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男绿女》西雅

13、妻子的职责

　　第十三章妻子的职责
　　夜幕下的都市，万家灯火璀璨。
　　苏一鸣独自用了晚餐，为了松弛神经她打开了电视。人们需要看电视节目，并非由于节目精彩，有时反而是因为节目的确不怎么样，这样才能松弛观众的神经，不是吗？
　　赵连均不回来吃饭是最近常有的事，公司周年志庆的事让他忙翻了天。苏一鸣自己的工作是很繁琐的，但相对赵连均的压力是比较小的，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看到赵连均回到家身心俱惫的样子，心里生出好些怜悯，行动上也谦让体贴许多。现在，她为赵连均主动提供的吹头发服务还会附送按摩套餐；在浴室里把睡衣准备好；洗衣熨烫这些也没有半句怨言。
　　赵连均开始意识到自己越来越依赖苏一鸣了；结婚前同父母一起生活的时候，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是情感上没有存在依赖的感觉，那时候认为即使这样的生活改变了，也能很自在的生活。可是现在，如果洗了澡出来，苏一鸣没有拿着毛巾帮他擦头发，没有听到那一句“舒服了吗？”，他肯定会觉得欠缺了什么。
　　差不多1２点赵连均才回来，带着疲倦和轻微的酒味，他同苏一鸣打了声招呼，“我今天在卧房的浴室洗澡。”
　　“好，喝酒了？水还是蜂蜜，听说蜂蜜能醒酒的。”
　　“水就可以了，我又没有喝醉——谁像你啊。”赵连均大模大样的往沙发上一坐。这段时间，利用了苏一鸣的好心肠，他可以大大咧咧的做做被侍侯的大爷了。
　　苏一鸣把水递过来，见他脸有些红，还担心的问：“真的没有醉吗？”
　　“当然，你又背不动我，我干嘛喝醉。对了，明天要去一趟新加坡，帮我收拾一下行李。”
　　“行李？你自己收拾好了，我怎么知道你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呢。”
　　“这——这哪是一位妻子应该说的话！凡是做人家妻子的，丈夫出门收拾行李都是份内事，并且一般还会眼中闪动着不舍的泪光，一边苦口婆心的叮咛丈夫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身体之类的。你这样，像什么话！”
　　“啊！是吗，你知道得还真详细。可是，我们是真正的夫妻吗？”
　　“那——就算不是，你那还不是一直做着妻子该做的事吗？”
　　“那是我好心肠，你就得寸进尺了吗？”
　　“什么尺寸的，我累地几乎连动都动不了了，还得在这跟你枉费唇舌吗？”
　　一听到“累”字，苏一鸣心就软了，妥协了，说：“那你要带些什么去？”
　　“我大概要住五天，你帮我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就可以了。”
　　“都要出席正规场合的衣服吗？”
　　“对，不要太隆重的，一般正规就可以了——对了，别忘了袜子！”
　　“是，赵大爷，我不会忘的，您放心去洗澡吧！”
　　四天之后是星期六。赵连均出差这几天，苏一鸣过得自在轻松，还有一些寂寞无聊——不用侍侯大爷了嘛。一想到明天这样的日子就到尽头了，苏一鸣甚至觉得有些惋惜。
　　傍晚的时候，赵连均打来电话告诉她，不是明天，而是今天，这样的舒服日子就到头了。赵连均提早一天回来，并且金叔呆会就过来载苏一鸣去接机。
　　在人来客往的候机大厅，赵连均看起来十分疲倦，但是他没有忘记在金叔面前扮演小别胜新婚的丈夫角色，伸手就把苏一鸣搂在怀里；苏一鸣想他是太累了才这样的，所以克制住自己推开他。可他还真是演戏演全套，还吻了苏一鸣的脸，幸亏金叔提着行李往车走去了，要不他就会看到小别的妻子毫不客气的挥手打了她的丈夫一拳。
　　天宇布墨，华灯初上。
　　霓虹灯的光影透过车窗不断滑过并肩坐在后排的年轻夫妻的脸上、身上。俩人都是静静的坐着。这种气氛在老司机的理解中正应和了一句古诗“此时无声胜有声”。
　　车是开回赵府的。
　　赵连均消除疲劳的最佳方法是泡澡，所以一踏进门，二话不说就进了浴室。苏一鸣同她的婆婆说起那些女人间永远说不完的闲话。突然，赵夫人话峰一转，说：“对了，一鸣，怎么只顾着说话，连均不是在洗澡吗，你去帮他搓搓背啊。”
　　“啊？”——大惊失色！
　　“去啊——在婆家就不好意思了吗？不要紧，小时侯还常一起洗澡呢。”
　　“不是的……他，他总是嫌我搓得不舒服。让金叔帮他吧，妈妈！”
　　“是吗？但是都结婚了，就不该让别人来代劳了；妻子即使做得不好，也应该由妻子做的，慢慢就能做好了。去吧，不要紧的，反正连均是不敢对你发脾气的。”
　　苏一鸣硬着头皮，在背后两道充满鼓励和期待的目光注视下，走向浴室，敲了敲浴室的门；
　　“谁？”
　　“是我——老公……”
　　“啊？……”
　　“妈妈说，妈妈叫我来看你要——不要我帮你搓搓背。”
　　“……好啊，老婆，进来吧！”这一句话赵连均还故意提高了声量。
　　——这个家伙，看我不扒下你的皮！
　　虽然心里是恨恨的，但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没有办法，苏一鸣小心地闪进了浴室。一看，其实赵连均洗澡的光景也没有什么特别“惊人”之处，身体泡在充满泡沫的水里，很舒服地躺在浴缸中。看苏一鸣果然进来了，他慵懒的抬起腰身，直接下命令，“就拿中间黄色的毛巾搓吧。”
　　“真的要我帮你搓背吗？”
　　“要不，你进来干什么的？参观我洗澡吗？”
　　“呸！谁要参观你洗澡了。是你妈妈她……”
　　赵连均不耐烦的打断她：“进来了，就要干活，想干站着吗？原本就是你的分内事，以前给你偷懒了，现在给我补上！”
　　“什么分内事！真是越来越过分。”虽是不满，可真要干站着吗？还是动手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男人的身体吗？——“怎么样，舒服了吗？”
　　“还可以……对，那再多搓几下……”
　　“哎，赵连均，你这样像不像那些要别人替他挠痒的老爷爷啊。”——忘了委屈和那一点的难为情之后，苏一鸣开始恢复本性。
　　“什么——老爷爷？！苏一鸣，在你变成鸡皮老太太之前，我是不会变成老爷爷的。”
　　搓了背，洗了澡，用过餐，现在是优游自在的喝茶、吃水果、聊天的时间。赵连均舒适坦然，没有一丁点要离开的意思。越来越晚了，苏一鸣越来越焦急，她推了推赵连均，并使眼色，对方置若罔闻。她再推，再使眼色，还是一样的没有丝毫反应。
　　做母亲的向来是体贴儿子的，说：“连均今天肯定累了，早点歇息吧。一鸣，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这里过夜吧。别忘了，虽然有自己的小巢，这里还是老窝啊。”
　　“对，早点睡吧，肯定累了。明早约了世华他们一起吃早餐。”做爸爸的也说。
　　顿时，苏一鸣绝望了，暗暗苦叫：为什么总是担心发生什么就会发生什么呢？她能怎么办呢，难道死扯住赵连均离开？或者是自己借故离开？可就算是借故也得有“故”，偏苏一鸣的脸皮薄，家教好，欺骗长辈的话，苏一鸣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苏一鸣洗好澡出来时，看到赵连均已经躺在床上，不是床中间，而是很客气地留了一半位置给她。
　　苏一鸣很迟疑，“难道我真的睡这里吗？”
　　“啊？”
　　“也许我偷偷到客房睡，明天很早起来，妈妈也不会发现的。”
　　“万一发现呢？”
　　“被发现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是吗？可是，你认为睡在这里又有什么大不了吗？”
　　“什么？”
　　“别多想了，苏一鸣，我知道你那颗小小的脑袋在想什么。”
　　“什么！什么意思？”
　　“你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我是很挑的。”
　　苏一鸣笑了，她眨了一下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将信将疑，说：“真的吗？那你为什么故意留下来？”
　　“什么故意留下来，我累的要命，不想动了。”
　　“是吗？那为什么故意让我替你搓背？”——现在是兴师问罪的时间。
　　“那是当然的，有免费劳力难道不用吗？”赵连均一边说，一边躺下，拉了拉被子，一副困倦极至的样子。
　　苏一鸣心又软了，不计较了，也相信了赵连均的话，关掉房间的灯，轻轻地爬上床，小心地与赵连均保持距离。这时赵连均翻了一个身，吓了她一大跳：“怎么啦？！”
　　“什么。翻一下身，不行吗？”
　　“不准动来动去！”
　　“呵，我就不相信你苏一鸣睡觉是一动不动的。我要警告你，别打呼噜，别说梦话！”
　　“这些话应该是我要说的好不好！”
　　“你怕什么，反正你睡着了就雷打不醒的。”
　　“你还不是！”
　　——看来，都是深知对方底细的。
　　俩人共眠，是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