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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朝朝转脚往来时的路走,“我想起还有事,先回家了。”

      王艳连哎了几声,“不是刚来,怎么就要走。”

      她本想算了,放他回去,但眼睛猛地看见了早上找茬的张子皓,正背着书包和他几个兄弟闲逛。

      王艳不想跟他碰上,借口说她想买点鸭脖吃,拖着朝朝陪她买完就让他走。

      鸭脖店在商场前的东侧,一个移动推车在一众摊位中并不起眼。

      朝朝等她买的时间环顾四周,在人群中一抹亮眼又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他不等王艳买完,说句她早点回家,就追随着那孤高的背影走到钱家掌柜的门口。

      他还想往店里跟,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拦着道:“你好,有预约吗。”

      朝朝手抓着斜挎包的带子,摇了摇头。

      服务员见他年纪小,抬高了下巴看他,又问:“那是来吃饭的?”

      他刚说:“不是。”

      服务员伸手往外请道:“那不好意思,不太方便进去。”

      朝朝被他用看轻的目光瞧着也不好意思再进去,只能尽量找能看到那家店的凳子坐下。

      他只是想看看哥哥和谁一起来了这里,又会和谁一起出来。

      时畔一路被服务员引到靠墙的桌子,那坐着几个月都没有见面的代芳。

      店内装潢素朴,大约想走的是简约风但因为秋季萧瑟,加上店外杂乱的叫卖声,想突出几分特立独行的华丽,每桌中央都放上大红大紫的塑料花,而有些风格迥异。

      时畔看眼穿着连衣偏红裙子的代芳,随手拉开她对面的木凳,将塑料花往里推,书包放在上面,坐姿随意的靠着椅背。

      代芳一见他这幅不合规矩的模样,忍不住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跟个没爹妈管教一样。”

      时畔听了,反问:“我有人管吗。”

      “谁没有管你,你现在还听话吗,畔畔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代芳如今哪哪都看不惯他,眼前这张褪去浮躁的脸,明明外表是令她满意的,但自从他中考瞒着填报志愿先斩后奏跑外地读书,她去了学校打听才知道他一直在阴奉阳违。

      两人不算大吵一架,但代芳也气得几个月不让他回家,既然想走得远那就别想着回来,既然管他都管不了,那这辈子都不要再管他。

      虽说后面时间长了,慢慢过去了,但她心里一直竖根刺,经常看见他就想起来他做的事,心里极其不舒服。

      没想到他误撞见她和卞擎逛街,第一反应不是维护她,而是去调查她。

      天下哪有亲儿子去干这种事,还调查完把证据都拿给她看,质问她是不是出轨,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妈妈,真真让她寒心,伤透了心。

      她没想到会养出来这么个冷血的儿子,高考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发挥失常,分数只有一本连重点都没上,考完没多久就一声不吭走了。

      真是要反了天了,电话电话不知道接,去哪也不说一声。

      店里这个点没什么人,她敲着桌子问:“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都在找你,你多大了还让人操心!”

      代芳绷愠着的表情,时畔只淡淡看着,“你是气哪个,调查你还是担心我。”

      他这话出来,代芳的脸瞬间不好看起来。

      “说的像把我当成你们儿子了。”时畔自己说出这句话都觉得可笑,“找我干什么,不是都已经骗着我,瞒着我在打离婚官司了。”

      代芳被他三言两语刺的一下说不出话来,这事她是有点瞒着的意思,但那也是情非得已。

      “什么叫骗着你,你的钱哪不是我和你爸你才得来的,我有困难我怎么不能拿了用用,如果你要钱,是为了钱生气,你和我说呀,我现在就可以把钱还给你。”

      “不告诉你我和你爸离婚,是为了你好,你要高考,我们都是为了不让你影响发挥,想等你考完再说,谁让你自己非要查的,查到了什么错都推我们身上。”

      代芳还能想起他当时拿着厚厚一沓的证据,冷静地来找她谈话,心里就膈应。

      “妈,照你说,从初中毕业那年你就想离婚,到高考前几年之间都没有时间说和我说。”

      他说完自己都不信,时畔不想听她狡辩冠冕堂皇的话,什么骗他都是为了他好。

      他侧视桌上那瓶花,强压下无论过去多久内心还是无法自控而产生的痛楚,总算能抬头直视代芳的视线。

      偏偏她这时候拿出手机,给他看之前挪走钱的转账。

      “你看看,我把钱都转回你银行卡了,行了吧,你发挥失利没上重点我也不计较了,闹差不多就回去。”

      “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你把我当什么,把爸爸当什么。”时畔敛着的脸上泄出几分怒气,“那三十万你拿走借走我无所谓,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为什么非要骗我。”

      “我要的只是你和爸爸家庭和睦就够了,别的我都不在乎,妈,你不明白吗。”

      代芳和他好话好说,他还质问起她来了,“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父母,不想我们离婚,可是我真有了一星半点的事,你根本不让步,调查那事不是你干的谁干的?”

      “我没看出来过你爱我们,你虽然学习好,但你从小到大都不会讨大人欢心,不会撒娇,不懂贴心,别家孩子在母亲节都准备好各种惊喜礼物,你什么都不做,我让你学习,是为了你前途考虑,不是让你做机器!”

      这句话无疑刺痛了时畔,他拽起书包,再待不下去听她说一句,凳子因为他突然的起身发出刺啦声。

      情绪宣泄完,代芳也意识到说严重了,她站起来放松语气拦着他,道:“畔畔,我知道,我是着重培养你可能导致你其他方面有些缺爱,但你不能硬把全部的爱强加在我们身上,硬留住我们。”

      她不想当众闹的太难看,身子往前倾,拍着胸前道:“我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和你卞叔叔是高中就认识,我一开始就喜欢他,怎么就不能离婚和他在一起。”

      时畔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他回身看她,条理十分清晰,“你不爱我爸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为什么要骗我,我很小的时候,你明明整天都在说你们很恩爱。”

      “你年纪这么小一点,懂什么爱。”代芳不想伤卞擎的心,握着时畔的胳膊,“你等会,这次你卞叔叔和我一起来的,他想想见见你。”

      时畔维持不了一贯的稳静,甩开她的胳膊,“因为他想见我,所以我就一定要见他吗。”

      “你……”代芳看着已经比她高力气也比她要大的时畔,发觉他不再是那个整天坐在桌前任由她训练的小孩。

      她想着算了,但没想到卞擎不等她喊,人已经走了过来,一手拍着时畔的肩膀,“既然来都来了,聊聊吧。”

      入眼的男人很高,比时畔还要高,看样子将近一米九,快入冬的天气穿着风衣,宽厚的指节,腕部戴着手表,显得十分绅士。

      他的动作也十分温柔,安抚着代芳的情绪,拉开凳子让她坐下,看向时畔的时候嘴角总带着一抹笑,很是礼貌。

      像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面上也不显山不露水,任人看不出内在的情绪。

      这样的人从出生起应该就受到良好的教养,骨子里带着修养,时畔很清楚不该和他多缠一分钟。

      但当初只在照片看过的模样,一动起来,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与行为都无比的熟悉。

      甚至几乎他的耳边同时响起代芳一遍又一遍要他成为的温柔、绅士、礼貌修养……

      这样的词原来在他出生以前,在代芳高中认识卞擎以后,都是在形容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怪不得一旦他表露出与生俱来的性格,代芳会讨厌,会翻脸,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本该是什么样,又不该是什么样。

      他以前总是不明白,看到卞擎后怎么还能不明白,可以说是分外清楚,比任何一次都要。

      他存在的价值,学习那么多年所拿到成绩、每次渴望讨好她的价值,不过是他在无意识地模仿着她的初恋情人。

      看着他与卞擎的相像,通过他仿佛看到了卞擎才会高兴,而不是他真的符合了这些词才展露出笑容。

      他只是代芳心中卞擎的替代品。

      荒谬的令人发笑。

      时畔握紧书包带子的拳头上浮现隐隐的青筋,未加掩饰讥笑了声,这已是他极克制的表现。

      卞擎远不如他的外表那么温柔,坐那像个高位者,和他说话,“畔畔,来坐会聊聊,你也别怪你妈来找你找的晚,这几个月是叔叔我生了些病,她在国外照顾我。”

      说是生病,他这么身强体壮的男人能生什么病,身边不可能没护工,还是去了国外。

      他说的委婉,但看向时畔的眼神,是觉得他能听懂。

      时畔很想装听不懂,也很不愿意相信,代芳从他离家出走没来找他的这几个月,都是在与这个男人逍遥自在的度蜜月。

      他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抬脚一言不发走了。

      代芳捶着他的胸口,“他才多大,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卞擎抓着她的手,握着说:“不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离掉婚。”

      代芳两边没法兼顾,知道畔畔面上看着自持,其实说多了也是个急脾气。

      她着急出去追时畔,不想大老远带卞擎回来见她儿子一趟,就这么不欢而散。

      代芳找一圈没找到时畔,问服务员才知道他去了厕所,她刚到男厕所外等他,时畔就白着一张脸,抽纸擦着唇角出来,看着眼睛还有些红。

      她下意识想让他再和卞擎聊聊的话,咽下去,问:“怎么吐了?”

      时畔斜了她一眼,纸丢进垃圾桶没理她,怕他张口想起她把他那么多年成了什么,再觉得恶心回卫生间。

      他的眼神,代芳怎么能不懂,拦不住他离开的脚步,就跟上去说:“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懂,你也看到了你卞叔叔是个温柔得体的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他一样。”

      “我让你有礼貌交高质量的朋友,哪个不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卞叔叔四面逢源,公司都开到国外去了,像他哪里不好,是你不会,是你像个机器,你怎么就学不会圆滑处世。”

      她每多说一句,时畔周身就越发冷下去几分,他走出餐厅大门,周围的空气都有凝滞。

      代芳站在走廊下还在顽固不灵的说,他脑袋吐上一回反而更能衔接前因后果。

      他像是什么都明白过来,站住身体,扭脸看向代芳,说话温声细语且缓,气场拔强,“你就是为了那个男人去骗你儿子,为了那点钱,对吗。”

      他这幅模样,代芳真的有片刻的晃神,陪着她度过了多年没有卞擎的日子,她靠着接近的相似性才一路等到卞擎回来。

      如今时畔真的长大了,再怎么看都找不出她渴望的特性,她也不再需要了。

      她说:“儿子,你不懂,他是我爱的人,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当时也是事出有因,他公司需要点资金周转,我东拼西凑才挪用了……你和你爸一样冷情,怎么能懂。”

      代芳还是不喜欢他情绪外露的状貌,“我和你爸还在打离婚官司,法院要征求你的意见,我想争取你的抚养权,你以后到你卞叔叔身边来,他也算是同意的,你好好和他学学。”

      她还在等他回话,时畔眼睛已经不在这边了,代芳顺着看到往这边来的朝朝,她皱起眉,“你怎么把他也带出来了。”

      朝朝远远见时畔是和代芳一起出来,在说话,他放下的心又因为两人都看着他又提起来,连往这边越来越近的脚步都带上了犹豫。

      代芳知道他把钱都花在了朝朝身上,那点钱她不在意,但这时候她问:“你要复读自己读,带他有什么意义。”

      “我需要他陪着我,他是家人,我的就是他的,不给他给谁。”

      “你这是爱意泛滥,我和你爸才是你家人,近几年我们对你关心少了点,但你不能因为这点事,随便就把钱给出去,你知不知道那点钱他们得赚多少年。”

      她除了提钱还是提钱,时畔反感的不理睬,他冲欲走不走的朝朝招手,“过来。”

      朝朝听话地走到时畔身边,感觉有了安全感,笑着喊:“婶婶。”

      但代芳没有好脸色给他,应也没应一声,朝朝的笑容慢慢放下,哥哥也表情奇怪,拉着他就走了,连句话都没和婶婶说。

      代芳还想看看他俩去哪,服务员出来说:“女士,那位先生说让你回去一下。”她就没留在外边看,想以后有机会再聊。

      朝朝被带着走到广场边缘,动动被牢牢牵着的手,“哥,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时畔慢下步伐,表情虽没刚出餐厅那般冷凝,但也说不上好看。

      他习惯性想把所有事情往肚子里咽,像很多时候一样,苦也好痛也罢,总归是他一人承担,哪怕他的家在离婚以前是表面意义上的健全。

      可朝朝回握着他的手,担心地瞧他。

      时畔说:“他俩要离婚了。”

      朝朝的爸妈都没有过结婚证,所以听起来心里没什么感觉,但对时畔来说应该是很严重的事,“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时畔明显不想在这方面多说,撒手去拿广场边售卖的冰糖葫芦给他,“吃吧。”

      他将滑下肩碍事的包往身后甩,掏出手机正要付钱,想起什么停了下,一双眼凝看朝朝,“你怎么跑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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