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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诉衷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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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事务所的开户业务从组卷,报批,到开户整整用了闫惜三四天的时间。因为有付文博上上下下打通了关节,闫惜并没有受到什么挫折。
开户当天刘正明并没有到场,而是委托了授权代理人,一个叫马丽的助理来办理业务。女助理长得明艳大方,八面玲珑,一看就是在场面上混的老手。虽然她姗姗来迟,让前台的业务经办员等的颇有怨言,但是她一番自来熟的套近乎,让前台也和她熟络起来。因为马丽来的太晚,等业务结束已经将近下午一点,闫惜刚要操持着一行人去对面的饭店就餐,外卖餐点就送到了。一袋袋外卖拎进来,闫惜打开一看,是市内颇有名的钟家瓦罐汤饭。这家的餐点是出了名的难等,每次去,排队的时间都要半个小时以上。闫惜正在纳闷是谁这么大手笔点了这家外卖,马丽接了个电话以后爽朗地笑着说:“感谢各位的辛苦工作,让各位加班十分抱歉,我们刘总点了钟家的瓦罐汤饭。希望大家吃的开心。”请求客户来帮忙办业务,客户还请吃饭,这是第一次。下面是一片啧啧的赞叹声。
送走了马丽,闫惜回到工作间。汤水氤氲的热气迷蒙了镜片,她嗓子里像梗住了有些难以下咽。
张文雅在她和刘正明见面的第二天就来八卦,消息灵通的如身边的间谍一般。“你知道么,刘正明现在也没有个女朋友,要我说你们凑合凑合得了。你们不会到现在还两小无猜吧,要不然难道你真要给人去做后妈?”闫惜有些无奈,“大姐,我谢谢你啊,我现在既不想两小无猜的事也不要给人做后妈,我要一心拼事业,拼个行长当当,有啥好企业推荐推荐,男人就算了。”
“闫惜,你是不是真的受了什么刺激?事业再拼,男人还是要找到嘛,刘正明这次明显地就是为你而来,你不要错过了。”张文雅做了妈妈之后果真变得婆婆妈妈。
“嗯,我会认真考虑。”闫惜费了好一番唇舌才把她敷衍过去。
世仇啊,怎么能轻易被化解呢。闫惜想。如果当年刘正明真的没有在意,又怎么会考试之后一面也不见,又怎么能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联系。有些事情,想想就算了,执着于此伤心费神。
临近下班,付文博的电话打来,要闫惜去行长办公室一趟。闫惜抓紧结束掉手头的工作,穿上外套就马上往楼上走。
付文博的办公室在二层的最里间,顺着楼梯走上去,地砖干净整洁,走廊两边的绿植翠绿可爱。信贷部和客户部都在二层,时不时在走廊碰见两个部门的同事,和闫惜熟悉的都要同她插科打诨一番。“什么风把你吹上来了?小昔昔。”闫惜不说话,用手指指最里间的办公室,问话的人就明白了。闫惜敲敲门,门从里边打开,付文博笑着把她让进来。客位沙发上,刘正明正坐在那里,领带半解,青色衬衣最上一颗纽扣开着,铁灰色风衣随手搭在扶手上,他笑吟吟地抬头看着她。付文博示意闫惜坐在他边上,然后说:“刘总今天亲自来做托管协议签约,闫惜你准备一下。”这是他们上次议题的一部分,文件闫惜早就准备好了。她给丁丁打了一个电话,一会小姑娘就把文件送了过来。闫惜把文件摆在桌上,用铅笔在重点条款上圈圈点点又将协议详细讲解了一遍。刘正明听得挺认真,遇到有关的银行术语还要闫惜着重讲解。最后闫惜说话说的有点嗓子冒烟,刘正明才点点头说要把协议拿回公司让法务部过目一下。
刘正明斟字酌句地说:“今天白天我有个会,实在走不开。非常感谢两位对我公司业务的支持。听马丽说今天开户业务耽误了大家的午饭,辛苦大家了。”见他如此客气,闫惜只好顺着往下说:“刘总很体贴,还为我们点了午饭。加班加点是我们的家常便饭,这是我们份内的工作。不用太客气。”说到这儿,刘正明就拿起扶手上的风衣,作势要站起来。闫惜以为他马上就要告辞,没想到这人站直后同付文博说:“今天我先告辞了。但我还有个请求,我和闫惜也挺多年没见了,上次一起吃饭比较仓促,付行长看看可不可以让她早退一会,我和老同学吃吃饭叙叙旧。”付文博于情于理都是不能拒绝地,他大方地笑了笑:“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闫惜今天工作已经完成不需要加班,剩下就是她的私人时间。”没有等闫惜提出异议,她已经被刘正明从沙发上架起来推出了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样子是很难看的,闫惜没有拒绝,随着刘正明下了楼。
还没等刘正明打开副驾驶车门,闫惜就靠在了车门上,她双手抱起肩膀注视着刘正明。男人消瘦白静的脸上依稀还有当年的样子,可是闫惜却感到陌生和拘束。闫惜正色地说:“对不起,我今天有些累了,并不想同你去吃饭。”刘正明想了一下说:“那我送你回家。”“我家很近,不需要开车,不需要送。”刘正明看着闫惜,眼睛里聚集着复杂的情绪,“同学这么多年,不用这么生份吧。”闫惜不想继续说下去,转身准备离开。刘正明却没打算这样放她走,他一把拉回了她将她压在车门上,“惜惜,我想你是知道我的。你应该知道呀,从我们同学开始,从小学到中学开始,我心里一直有你。”闫惜听到这,瞬间泪雨滂沱。
女人总是多疑且矫情的,即使爱她的人说过一万次“我爱你”,她也要在心里反复验证第一万零一次。闫惜在这辛苦的单恋中反复寻找刘正明对自己不同于其他人的丝丝缕缕线索,仿佛是有,可是这个人从来也没有说出口过。然后,就在闫惜认为马上就能读出刘正明内心想法的时候,他却消失了。寒假暑假,年节假日多少年杳无音信,人影不见。闫惜想过,或许是因为长辈们的仇恨吧,毕竟冲破家人阻挠也是不容易的。既然如此就放弃吧。
现在呢,这个人衣着鲜亮,仿佛是事业有成。他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逃走,说心里有她。她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逃避,毕竟这么多年,逃避已经成了习惯。
刘正明将闫惜拉到车里,用衣袖为她擦干泪水。可是今天不知怎么了,闫惜的眼泪仿佛出闸的洪水怎么也擦不干。刘正明只好将她搂在胸口,和她絮絮的说起高中毕业后的事情。
当年,刘正明和闫惜结束了考试两人本来是高高兴兴回到了家里。可是刘老头和闫老头也是刚刚干仗完毕被派出所放回来。刘老头半躺在家里炕头上从儿子一进门那刻起就开始兜着漏风的嘴干嚎,他要儿子去给自己出气报仇。老头是气蒙了,可刘正明是理智的,他劝自己的爹凡事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己不能去老闫家给他要说法。老头就开始数落儿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上闫惜那丫头了,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你就是光棍一辈子也不能找她。”见儿子不吱声老头更加生气,“你现在就给我打个保证,不和闫家那个丫头来往。要不然,别以为你翅膀硬了,马上就出去上学。不和她断了,你自己去挣学费,老子一毛钱也不给你。”
就这一句话,刘正明拎起包就要走。他的妈在他身后拉着他,可是刘妈是不敢违拗刘老头的。她给儿子出了个主意,让儿子去找舅舅。刘正明舅舅在城里开了一个修车店,刘正明去了那还能给舅舅帮帮忙。
整整三年刘正明没有回家,他假期里一直在打工。虽然老刘头最后没憋住还是让刘妈给儿子汇了学费,可是老头死倔的脾气依然硬挺着没和儿子和解。
刘正明不是没有想过闫惜,可是那个年月没有人手一部的手机,就连固定电话也不是家家都有。刘正明和张朋打听过,只是得到了些老太太们茶余饭后道听途说的消息。他只知道闫惜考去了北京,学的金融,再后来她考了研究生,进了银行工作。而这段时间刘正明除了忙学业,还和同学成立了一个事务所,每天累的像狗一样。等到刘正明毕业后,事务所越做越大。他搭上了全部身家甚至把婚房都抵押出去在各地开了分号,为此谈了挺长时间的女朋友也和他吹了。
刘正明的这个曾经的女朋友是他大学的同学,对他死缠烂打挺长一段时间。男人就是这样,纵然心里有别人,可是对送上门来捅破窗户纸的女人总是没有那么特别强的定力。这个女人陪他走过大学时光,后来又出来陪他一起创业,两人也算是相知相惜。当刘正明打听到闫惜找了个行长做男朋友时,他抑郁寡欢之余最终接受了女同学的死缠烂打。十年是多长一段时间?可以沧海变桑田,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气质甚至性格方向。
刘正明想,既然闫惜找到了合适的人自己又何必这么执着呢?和谁过不是一辈子呢?有时他也暗暗懊悔,当年一起上学时那么多机会,都生生让自己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