还有银燕的，绝对够数了。”
“我，我真的太感动了。”
月牙岚说道：“这下夫子也没话说了吧，飞渊走，我们帮你一起去把它交了，然后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准时出发啊。”
“嗯，谢谢你们。”
“诶，我也去我也去。”剑无极接月牙岚的话。
“你不是去过了。”
“上次就我一个人去，没意思。”
三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夫子门前，飞渊一个人抱着厚重的纸张进去，除了夫子，还有一个熟人，竞日孤鸣。
面对这俩个人，飞渊紧张加倍地把东西放在书案上。
“夫子好，先生好。”
“这么快就抄好了？”充满怀疑的语气。
“嗯。”
竞日孤鸣只是来借棋盘的，原本拿到东西就走，见此情景便多驻留了会，那沓纸最上面的字迹，他一眼就认出了。
正在仔细翻看的夫子同样认出了好几个人的字迹，五花八门，看的他头疼。
“你的人缘倒是不错啊。”
飞渊干笑，不敢说话，就怕惹怒他又挨罚。
“吾有讲过可以让人代抄吗？”
“您，也没有说不可以啊。”飞渊小声辩驳。
“还敢狡辩，可见你还没真正认错。”
“啊？不是啊，我真的认错了。”
“这是对你的惩罚，你却让这么多人帮你，有恃无恐，下次你还会再犯。”
飞渊急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竞日孤鸣适时出声，“小丫头，是不是一晚上没睡觉了？”
他一说话，夫子观察起飞渊的脸色。
飞渊小脑瓜子转的快，咬唇忍住委屈的模样，嗯声点头。
“飞渊真的很想和大家一起出去玩，写不完也不敢睡觉，夫子只给了一天的时间，没有办法才找人帮忙的，害的大家都没有睡觉，飞渊对不起他们，真的知道错了。”
夫子被噎住，他并不是真的要飞渊抄五十遍，主要是看她的态度。
“记住这次的教训，没有下次了，回去休息吧。”
“是，飞渊记住了。”说完脚底抹油，跑的飞快，哪有一点疲惫的模样。
“这个小姑娘，真是。”夫子有点头疼。
竞日孤鸣笑了两声。
“不是很可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