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鬼少女》舞狮子的猫

4、第二节（新）

　　荼蘼：那个凶手的名字叫“杀人鬼”……

　　从浴室出来时，客厅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报关于昨日未名河里发现的一具女尸的新闻。沙发上只有刻一个人，很难得是端坐着的，而不是半躺着身子，占去本来就不大的沙发上大半的面积。不过他这样聚精会神盯着的不是电视，而是他怀中的电脑。
　　这个家伙，朗平不在，就这么浪费电……
　　我有些抱怨地，走过去关掉电视。在屏幕暗下的最后一瞬，无意间瞄到最下方滚动的一条消息，不动声色地公布着本市最近一系列杀人事件又出现新的受害者这一事实……我愣了愣，又是溺死者，又是连续杀人事件，这座城市是怎么了？
　　“啧啧，最近死人还真是够多的。”身后喃喃响起的话恰好说中我所想的。我不禁回头，正自言自语的刻察觉到我的视线，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刚好对上我的眼。对视两秒后，他不怀好意地笑了，拍了拍怀中的电脑：“小丫头，要不要也来看看？”
　　我扭过头，不理他。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怎么好像总是对我敌视的态度。”他似是不解地说，冲我眨眨眼，我依旧没吭声。
　　却突然，被他一把抓住手，向里一拽。一时没有防备，我一下子跌进沙发里。
　　狼狈地爬起来，我对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他却耸耸肩：“哦，原来你会说话啊。”说着，无视我的怒气，大喇喇地把笔记本电脑向我怀里一放：“喏，给你看了，我去找点东西吃。”
　　我瞪着他晃进厨房的背影，很想把怀里的电脑摔在地上。但考虑到一来砸坏了地板会给朗平添麻烦，二来我也的确有些好奇刻到底看的是什么，我想我还是算了吧。更重要的是，我确定以这家伙的没品，他一定不会管我是个身无分文的女生，而向我索要赔偿的，而这电脑是苹果最新款的高级货，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电脑上正是刚刚电视上播报的水中女尸的新闻。网上的东西相比于电视上公开的那部分被淡化了许多的有限信息，总是要丰富的多。电视上小小一张模糊的照片，到了网上就不仅是变清晰了，还不止一张。上面的女人浑身的皮肤都已惨白惨白的浮胀起来，像是块被泡得发胀了的馒头。脸已经开不出原本的模样，被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缠绕着，发丝间露出一只灰白的眼球。
　　瞄了眼下面的读者留言，寥寥几条争论是自杀还是他杀的，看来没什么人关注。也是，这个城市最近可正发生着一系列可怕的大案子呢……
　　琢磨着，关掉页面才发现，原来刻还打开了另一张帖子，被覆盖在下面。
　　帖子的点击率极高，是最近公众最关注的热门贴。
　　帖子里刚刚有人上传了最新的照片。和前几次的一样，上面的与其说是人的残肢，更像是一堆恶心的碎肉。如果不是有好事者标明了“被挖去了眼珠、割掉了舌头、折断了手指、砍掉了四肢，最后，被摘掉了男性生殖器官”这样有条不紊的步骤，很难想象这曾是一个活生生的年轻男人。
　　被活活肢解了的男人。
　　我慢慢向下浏览着最新的信息和人们的留言。不知从哪一楼起，标题被改了，很微妙地改动了一个字，却成了一个新名词。
　　贴近了视线，不禁轻轻念了出来：“杀人鬼……”
　　******
　　刻捧着碗热腾腾的牛肉泡面从厨房回到客厅时，电脑已经被合上，好好放在茶几上。而沙发上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瞄了眼玄关，皱了皱眉：切，竟然直接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而且好像还没带伞。
　　把手在这时转动，门拉开，下班回来的朗平一手拎着超市的大塑料袋，一手抖着雨伞上的雨水，走进玄关。“荼蘼呢？”没看见平日里总坐在沙发上等他的身影，他略略诧异。
　　“刚出去了，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刻耸耸肩，开始往泡面里撒调料。他看着室友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进厨房，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草莓冰激凌先放进冰箱里。
　　“这回是雀巢的还是什么和路雪？你以前可从不买雪糕之类的甜食。”
　　“她喜欢吃。”
　　“她喜欢吃？”刻忍不住撇嘴，“她喜欢吃冰激凌你就天天换牌子买；她喜欢泡热水澡你就天天打扫浴缸；她喜欢睡床，你就天天窝沙发。她要是有恋尸癖，你是不是还要去杀几个人泡福尔马林里？”
　　正从袋子里掏晚饭食材的动作顿了顿，“刻，你最近很啰嗦。”
　　“兄弟我这是关心你。”
　　“谢了。”
　　“唉，早知道养个萝莉这么麻烦，当初说什么也要阻止你。看来结婚生孩子可绝不能生个女孩儿……”刻的嘟囔被盖进一阵“哗哗”的水声里。朗平拧开水龙头，看着水流冲在新鲜菜叶上，心思却飘到了不知何处——
　　又是一天没联系到她了……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冰冷湍急的水流在池子里渐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水雾，就像梦中的那场雨，淹没了整个世界的声音。
　　她的声音……

　　闭塞的巷子尽头，与其说是在户外，更像是密室。或者说，异界。
　　远远的，似乎能听到地下酒吧里的摇滚乐，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笼罩在一团浓浓夜色里的狭小空间，只有一盏灯神经质般的忽闪忽灭。
　　于是，照着她的脸，也明明灭灭在阴影里。
　　她垂着手，红色的线顺着下垂的刀刃缓缓爬下，滴进脚下的汪洋。看着黑色的猫在赤红的海洋里打滚欢闹，人偶般安静的脸，终于在唇角，慢慢绽开淡淡的笑。
　　啊啊，果真如此。
　　那映在黑眸里，散落在血海中的碎块，与其说是人的残肢，更像是，零落的折花。

　　荼蘼：
　　回到朗平家时，已经很晚了。虽然雨下的不大，但因为在外面呆的时间太久，既没注意避雨，也没带雨伞，所以衣服还是湿透了。拖着又冷又饿的身子站在门前，却没等我敲门，门已经开了。
　　不禁吓了一跳，因为门开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朗平略带愠怒的脸。
　　都说越是平时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越吓人，因为那出人意料的反差。就像现在，虽然朗平的声音还很平和，但那对总是温柔笑着的眼睛突然不笑了，让我不禁后退了一步。
　　“荼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为什么不带伞？”他边说着，边从头到脚扫了我一眼，目光顿住了。然后急忙把我拉了进来，“你怎么光着脚？”
　　“鞋上沾了脏东西，不能穿了。”
　　我看着他有些手忙脚乱地找家里多余的拖鞋，似乎一时半会也忘了说我，便趁机溜进了浴室。果然，热水已经烧好了。脱掉身上湿透的衣裳，跳进浴缸，自动屏蔽掉刻追在门外喋喋不休的“泡完澡又跑出去淋雨，淋完雨又跑回来泡澡，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浪费水资源？”的抱怨，这真是再惬意不过的享受。
　　如果不是蒙了一层白色水汽的镜子上，却清晰映着一个陌生的长发女人的脸……
　　“滚开，别缠着我！”
　　女人漆黑的眼珠慢慢翻了上去，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那张年轻的脸开始慢慢变形，向外不断撑开的皮肤将精致的五官扭曲得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样子……直到我抬手把水向镜子甩了过去，那女人终于在水花溅开的瞬间，不见了。
　　可浴缸里的水的温度还在快速下降，终于忍受不了冰冷的水温，我只能提前跳出浴缸，擦干身子。
　　一走出浴室，就看到朗平守着一桌子菜沉着张脸。他刚抬眼看向我，我急忙举手对灯发誓：“我保证，下次出门一定带好伞，也穿好鞋。”
　　朗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露出无奈的表情：“水凉了吧？”
　　“嗯。”
　　“吃饭吧。下次早点回来，最近外面不太平。”
　　“嗯……”

　　这是荼蘼在朗平家度过的，平静无波的又一天，平凡得让人永远不想结束的光景。
　　就这样，永无止境地，循环下去，一天又一天。
　　即使外面的世界，崩塌毁灭。

作者有话说

　　从中间开始完全改掉的第二节……大致看一眼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