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宿敌》麦饭豆糜

75、情之所终

　　白冶坐在驾驶室等着他们，这车是沈尧的座驾。
　　沈尧拉开后座的车门低头一看苏老爷子坐在里面纹丝不动，沈尧转头看了眼苏言，苏言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苏言和老爷子并排坐着，坛子放在他的腿上，老爷子目不斜视看着白冶的后脑勺，苏言喊他的时候他也就微微的点了下头。
　　车子向着目的地行驶，想要打破沉默车里的人都有心无力。
　　沈尧给白冶递了慢慢一杯浓茶，老爷子精神好像有些撑不住了，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健朗，一个不留神倒在苏言的身上，顺着苏言的隔壁老头子的额头磕在坛子上，是生者的悔意吗？还是逝者的埋怨，老爷子感觉额头一片冰凉，苏言想把人扶起来但是呀，忍了一路的悲伤这一刻怎么也藏不住，车里的三个年轻人听着老头子咬牙的唔咽声，苏言红了眼眶，沈尧面无表情。
　　老头子用衣袖擦着坛子上的眼泪，苏言还是不忍心他的痛苦，沈尧转过身子：把妈妈给我抱着；
　　苏言双手递过坛子沈尧稳稳的接住，老爷子躺在苏言的腿上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和小孩子一样，下半夜苏言的腿就麻了，好在老爷子也醒了，他敲着苏言的腿苏言没动，麻的真难受。
　　“怎么不叫外公醒来？难受吧。”
　　苏言淡淡的说：三岁多那年我们搬家，那一路我是待在你怀里的；
　　老爷子按按眼睛：是呀，都多少年了；
　　桥的对面看着车子慢慢的进来，唢呐马上响起，苏老爷子嚎啕大哭，他的女儿呀。
　　过桥的时候白冶把车子停了，苏言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双手捧着妈妈的坛子下车，老爷子手准备开门，苏言一句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沈尧关门之前说：您还是别下车了吧；
　　白冶没下车也没和老爷子说话，老爷子只怕这辈子就哭了这么一次。
　　“囡囡呀，我的满女呀。”
　　那么大的响器声音可苏言就听到了一阵嘶哑的喊叫声。
　　两个坛子聚在一起苏言眼眶通红，宋湉抱着坛子看着苏言：沈尧，抱着爸爸；
　　把坛子放进棺材里，宋施年从口袋拿出一个东西：囡囡呀，你的名字入了宋家的族谱，你是老二的名正言顺的妻子，这是你婆婆留给小媳妇的戒指，你带着上路；
　　苏言想起多年前他在沈尧的爷爷棺材里放了一块金镶玉，只是最后被沈尧又拿出来了。
　　从殡仪馆到墓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十六个夫子轮流稳稳的走着，有些礼仪苏言还是不懂，经过别人屋前有人会放鞭炮，宋施年牵着沈尧的手说：有人放鞭炮你就去磕个孝子礼，孝子礼单膝下跪那叫家属答谢。
　　苏言没有父母的合照，手里捧着的遗照是沈尧用素描笔描出来的。
　　苏言抓起一捧土挥在棺材上，旁边的人拿着铁锹开始埋土，眼珠子一转，看着沈尧手上的遗照苏言跪在坟头：你们放心去，我有人爱，我有爱人；
　　宋湉抓着苏言的手臂，她怕这个哥哥会直接掉坟里去；
　　“眼泪不能掉进去，他们会不安心的。”
　　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简心赶在最后的时刻跪在苏言的身边对着正前方就是三个响头：当年您救过的女孩后来长的很漂亮了，这么多年如果您还是当年的模样我妈妈肯定能认出您来，奈何桥边您记得看看呀；
　　三个人各哭各的。
　　顾无眠和田七带着人去吃饭，事情到这里勉强算一个圆满。
　　杨柳站在路口带他们回家，他和顾无眠一起来的，把家里的卫生搞的一尘不染。
　　白冶把车子停在母亲的家门口，宋施年看着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老头子转身就上车了，这人呀，这辈子莫名的不顺眼只怕是上辈子结的仇
　　“湉湉，我们回家。”
　　杨柳开车，白冶睡在副驾驶，宋湉和老爷子坐在后座，杨柳看着白冶眼底下淡淡的乌青可心疼坏了，白冶勾着他的后脖子很自然的就亲了下他的嘴，宋施年都没眼看。
　　简心直接进屋就睡了，她要抓紧时间睡两个小时，今天还要回去的，如果对一个陌生的地方产生莫名其妙的厌恶，那也许是上辈子这个地方没有保平安，否则没有来的厌恶怎么解释了？简心冷笑轻哼一声。
　　院子里，苏老爷子，沈尧，苏言，总要有人打破这种平衡。
　　“有人把你们前几天开记者会的视频寄给我了。”
　　沈尧猜了一圈不好猜，宋如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她是不可能传的出去的。
　　“言言，你是男孩子。”
　　苏言胸口一闷：那也不妨碍我喜欢沈尧；
　　没有特定的性别只有特定的人，能怎么办了？如果一开始对一个陌生的人产生莫名的好感，然后好感升级成爱情，那也许就是上辈子对这辈子的约定，否则芸芸众生怎么就非他不可了？
　　“我不同意了，你怎么做。”
　　苏言看着沈尧的手都颤抖起来了，他伸出手掌拉着沈尧的手：没关系，原本也没想得到你的祝福，你反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沈尧努力的对苏言笑笑。
　　“你怎么就和你妈一个样子。”
　　苏老爷子至始至终不喜欢沈尧。
　　“那你还能用对待妈妈的方式对待我吗？外公我和我爸不一样和妈妈更不一样，所以这件事你能过问的也就只有今天了。”
　　“放肆。”
　　苏老爷子的拐杖对着苏言砸过去，沈尧抓气身边的椅子挡开，苏言看着拐杖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外公，看着桌子上还来不及放进去的素描画像突然火山爆发：我就说了不要他来，我就背着不孝的名号又怎么了，你说免得将来后悔可我现在就后悔了；
　　沈尧顺着苏言的气沉默不语。
　　“对于妈妈的感情只要你有半分松口的现象妈妈不会客死异乡，只要你在沈尧妈妈车祸的时候下车给她送进医院她很有可能就不会死了，沈尧就不会过的那么可怜，可怜到简蕴第一次见到他就产生同情，只要你不向简蕴承诺儿女之间的感情他就不会一脚踩偏痛苦一生，外公呀，你为你的死犟后悔过吗？”
　　老爷子踉踉跄跄的又坐在台阶上：以后我有时间就会回去看您，我一个人回，如果您觉得不行那就当我死在国外了，我很抱歉你养我这么多年最后养成了白眼畜牲，但是我的爱情你做不得主，这辈子沈尧在就是我的情之所依，他不在了就是我的情之所终，外公我的幸福你祝不祝福都没差，等下顾无眠他们回来了您就顺他们的车走吧；
　　这一次，苏老爷子的意见是真不重要了，那时候的囡囡爱的大胆但不够决绝，如果向苏言该多好呀，犟赢了现在的他怎么会没人承欢膝下了？都错了，低估了爱情也错估了亲情。