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烁荣华》水风空落

1、楔子

　　隆冬，正是年关“大比”之期。
　　街道上，人们行色匆匆，肩挑手提的都是年货。巷陌纵横的淮阳城，商气人气把飞雪作践的一塌糊涂。长长的青石板街面只有深浅不一的黑湿。飞雪骤来，顿被湿化，热化，足迹所化，只有黑湿通连。
　　主街上人气鼎盛，到处都是小贩小商们的吆喝买卖的声音，孩子们也是一群群的在街上嬉闹奔跑，雀跃欢呼。街道河边，男人们喜气洋洋地刷着锅碗瓢盆，鸡鸭鱼肉，一个个谈笑风生，俚语嘟噜。
　　只见人群中，穿过一个身着浅青色碎花棉麻袄裙的女子，一头长发只是用着发带随意束着散在脑后，方圆脸，五官清秀，一双灵动杏眼倒是使得清秀斯文的相貌端生出几分狡黠的味道。白净的面皮被冬风吹得红润，腋下夹着一个青色包裹，双手笼在棉衣袖里，脚下生风地踮着碎步，即使行人拥塞，等个空子钻过去，她也是这么倒换两脚，做碎步状踮着。
　　“呯！”一声爆竹声响，她不由得驻足观望，看着那漆黑的空中骤现的光亮，梨涡一现，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笑容。
　　光亮一过，女子拢了拢衣袖，脚下利索地跑开。钻过人丛，她直直地朝着长街的最尽头走去。
　　长街最冷清处，坐落着一栋老屋。这里人户稀少，有街无市。所谓的街，也只不过是当中嵌着一溜石板的土街，路面坑凹毁损，不利通行。少女一路走来，过大街，穿小巷，一溜快走，本打算快些回家，不想路过这栋老屋门口时，一口小锅蓦地从屋内飞了出来，差点砸到她身上。
　　机灵地闪身躲过，侧耳听到屋里一片打砸吵嚷之声，偏头往大开的门内扫了眼。
　　只见一群貌相凶狠的妇人正在发了狠地砸着屋内的东西，本就残破不堪无一件完物的房中更显得破败不堪。
　　“……我砸你个稀巴烂，看你们知道不知道厉害！”一个貌似为首的彪悍妇人顺手抓过一个茶壶，甩出门外。其他的人也把屋内旧桌椅烂板凳什么的统统摔出门外。
　　女子赶紧偏身躲过那飞来之物，皱了皱眉，踮脚挪到破落的窗前往内望。眼界一扫，便瞅见了墙角处架着的门板床上，铺着稻草，一具瘦弱不堪的身躯在抖颤个不停。脏污的枕头上，是一张形容枯槁的脸。
　　看了片刻，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发红的小巧鼻头，掉头离开。
　　急匆匆地往回赶，脑子里却都是刚刚那张形容枯槁，毫无生气的脸。疾步的脚不自主的渐渐缓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大步跨出，回家烧个热水，洗个澡，睡一觉，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脚下生风，很快地，人便消失在蔼蔼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
　　一个身影从那蔼蔼夜色中小跑回来，直直地朝着原先那栋老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