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梦里》奎马

43、古城

　　两人一步步向上，奇怪的是，没有碰到任何的阻拦。

　　很快一道大门出现在二人面前，这是一个宗门，只是没有写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缓缓走进宗门。

　　刚一踏入，荒芜的景象飞速退去，许多穿着相同服饰的人正在练武场上比试。

　　其中一个走过来，拍了拍林帛嵘的肩膀：“回来了？”

　　林帛嵘立刻进入角色，笑嘻嘻地回复：“嗯，你们这还练着呢？太阳都要下山了。”

　　“没办法啊，快要宗门比试了。”说完那人看向莫引安，“小师弟看起来又有所精进了，估计又是这次的第一吧。”

　　莫引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唉？小师弟今天什么了，不开心吗？谁惹你了？”

　　莫引安正要说没有，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林帛嵘：“他。”

　　林帛嵘傻眼：“不是……”

　　“掌门早就告诉你了，不要老去招惹小师弟，你就是不听。”

　　林帛嵘张口就要解释。

　　莫引安开口了：“掌门呢？”

　　“掌门……他出门了。”弟子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出了多久了？”莫引安接着问。

　　“很久了……记不请了。”

　　“我是谁？”

　　“你……不记得了。”

　　“我住哪？”莫引安放弃。

　　“跟我来。”弟子立刻恢复了活力满满的样子。

　　林帛嵘跟上，在莫引安身旁小声说：“厉害啊，什么招式？”

　　“就是一点询问的方式。”莫引安侧身拉开距离。

　　“言老头说你厉害，果不其然。”

　　“那是什么？”莫引安的目光忽然被旁边一堆碎石吸引住。

　　“那是祭坛。”弟子解释。

　　“祭坛……？”莫引安脑中有什么闪过，只是没能抓住，一种莫名的情绪指引着他走了过去。

　　接着全身莫名出现灼烧感，剧痛直接让他晕了过去。

　　周围一片安宁。

　　言老先生坐在不远处。

　　莫引安听见自己的声音：“您是谁？”

　　只是比起自己要稚嫩很多。

　　“我？你认识我。”

　　“我从未见过你。”

　　“你醒来就会忘记我，自然也无需记得我，我说给记得我的人听，余善。”言老先生笑眯眯地说道。

　　“不太明白，有些绕。”余善挠挠头。

　　“没事，坐着聊聊天吧。”言老先生一甩浮尘，一个石凳出现在了余善的面前。

　　“谢谢先生。”余善坐下，然后接着问道，“你是外面的人吗？”

　　言老先生笑着点点头。

　　余善有些激动：“外面的世界好玩吗？”

　　“你明天不是要出去吗？自己看看吧。”

　　明天……是，明天是他的生辰，余留哥哥说好要带他出去的。

　　余善点点头。

　　“莫引安，你那些记不起来的梦，你还有印象吗？”言老先生忽然开口。

　　余善不解：“什么？莫引安是谁？”

　　“是未来的你。”言老先生说道。

　　“我到外面的世界之后，就用了这个假名字吗？”余善追问。

　　“是，也不是。”言老先生岔开话题，“是你的转世。寻常人家转世的事情不必挂念，但是你不同，我知晓你现在沉浸在丧父的痛苦中，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做。仙魔大战即将打响，届时将民不聊生，你如果你愿意担起这个责任，那就去把你前九世的记忆找回，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力量会逐渐恢复。同样的，一旦你开始了这个选择，追杀你的将不仅仅是一个人界神殿。”

　　“……我的转世？”余善跟着念了一遍，然后问道，“余留哥哥呢？”

　　“他……他也一直是他。”言老先生不知为何顿了一下，然后徐徐道，“这可不算是你我的赌约，选择在你自己。如果你愿意，这里即为起点，我会送你到西北万渊群山，那里有你下一段记忆。”

　　“这里有未来的我在听吗？”余善好奇。

　　“有的。”

　　“那他要怎么回答你呢？”

　　“不，你的回答就是他的回答，你们本就是一体。”言老先生笑着说。

　　“我要面对的只是追杀吗？”余善想了想，问道。

　　“当然不，你随时都会死，我不能保证仙魔大战开始的时候你还活着。”

　　“那……余留哥哥呢？”

　　“他啊，如果你选择了这条路，他就能活。”言老先生如是说。

　　“那我同意。”

　　言老先生一甩浮尘：“好。”

　　灼烧感恢复，莫引安想起来了，在余善生辰的前一日，他确实做过这样的梦，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那段记忆仿佛被清除一样。

　　随之而来的事余善全部的记忆，莫引安再次晕死过去。

　　接着他看到了余善的一生，可他完全不像是一个看客，那些仿佛他亲身经历一般，那些辛酸苦楚，那短暂的一生。

　　走投无路之时，那灼烧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直到他自爆的那一刻，他看到自己的灵魂四分五裂，除了被掌门收走的那一片，其余的在即将消散的时候，被最大的那一片重新吸附。

　　清凉的感觉开始冲刷他的身体，灼烧感逐渐减退。

　　原来，他最后险些将掌门炸死，掌门仓皇而逃。

　　原来他做到给余留报仇了。

　　莫引安缓缓醒来。

　　林帛嵘正在他旁边环着手臂看着他。

　　“余留？”莫引安开口。

　　“啊？”林帛嵘一头雾水。

　　莫引安扶着床边坐起来，揉了揉眉心，受到余善的影响，现在他看见林帛嵘就一肚子委屈。

　　深呼吸后，莫引安开口：“出去。”

　　林帛嵘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我在这守了你一夜你就这态度？”

　　“你守了我一夜？”莫引安向后挪了一点，远离林帛嵘，“那些弟子呢？”

　　“你一晕倒他们全都消失了，如果不是我自己找上你的，我都怀疑这个始作俑者是不是你了。”林帛嵘打了一个哈欠。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晕了之后我就随便找找，看到这里有房间也就进来了。”林帛嵘倚着另一侧的床柱，“反正哪哪都没人了。”

　　“多谢了。”

　　“呦，不赶我出去了？”林帛嵘挑眉。

　　莫引安懒得理他，自顾自下了床：“走吧。”

　　“去哪？我可一夜没休息。”

　　莫引安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末了，叹一口气：“那你先睡吧，我守着。”

　　林帛嵘挑挑眉：“变性了？”

　　“睡不睡？不睡赶紧走。”

　　“睡睡睡。”林帛嵘直接躺倒。

　　莫引安看着安静下来的林帛嵘，一时失语，不知道是不是余善的情感在作祟，总想与这人多亲近亲近。

　　莫引安移开视线。

　　接受余善的记忆没有想象中的抵触，就好像，那是一段他经历过，只是遗忘了的记忆。

　　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外面一不一样，如果一样的话，此时应该是后半夜了。

　　整个宗门安静的要命，连蟋蟀叫都没有，似乎唯一的活物只有他们两个了。

　　莫引安坐在门槛上，看着天上。

　　就算不为了苍生，为了自己，他也是要回东土的。

　　自己身为修士，不可能每一世都在魔界，总是要回去的。

　　将那些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

　　该见的人，都见一面。

　　莫引安莫名觉得，从此开始后，那些人可能很难再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