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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朝朝的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目光转为谨慎,所以哥哥还是没原谅他,带他来是不是要告诉他,他要走了。

      他并腿,胳膊担着膝盖趴下,慌乱的情绪慢慢低走,他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嘴边重复那一句没用的道歉。

      时畔没生气,伸手给火势不旺的火堆添柴,“我该向你道歉,实验课题是我的错,不打招呼离开也是我的错误,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应该你来道歉。”

      “钱财、地位,这些只是个人追求幸福从而使用的工具,我不认为能成为评判一个人的品德标准。”

      “在我眼里,你坚韧不屈,不是外人诋毁的那样。学习成绩、受教育程度,这些外在的附加品,没有我也不会因此讨厌你。”

      这些明确袒露心迹的话被时畔娓娓道来,朝朝像是受惊的小鹿,坐直身体,滴溜溜的眼睛看向他。

      没想到时畔完全透析他微末的想法,也没想到哥哥会特意找个场合,繁琐地为他解答迄今为止的不安。

      朝朝安下心的同时,因他从始至终的信任雀跃了一瞬间。

      随后意识到自己的笨拙,他垂下眼睑抠着手指,“可是我很笨,好多题你都教我很多遍了,我还是记不住。”

      “作业上的错误谁都有,但我不是气你笨,是在对现状着急。”

      时畔等火烧的旺一些,一个一个往里填着红薯,道:“总想你能尽量使用好这些工具获得你该有的幸福,哪怕时光熬走了你的追求,我也想你能多条选择项。”

      他目色沉沉盯着摇晃的火堆,“朝朝,我从没有生过你的气,从没觉得你是麻烦,不要怕我,不要远离我,无论什么。”

      火光印照着朝朝的脸庞,他拿棍戳着火堆里的灰烬,徐缓的嗓音打开隔阂的同时,他的眼眶也开始酸胀。

      他眨着眼中的水雾,较真道:“可是你还是要走,我以为,宇豪和好了就不生气了,你和好了就不走了。”

      时畔丢完手里最后一个红薯,背手拿出藏在衣服的东西,喊他抬头。

      但朝朝眼里有泪,埋着头不想他看见,好不容易快速眨着眼憋回几分,他飘忽着视线抬眼看过去。

      时畔直接捧着他的脸固定在眼前,从回来朝朝看人时不时就有这个习惯,他纠正着不让朝朝低下头。

      朝朝改不掉长时间看人眼睛会先低下去的毛病,何况他正艰难憋着泪。

      时畔近距离看他一会,朝朝眼睛还是乱瞟。

      见他视线一跑,时畔嘶了声,“不要低头,看我。”

      朝朝已经尽力不让自己到眼眶边缘的眼泪滚下,可一与哥哥对视,他就无法忍不住。

      时畔拇指感受到滚落的湿意,顺时针向着朝朝的脸侧抹干,复杂的看着他。

      接着他轻叹口气,单手撩起前额的碎发,贴上朝朝的额头,问他:“能感受到温度吗。”

      朝朝发凉的额头清楚覆合着他的体温,他眨掉眼泪点点头。

      “我和你的感受一样。”时畔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缓缓道:“你对我很重要,和家人一样重要,你能明白这种心情吗。”

      朝朝哽咽着发出嗯声。

      “明白了就不要再自己乱想。”时畔说着拿起放在膝上的一本真题,递给他道:“只要你说,我就会听。”

      朝朝拿袖口擦了把湿润的眼,接过东西,上面写着,“初三下学期真题?”

      “嗯。”他要春季升入初三,暑假只有回来才能拿到,“你要好好保管,我寒暑假会回来看你,取回我压在你这的真题。”

      可朝朝还是伤心,接受不了他的离开,说出了深藏心里的话,“可我不想你走。”

      “离别只是情感的一种,成长总得学会处理掌控这些感情,接受有些事物的离开,我是,小黑也是。”

      时畔拿棍挑出小个已经熟透的红薯,尽可能不说出过于理性的话,让注定的离开渲染伤感。

      “虽然离别的结果看似悲凉,但是带着思念和远隔万里的眷恋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未尝不是一种美好。”

      朝朝听不太懂,只问:“真的吗。”

      “真的。”

      朝朝相信他,也知道真题对哥哥有多重要,有了这个他一定会回来。

      他把书好好藏进怀里,像怕他反悔要回去。

      朝朝的情绪转好,捋通堵住的鼻腔终于嗅到了红薯的香味,刚要拿放在一边凉着的红薯。

      时畔说着小心烫,伸手试了试温度,掰开烤得绵软的红薯给他,“等我走了,常给我打电话吧。”

      朝朝心里还是有些回避这个事实,接过温热的红薯,纠结道:“奶奶说电话费很贵,她平时都不让我碰。”

      时畔想了想,“那就给我写信吧。”

      朝朝咬了口甜糯的红薯,道:“写什么。”

      “什么都行。”

      朝朝啃着一个又一个红薯,琢磨着什么都行那是要写什么,虽然最后也没想明白。

      张玉做好晚饭觉着还是得叫畔畔来家里吃饭,但她在门口叫半天叫不到人,也没听代芳说要回来带他去吃饭。

      饭桌上她提着这事,宇豪扒拉着饭说:“别找了,指不定找朝朝在哪幽会呢。”

      “去去去。”张玉筷子敲着他的碗边,“知道啥是幽会吗,乱说。”

      她筷子一收,嘱咐他,“没事见到你畔畔哥多陪他玩会,在学校都没朋友,那得多孤单。”

      宇豪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想着畔畔哥一包辣条都不愿意出,只有朝朝才愿意和他做吃力不讨好的朋友。

      朝朝不仅乐意和时畔做朋友,还撑到打饱嗝和时畔一起回家洗了个热水澡,躺进哥哥铺好的松软被窝里。

      这次他等到时畔写完作业还没睡着,时畔都躺下闭眼睡了,他还在被窝里翻来翻去,一会问他睡了没有,一会喊哥。

      时畔被他烦的不行,“有话你就说。”

      朝朝其实也没啥话,就是睡不着想喊喊他。

      他盯着漆黑的上空,想半天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时畔都已经快睡着了,突然听他说:“哥,你说村里那么多人都讨厌我,是不是我变得再乖点他们就会喜欢我了。”

      他闭着眼,过一会说:“不用在意无关人的看法,人一辈子也就和最亲的几个人有关。你不改变世界会绕着你的轨迹转。”

      朝朝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觉得每次哥哥的回答都很有道理,他掖了掖漏风的被筒,“也是。”转眼又喊:“哥……”

      时畔太阳穴都要跳了,“赶紧睡。”

      朝朝懵懵懂懂瘪着嘴,没再说话,但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把手放在唇边,小声对时畔那边试探他睡没。

      时畔没应,朝朝以为他睡着了,裹着被子往他身边挪,挪到紧挨的距离,伸手摸索进时畔的被窝找到他的手牵住。

      朝朝眼睛还没闭上,时畔反手握住他的手,朝朝才知道他没睡着,惊得赶紧缩回去,欲盖弥彰道:“我就试试你睡没。”

      时畔翻身捂住耳朵,“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楼下传来剁菜声,没一会门被打开,代芳喊他俩起来贴门联。

      时畔先起床拿个了包子垫肚子,在客厅拿剪刀分裁好对联,喊朝朝起来帮他撕胶布。

      两人贴对联几乎贴了一上午,大奶奶趁着最后一趟早集早早出摊,代芳午饭还没做好,让时畔带着朝朝去帮大奶奶家一起贴了。

      时畔带朝朝贴完回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代芳还在忙活,煮了两碗面让他俩先吃,把手头那几样菜切出来,她才停下来一碗面条吃下肚。

      时畔洗好碗,不明白她怎么那么着急。

      代芳歇一会又起来继续忙,道:“你懂什么,刚听到鞭炮声没有,别人家一两点就做好年夜饭开始吃了,做晚了拜年的人来你家一看,还在吃饭,不是让人家看笑话。”

      时畔联系不到其中的逻辑,没再问,和朝朝一起帮她择菜,大奶奶下午拉着卖完菜的空车回来,一进门就说她来迟了,没想到最后一天人还不少。

      两大人一在厨房干活,代芳就开始赶人,让他俩出去自己玩。

      时畔从那天给朝朝买的一箱玩具里翻出一副纸牌,陪朝朝在楼上玩了一两个小时纸牌游戏,代芳又在喊,让他俩快下来吃饭。

      因为刘桂花不会上楼梯,代芳叫时畔把做好的菜端到一楼吃,再将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四人五点十几分天发黑时,围在一桌吃饭。

      家里没电视,饭桌上不算热闹,只有刘桂花时不时和代芳搭话,朝朝小声与时畔说话的声音,真正热闹是刚吃完饭时,家里一拨来了七八个拜年的人。

      有老有少,认识刘桂花的看见她都惊一下,问:“哎哟,今年干闺女回来就在她家过年了。”

      旁边那几个人听见都哄笑几声,刘桂花面上过不去但也跟着干笑,没应他们这一句干闺女。

      等代芳拉着时畔和那些人寒暄,她挂着难看的脸色,起来拽走看见那么多人不自在的朝朝回家。

      前脚进门她就把大门一关,与往年一样没人来她家拜年,就算零零散散来几个也得挖苦几句,刘桂花不受这气,大过年的她也怕朝朝出去惹事,惹别人家不高兴。

      于是她把门从里面锁了早早睡下,也不准朝朝出去,不管朝朝说什么,她被子一盖,头往里一扭完全不听。

      朝朝满腹委屈,明明今年和以前不一样,哥哥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让他出门。

      他气得无处发泄,接连跺脚发出噪音想引起奶奶的注意,但他干什么刘桂花都不理他,当屋里没他这个人。

      朝朝一路跺着脚,搬起凳子照旧坐小院里,听着路上小孩嬉嬉闹闹跑过的声音,抬头看黑漆漆的天,等了好久才间歇绽放别人家放的烟花。

      代芳送走了那一拨人,时畔从人群中脱身,收拾完饭桌没看见朝朝,他问:“妈,朝朝呢。”

      代芳正接着拜年电话,“谁知道,你找找,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时畔想着总不会回家了,他走到门窗紧锁连灯都没有开的对门,站着敲半天门也没人应,不知道是烟花爆竹声太响没听见,还是没人。

      他走到侧边一两米的矮墙边,垫脚往里看看人在不在,一眼就看见坐院里的朝朝仰着头,不断炸开的烟花忽明忽暗的光印出他眼里的渴望。

      朝朝一直盯到烟花凋零,四周蓦然寂静,听见清润的声音喊他,“朝朝。”

      他扭头望向时畔的时候,他正从矮墙翻过,天空再次绽开绚烂的烟火。

      时畔顶着砰砰的烟花声到了他面前,见他呆愣地站着,手指扯了扯他脸颊的肉,“走,带你去放烟花。”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6-03 21:00:01~2023-06-05 23:2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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