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西游》江留晚

5、美好的旅途离不开善解人意的同伴

　　五条悟比夏油杰更早察觉到异常。他的眼睛可以直接观测到咒力流动运转，在这里除了夏油杰外，只有夜蛾体内拥有咒力，他那些同样流转着咒力的咒骸们在他看来像小夜灯一样醒目。

　　他一直心不在焉地，当然不是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老师，而是因为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

　　那个丸子头和尚毫无戒备地飞快入睡，他大摇大摆开门走出去。

　　......

　　“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站在这里用无下限轰击我菜地的理由吗？”刚刚抢救出一个咒骸的夜蛾幽幽说道。

　　“哎？这里有菜地吗？”早就注意到他走出来了的五条悟毫不在意地敷衍。

　　“......现在没有了。”

　　五条悟甚至没留神听他说了什么，他在专心致志地实验自己的术式。

　　夜蛾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肆虐自己的菜地，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不要往外放，收起来。”

　　五条悟迟钝了一下，立刻被点醒了，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咒力迅速沿着全身流转起来。

　　刚开始还有些凝涩，但很快就熟练起来，像捡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他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

　　“想起来了就过来帮我收东西。”夜蛾挨个把还没被蹂躏死的菜苗扶起来，小咒骸趔趔趄趄走在坑洼不平的菜地里帮他扶正叶子。

　　五条悟走过去蹲在他对面，“所以老头儿，你真的教过我？”

　　老头儿撇他一眼，懒得计较。“别光说话，干活。”

　　他把一颗菜苗挑来挑去的拧，逗那只小咒骸奋力的跟着追，同时努力的在记忆里思索。

　　五条悟恍然大悟。

　　“所以你是菩提祖师！！”

　　夜蛾正道：“......”

　　我不是，我没说，你这蠢货，这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夜蛾正道心情复杂地从他手里把那株可怜的小苗抢救下来。犹豫了犹豫，又跟他说：“你以后出去，不要说我教过你。”

　　就在说完这一句话的瞬间，在五条悟的余光里，面前的人和咒力同时消失了，他猛地抬起头，环视四周。

　　所有咒骸的咒力都同时消失了，它们悄无声息的安静下来，委顿在地。月光下刚被怪兽肆虐过一样的院子里空无一人，还没完全被扶正的菜苗歪扭在地上。

　　五条悟最后的意识里眼前闪过一点金光。

　　他睡着了。

　　再次醒来却躺在床上。

　　**

　　他们已经把这个地方里里外外地检查过一遍了。充当矮墙的篱笆倒了一半，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其间只有院门到屋门口的几颗草秆倒伏，大约是他们进来时踩出来的。屋子里桌椅家具上都积了灰，蜘蛛堂皇正大地在高处结网，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五条悟从院子里还翻出了几个陈旧的咒骸，核都已经陈旧不堪到无法使用了，正是他昨晚注意到的那几个。但却不在他记忆中的位置上，昨晚造成的伤害像被抹去了一样，或者说根本没有发生。

　　夜蛾确实曾经住过这里，看起来他已经离开很久了，但昨晚他用术式轰击倒下的篱笆又确实存在。现实和虚幻的界限模糊起来，他们隔着时间逆流而上参与了夜蛾曾经的生活。

　　夜蛾老师究竟去了哪里？他们昨晚分别见到的究竟是真实吗？还是说只是梦境？

　　如果是梦的话，是从什么时候入的梦？桌子上分明并没有坐过的痕迹，但是身上的脏污又确实已经清理干净了。

　　和咒灵全不相同，夏油杰总在这里感到一种中国聊斋式诡异的和谐。它们对你的性命并不感兴趣，彼此并无仇恨。灵异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的社会和情绪。好像他们才是打扰别人的一方。

　　很快他们发现了第二件出乎意料的事，两个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所以......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五条悟耸耸肩，也许是因为白马太聪明了，不用费心，几乎毫无存在感，他们甚至想不起来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什么地方。

　　至少没有挣扎的痕迹，也许是自己跑掉了。

　　“跑了吗？也好......省得被白龙吃掉。”反正本来也骑不了马，夏油杰安慰自己。

　　五条悟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夏油杰当然知道，他还知道接下来还得收一只猪和一只水怪。但是要解释他为什么知道就得解释他的来处，就得再次跟五条猴王的记忆问题作斗争。

　　自己顶替了玄奘的位置，碰到的猴子是五条悟，晚上借宿的人家主人是夜蛾老师，这里的一些角色诡异的被替换成了他认识的人，很难预料后面还会出现什么情况。能把五条悟说通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猴王，我们得谈谈。”

　　**

　　“所以——我叫五条悟，你其实叫夏油杰，我们是同学？”

　　“没错。”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了，嗯...咒力的世界。而这里，”他双手比了个圆来表示当前所处的地方，“是虚拟的？”

　　“可能是什么未被记录过的咒物或者领域，”夏油杰思索着，又否定了后一种可能，“领域通常是由咒力组成的，应该不是。”

　　五条悟摸着下巴问：“咒物是什么？”

　　夏油杰：“诅咒凝聚在物品上会赋予物品一些特性，就叫咒物。”

　　“如果你说的没错，你应该知道我的眼睛，”五条悟点了点太阳穴，“我能直接看到咒力。”

　　这他当然知道，夏油杰一下子没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五条悟接着说：“按你说的，无论是咒物还是领域，都有一个共同点——咒力才是基础。但是在这里，我们才是突兀的一方。”

　　夏油杰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你是说，这里没有咒力？”

　　“一点没有。”他比了个哒咩的手势。“包括你放出去的那些小东西，跟咒力完全没有关系。”

　　夏油杰竭力把自己脑海里不断浮上来的“穿越”两个字按下去，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向：“......所以我的召唤物都是死在你手里。”

　　“哎～因为太弱了啦，轻轻一捻就死掉了。”五条悟一脸轻松的说。

　　亏得他一路上慢慢发现自己的召唤物有的放出去会消失，还以为是和味道一起产生的变化。

　　五条悟已经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问要什么时候离开了，一副对接下来的旅途十分期待的样子。

　　该探索的都已经探索完了，接下来确实应该离开了。

　　这里什么补给都没有，他们能带走的只有一肚子疑惑。这意味着得在饿死之前到达有人烟的地方，或者在野外自给自足。

　　从小生长在人类文明社会里的夏油杰并没有点亮野外生存技能，而且他也不记得五条家大少爷有这个能力，但他隐约记得孙悟空被压在山底下的时候是有吃东西的，于是他问：“你在山底下的时候都吃什么？”

　　回答的人灿烂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我是妖怪，我不要吃东西。”

　　夏油杰：......

　　很好，至少一个人的问题解决了。

　　**

　　再次上路以后他们遇到了更多的妖怪，不用考虑副作用，多线程同时操控多个妖怪对他来说像喝水一样简单。

　　五条悟拎着根棍子一边敲敲打打一边走，看他像吃糖豆一样往嘴巴里放，不禁好奇地伸手问他要：“好吃吗，给我一个尝尝。”

　　夏油杰没给他，咒灵操术能做到掌控妖怪不代表它没有危险，毕竟是跟咒力完全不相干的东西。

　　“切，小气。”他哼哼唧唧的转过去。

　　不知道要走多远，只能沿着山路行走，重复的山景很快就让人厌烦起来。而五条悟选择消磨时间的方式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丸子头和尚身上。

　　“我印象里和尚都要剃头，你怎么不剃头？”

　　“我不想剃。”

　　“你为什么不想剃？是因为不会剃吗？”

　　“......很显然，因为我并不是和尚。“

　　五条悟扭头打量他，“哈哈，骗人，大耳垂穿僧袍，就是和尚。”

　　“......”

　　“所以和尚你为什么不剃头？”

　　“......因为我是假和尚。”（核善的微笑.jpg）

　　五条悟安静了大概有十秒钟。

　　“那你的刘海是自己剪的吗？”

　　“......”

　　“难道是天生长这样！是那个吧！”五条悟声音骤然低沉下来，庄重的把手里的棍子高高举起来，“今天诞生的！是天生长着斜刘海的天才·夏油杰！”

　　“......就是想打架是吧！”夏油杰愤怒地把自己刚刚收服的一只像石头一样坚硬但是依稀长着五官的妖怪投掷出去。

　　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挡住了，石头妖怪叹着气停在空中。

　　......

　　“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术式的？”

　　开着无下限的白毛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骄傲表情，“昨天晚上，梦中领悟！”

　　......

　　在他们边斗嘴边前进时，在他们头顶的山崖上大概几十米高的地方，一个长着大眼睛的小妖怪正沿着山岩迅速窜高。

　　在它的全速奔驰下，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一个隐藏在峭壁上的洞府。它被洞口的粗藤绊了一跤，连滚带爬尖叫着摔了进去，一直滚到洞府尽头磕在几块石头上才停住了。

　　它尖声说道：“他们——他们来了！快到山下了！”

　　余下的五妖精神一振。

　　一个耳朵很大的妖怪提声道：“走！时机到了！”

　　它们一起掠出洞府，躲向早就看好的位置，预备埋伏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